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生气嘛,在这实习也很多人挤破头的,我进终面可是花了大力气呢,”孟葭伸出双手,笑盈盈的,搂上他的脖子,“再说,张院长也同意的,就是因为我以后不进企业,先提前体验一下工作环境,也不错啊。” 他举手投降,“好好好。小祖宗,我不如你会讲理,行了吧?” 孟葭心满意足的,替他理好了衣领,“好啦,你快点去上班吧,我走了。” 也许是她的表现太反常,钟漱石心里总惴惴不安。这不太像她。 在孟葭蹦跳着转过身后,他迟疑着,问了句,“葭葭,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 她回头,乌黑的眼眸如一探到底的浅溪,说,“没有啊,怎么了?” 钟漱石笑了下,“没事。晚上等着我,接你去吃饭。” “好。” 孟葭回了学校,她答应了学生会的小朋友,给大四即将毕业的学弟学妹,介绍一下申请学校的经验,包括雅思怎么考八分以上。 她讲的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也就基本上结束了。但自由提问的环节耽误了很久。 甚至后来,他们好奇到,连英国留学圈里的鄙视链,这种敏感话题都问出来了。 孟葭心里暗暗好笑,这怎么放台面上讲? 难道跟他们说,一般情况下,在伦敦的读书的,看不上不在伦敦的,商科瞧不上法学,法学总和工科较劲,工科又对理科耿耿于怀,理科的热衷贬低文科的。 念文科的没法子了,只能把一张嘴,往学艺术的头上伸。 这么算的话,包括她自己,乃至他们全学院的,都在下游了。 所以她从来不敢苟同,觉得这么细分的人,脑子多多少少有点事。 每个专业都值得被尊重,不曾深入涉足过的领域,就没有发言权。 自身再完美,也没有定义他人的权力,各学各的就好了。这个社会又不是只有一种分工。 等她散场,钟漱石已经在教学楼门口,等了将近二十分钟。 孟葭坐上车,自己系好安全带,“来晚了。” 钟漱石把脸伸过来,“等死人了,快点亲我。” 她从善如流的,在他脸上嘬了好几下,“没办法,学妹们太热情了。” 快到胡同口的时候,孟葭问,“我们到这里吃饭?如果又是螃蟹宴,那就免了。” 上一回在会所,空运来了十几篓大螃蟹,吴骏设了宴,请大伙儿都过去尝个鲜。 每个人手边,都是一整套吃蟹的工具,看着那些银质提花的小锤小勺,孟葭不知道如何下手。 也不是不能学,只是她觉得,花上这么多时间,就为装个风雅,吃上那一点蟹黄,实在太不划算了。 当天晚上,蟹肉没吃几碟,还全是钟漱石剥好了,递过来给她的。 驱寒的黄酒,孟葭倒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不少。 钟漱石把车停稳,拥着她迈过门槛的时候,在她耳边低笑,“你怕了摆弄那螃蟹?” 孟葭扬眸,一脸不听劝说的样子,“对,我不喜欢,如果是,立马走人!” 淡月昏黄的庭院里,传来一声怪模怪样的学舌,“立马走人!” 谁啊。孟葭不耐烦的转头。 钟灵拨开严霜厚冰的枯叶,走出来说,“您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 钟灵看着她,从一个孤伶伶的小女孩,只身在北京读书,因为谭裕的霸道,和上一辈理也理不清的恩怨,被谭家人欺负,被流言蜚语包围,有艰险,也有差点过不去的难关。 走到现在,孟葭竟也成了个会撒娇撒痴的,不容易,这里头有她二哥很多很多的爱。 孟葭定了定神,看清楚是钟灵以后,紧走了两步,“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个月,在家休息了一阵,出来见见朋友。我让我哥跟你说的。” 她回头瞪了一下钟漱石,“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干咳一声,“那什么,我先进去了。” 钟灵目送着她二哥走远了。 她转头,“天,你现在把他吃的死死的,真行。” 孟葭问她,“你那个经济学博士呢?我什么时候能见一见?” 钟灵在美国读研这两年,交往了一个学术型男友,叫叶昀。 起初她跟孟葭说,她只是让叶昀给她修改论文,完成那令人头痛的小组作业。 后来这个人出现在她ins里的频率越来越高。 小到去梅西百货购物,给她拎包,大到去夏威夷度假看日出,孟葭都能从字里行间,找到叶昀的影子。 钟灵朝窗内努努嘴,“在里面,我哥正和他说话呢。” “啊?你哥怎么认识他的?” 她眼里一丝狡黠,“我们全家都认识他,就是叶昕的弟弟呀。” 听见这个名字,孟葭十二分的热情,也熄了三分。 她撑着笑了,“你们两家真是有缘,以后称呼都会乱套。” 钟灵笑着推了她一把,“别酸了行不行?我哥又不会娶她的咯。” 孟葭胡乱点下头,“那吴骏呢?他家那边没事吧。” 钟灵摇头,说不清楚。 总之她和叶昀回国,谈心兰笑得嘴都合不拢,说天下无事不成巧。 至于吴家那边,据说脸上不太好看,吴骏也好一阵子没出门,不知是不是挨了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03 01:12:49~2023-10-04 19:4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茜姑子、珍、花花草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7956252、阿拉蕾、nux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卷尽风 20瓶;46224592 19瓶;纪丰、yiren、花花草草、nytj777、芋泥波波 10瓶;减肥的鱼 9瓶;50314983 6瓶;她没有烟火百无聊赖 5瓶;晓晓哒佐佑、lyy 2瓶;25300626、福尔摩微、Grace甜甜、一块海棠糕呀、puff、昕泽、言溯甄、? 清静清静、小细弦、谁是小笨笨、折枝煮酒论剑、Aurora、6166947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67 ◎我家的。◎ 67 廊下灯火错落, 孟葭迈过翡帷翠屏的前厅,走进去,里头坐了一屋子的公子哥儿。 她有心留意着, 看了一圈, 也不见吴骏的身影, 估计没好意思出门。 今夜做东的贺元也, 面上率直笑着, 和钟漱石坐在一处。 室内暖和,他已经脱了外套, 只穿了件白衬衫, 外面一件勒腰身的浅灰马甲, 衬得他宽肩长腿。 他们一人抽着一支烟,不时把头低靠到一起去,说到都明了的地方, 相视一笑。 钟总待人接物的功夫, 对世态人情的分寸拿捏,孟葭一向是自愧不如的,当他徒孙都不够格。 不管前些年,二人争得多么凶险, 名利场上这一池表面平静的水,底下是如何的湍急。 在人前, 钟漱石都给足了贺家人体面, 一口一个贺大哥的叫。不曾短过一点礼数。 他一直都是个极克制的,又擅长伪装的人, 工序严整的规则, 紧紧的束缚着他的内心。提醒他三思后动。 而这一套, 锦绣作表的制衡之术, 说出来也好懂,撕破了无非四个字,功名利禄。 钟漱石是钟家人沉稳内敛的集大成者。 这是最令孟葭感到负罪的地方。 原本这条路,他可以走得更顺,才对得起这么多年来,咽下的隐忍吞声。 她正胡思乱想着,钟灵已招手叫人了,“孟葭,你不是要见他吗?” 孟葭应了一句来了,又转头,深深的,朝钟漱石眺去一眼。 不知他们说到了何处,几重烟云雾绕里,他唇角携了三分薄嘲,虚浮又不真切的好看,一刹间,好似走马高台的少年郎。 她坐到明式茶案旁,先往鼓腹收口的兽耳炉里,投了一小块奇楠香。 清幽的气味晕散开,钟灵跟叶昀介绍说,“这就是我二嫂,孟葭。” 她摆摆手,“不是二嫂,她这个人爱开玩笑,叫我孟葭。” 叶昀看了眼钟灵,笑着揽过她,“我不敢跟她对着干,还是叫二嫂。” 孟葭无奈的摇摇头,说:“算了,我泡茶给你们喝。” 她开了刑窑鸡骨白釉瓶,取过一柄拨叶的茶则,是皮壳老道的龙眼木,纹理很舒卷。 等泡出色了,先倒了一杯给钟灵,再给叶昀倒。 贺沂蒙在旁边哎了一声,“二嫂好偏心,叶公子才是客人呐,人多少年没回京了。” 孟葭笑一下,“不行,我们钟灵是小公主,什么时候,都是被优待的对象。” 叶昀也点了点头,“太对了,她不能被怠慢一点。” 他喝了口茶,说起钟灵在纽约读研的事,因为吃不惯千篇一律的西餐,找的厨子又怎么都不满意。 叶昀只好亲自上阵,照着食谱给她做,手艺也越来越好。 但后来有一次,他赶着去参加一场经济论坛,做菜时偷了点懒,远没有达到平时的那种火候。 等他散了会回家,桌上的菜一口都没动,钟灵就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抱着袋薯片大嚼大咽。 叶昀问她怎么不吃饭,她说,“吃了一口就吐了,难吃。” 孟葭听笑了,这是标准的钟灵作派,遇事绝对不委屈自己。 钟灵只管支着下巴看他,“接着说啊,反正这是在北京,又不是天高皇帝远的纽约,我也不敢欺负你。” “别,我不说了,”叶昀又喝了一杯,“我自罚,刚才胡说八道。” 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举杯时小心翼翼,贺沂蒙和孟葭看了直笑。 惹得钟漱石转头,他习惯性带着考量和探究的眼神,往这边看过来,却又在撞上孟葭视线的那一刻,化作一江春水。 隔着热闹喧嚣的人群,他伸出根手指头,比了一下鬓角的位置。她会意,立马将散下来的碎发,重新挽到耳后。 钟灵看见孟葭略微红了脸,忙顺着这视线,转了头看过去,捕获了一个月明花秾的笑,在钟漱石的脸上。 令她无端想起胡兰成评《红楼梦》,说黛玉与众姐妹正说笑儿,偏是宝玉留心,他使个眼色儿,黛玉便进去一回照镜子,是鬓际松了。这就因为是自己人。(1) 钟灵趁乱回头,这是她克己慎独的二哥,在人声鼎沸的居所里,关于爱意最隐晦的表达。 她双手环抱,装模作样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真受不了。” 孟葭轻拍了下她的手,“要你管。” 钟灵起身,“我不管,我去一趟洗手间,快开饭了。” 等到她回来,孟葭和叶昀已经聊了很多,从美联储降息到港股的跌势。 后来陈少禹来了,他跟贺元也打过招呼,就坐了过来。 贺沂蒙眼睛往钟漱石那边瞥,“哟,这您都敢过来,胆子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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