孟葭厚着脸皮说,“骗人,你肯定是想我了。” 晚饭的时候,孟葭一边夹菜,问了声,“外婆,你哪儿不舒服?” 黄梧妹剽了眼张妈,怪她嘴太快,“都老毛病了,天气冷是这样的。” 孟葭吃完饭,又守在外婆身边说了大半夜话。讲北京屋檐下的冰棱,能挂一米多长,北京人管它叫冰溜子。鹅毛大雪下一夜,隔天早上踩上去,能没过她的小腿根。 她眉飞色舞的,说最好看的冰溜子在故宫,融化后的雪水滴下来,凝固成冰,在红墙黄瓦上并排挂着,刮起大风来,又朝一边倒了。 为这个,钟灵没少笑她,说还以为您多有历练呢,一场雪而已,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孟葭就笑,我们南方孩子嘛,理解一下。 张妈铺好床,催她早点去睡觉,“赶了一天路,洗个澡去睡。” 等孟葭回了房间。黄梧妹脸上的笑放下来,张妈才说,“老太太,您打算什么时候问她?” 黄梧妹叹声气,“我吧,总怕冤枉了她。” 张妈也说,“是啊。葭葭一向都很懂事,保不齐孟先生胡说。” 黄梧妹点头,“你今天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0 23:09:26~2023-08-21 23:0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乔Scarlett、草莓味的山竹哥哥、夢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花草草、兮辞 8瓶;趙趙 5瓶;芋泥波波、小新爱吃纳豆 2瓶;尛可爱、贺贺贺、colgate、20514660、L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24 ◎真的是很失态◎ 24 山上夜深雾浓, 丝丝缕缕的,垒起一层烟障,沾着浓重的水汽, 若隐若现缭绕在林间。 孟葭洗完澡, 换上睡衣, 披散着才吹干的头发, 走到窗前。 她莹白的指尖, 轻扫过那张小小的书桌,想起无数个苦读的昼夜。高过头顶的课本, 堆积成山的卷子, 头顶转不停的风扇。 生活不过是日日年年琐碎的重复。 孟葭正走着神, 床头柜上传来一阵急剧的震动,在安静的卧室里,惊吓感尤为强烈。 她心头一颤, 再一看来电显示——钟先生, 跳得更快了。 做贼一样,孟葭关紧了窗户,坐回床上,小声道, “钟先生?” 她的声线很轻灵,在晚来欲雪的天色下感受起来, 碎玉折枝般动听。 钟漱石站在阁楼上, 望着远处深蓝的天际线,偶有一两只鸽子飞过。 盘旋一个大圈, 小孩子贪玩儿似的, 转腻了, 又飞回大院。 他把烟从唇边拿下来, “嗯,到家了吗?” 这都什么问题! 她笑,“钟先生的常识呢?北京飞广州,也不需要这么久。” 钟漱石挑眉,“不要这么久?那怎么七八个小时,都不回消息。” “啊,你给我发了吗?” “自己看看。” 孟葭退出通话界面,去翻微信,才发现有两条,一条问她平安落地没有,一条问吃没吃饭。 她说声抱歉,“没注意,回家太高兴了,光顾着说话。” 冷不丁的,钟漱石忽然问,“准备什么时候回学校?” 孟葭垂下眼眸,拨弄被毛毯上的纹路,“什么呀,我才刚到广州,都没过年呢。” 才到吗?怎么感觉她已经走了很久,头顶上那轮伶仃的寒月,像总也走不过去一样。 奈何她调子又柔,听着像撒娇,搅得他自下而上的,蹿起一股无名躁意。 钟漱石端起手边的洛克杯,水晶雕花的设计,隔绝了掌心热度,仰头灌下半杯加冰威士忌。 他沉沉舒了口气,“是我太急,你在家过个好年,北京见。” “北京见。” 孟葭轻轻吐出三个字。 尾音往下压,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带着委屈的意犹未尽。 钟漱石把手机丢在桌上,一段怅然若失的情致漫上心头,枯坐大半日。 有人轻叩了两下门,“我能进来吗?” 听出是韩若楠的声音,他亲自起身,开了门,“妈。” 韩若楠走进来,“我看你房里亮着灯,猜你还没睡,来和你说会儿话。” 她放下一盏杏仁酪,“妈妈刚做的,你尝尝。” 钟漱石这个年纪,早就不爱吃这种腻人的甜食了,但韩若楠每次回北京,都要给他做。 无非是为弥补小时候的缺憾。 韩若楠搞宣传工作出身,先在报社当总编,后又进了主要的相关部门。上头都知道,她是钟文台的儿媳妇,若真要想图清闲,应付单位的日常点卯,也没人会指摘她半句。 但她偏是个心重的,没日没夜的培训、加班,把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丢给谈心兰,才三十几岁的年纪,就成了部里一枝独秀的笔杆子。 也因此,一直疏于对儿子的照料。对这件事,韩若楠心里是有愧的。 她难得回家,钟漱石不愿拂她面子,舀了半勺喝了,点点头,“就这一口,还是妈的手艺独到。” 韩若楠笑了笑,“你和你爸爸爱吃,妈妈琢磨这一样,都多少年了。” 他想起自己五六岁,正是黏父母的时候,总缠着要妈妈给他做,韩若楠赶着去写稿,心烦地推开他,“找你爷爷奶奶。” 韩若楠推得凶,那回他差点摔下楼梯,后来,就再没提过任何要求。 等到韩若楠空下来,钟直民也放了外任,她随调到地方,亲自打点丈夫的起居。每年春节才回来一趟,碰上巡查,甚至两三年不回家。 场面一下就冷在那里。 母子俩僵持着,多年的生疏和漠视横亘在其中,谁也不知道该提什么话头。 还是钟漱石先说,“过两年,爸爸也要往回调了吧。” “是,父子俩不好同台搭戏,这在人事上是忌讳的,”韩若楠望眼窗外,轻声说着,低头抚一抚裙摆,“现如今,你爷爷退了这几年,你爸爸他,也是时候该提回京了。” 钟漱石抬起眼皮看她,总觉得变了模样,他年幼时瞧着她,一副精致眉眼,劳形苦心地追风赶月。 仿佛从韩家大小姐,变成别人家儿媳妇,再生个儿子,就是绑住了她的脚,耽误她建功立业。 这些年过去,西南边陲的风,倒把她吹得柔情了。 钟漱石点点头,“爸是该回来了。” 韩若楠看他松了精神,才小心地问,“明天有场晚宴,妈妈要去见几个老朋友,可能和叶昕她妈妈碰头。听你奶奶话里话外,好像还蛮中意她的。你对她什么意思?” 她自觉亏欠儿子,更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再拿什么当妈的款儿。否则连现在这样,流于表面的和睦都不会再有。 就连对着她婆婆谈心兰,韩若楠也只有一句,说还是要合他自己的意。 钟漱石苦笑直言,“妈,我对叶昕没意思。” “那行,妈妈心里有数了,你早点休息。” 韩若楠拍拍他的肩,站起来,温柔地看儿子一眼。 “妈。” 走到门口,钟漱石忽然叫住她。 韩若楠回过头,“怎么了,你还有别的事?” 钟漱石顿了片刻,最后也只是说,“您也早点睡。” “好。” 大年初八这天,是黄梧妹的亲表妹,也就是孟葭的姨婆,固定来拜年的日子。 姨婆家的小孙女、小外孙子多,在院子里玩摔炮,小孩子嗓子又细,喊起来直往孟葭的鼓膜里钻。 昨晚本来睡得少,这一下就更头疼。 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慢腾腾洗漱完,换了一条白色羊绒裙。从头发两边分出绺头发,编成麻花辫,那红缎带绑了个蝴蝶结。 照镜子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脸色苍白,拧开唇彩来,稍微抹了一点。 孟葭下楼,到前厅跟姨婆说新年好。 黄梧妹瞪她一眼,“还新年好,多晚了你才起床。” 姨婆知道她姐姐教养严,拦了拦,赶紧说好话,“没事啦,小孩子哪有不贪睡的。” 孟葭怕挨骂,识相地出去跟几个细妹玩,疯到晚饭时分,她把买来的仙女棒分给他们。 “让我听听,谁大姐姐叫的响,我就多给她。” “大姐姐!给我,给我呀!” 钟漱石开车到门外时,打下窗子,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孟葭笑脸洋溢的,两根小细辫子飞到脑后,孩子王一样站在石凳上,手里高举着一把烟火棒。 他摁了下喇叭,孟葭回过头,从凳子上跳下来,看清是钟先生的脸后,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心跳得厉害。 那些在机场的通话、刀光剑影的推挡中,都没敢说出口的问题,化作从身体深处燃起的火苗,一簇热过一簇的,滚烫着,将孟葭仅剩的神智,煅烧成灰烬。 她才发现,只不过是十几天没见,自己竟然这么想他。 那些剩下的仙女棒,都被孟葭塞给表妹,她说,“你们自己玩。” 小表妹问,“你走去边度啊,大姐姐?” 孟葭摸摸她的脸,“跟外婆说我碰见个同学,不在家吃饭了。” “哦,咁样啊。” 孟葭飞快拉开车门,侧身坐上去,气喘吁吁的,“钟先生。” 她微微笑着,雪白双颊上泛起潮红,因为是跑过来的,鬓发也吹乱了,眼中波光滟滟。 钟漱石伸出手,目光专注而温柔的,为她拿掉那一束,沾在嘴唇上的长发。 他呼吸微沉,落在她下巴上的一只手,转而扶稳她的脸,大拇指摩挲着这份柔软,忍了又忍,饱满的喉结滚动着,吻了上去。 钟漱石另一只手撑着座椅,不为稳定身形,是用尽最后一分冷静,明示自己失控之余,注意力道,不要吓坏她。 他吻得很轻,星星点点的,小雨滴一样落在孟葭柔软的唇上,她涨红了脸,呼吸急促,伸手要去推他,溢出口的绵软嗓音里,含疑抱怨。 伸过来的那只手,也被钟漱石折住了手腕,他难耐地抵进她的腕心,舌尖探入她口腔中,轻慢的、试探的吻变了调,化作唇齿间的交缠。 山风灌进来,吹得耳边呼啦作响,钟漱石腾出只手摁下去,车窗缓缓关上。 他桎梏着孟葭的后脑,热烈的气息强势围裹住她,少女的矜持一击即碎,她半伏在他的身上,任由他不断加深这个吻。 孟葭感觉,她身上的那把火,好像烧到了钟先生那里,他们被困在一片火海中,白焰里迸出炽烈的珠光,眼前昏茫茫一片,已看不见任何。 密闭安静的车厢内,清晰可闻彼此吮吸的声响,暧昧而细微水声,挑动着钟漱石最隐秘的神经。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跳着,这是最后的警告,警告他停下来,否则局面将很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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