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必要杀他,”李明炜嘲讽地笑了笑,“他是个懦夫,就算知道沈灿和我有关系也不敢怎么样,那天不过是他喝了酒,冲昏了头而已。事后他也不会报警,他这个人啊,懦弱惯了。” “这些话,根本无法证明你没有杀人。” 李明炜忽然愤怒地拍着桌子,“我何必杀他,他的死对我没有丝毫好处!” 谢宜修冷冷地看他,“李先生,我们会以故意伤人罪起诉你,你有权请律师。” 审讯室外王超用力拍了两下玻璃,然后迅速推门进来,“老大,又有命案发生。” 谢宜修和老刘对视一眼,脸色都是一变,他起身站起来走到门口,“怎么回事?” “锦绣小区里,有个保安被杀了。” “老大,”苏羽叫起来,手指着电脑屏幕,“下午4点,鬼眼先生又更新了一条微博!” 谢宜修心一沉,低声说,“内容。” “星空之下,生机盎然的草丛之上,他安详又可怕地死去。”苏羽念出微博的内容,转头见众人都是脸色古怪的样子,不禁愣了愣,只觉得身上一股子寒意陡然而起,“不会是我想的那样的吧?又有案子了?” 谢宜修一声不吭地往外走,“马上去命案现场。” 王超跟在身后,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路过苏羽身边的时候说,“就是你想的那样,真他妈见鬼了。” 苏羽做了个深呼吸,拿了外套边走边低喃,“还真是邪门儿。” 已经是晚上9点了,但锦绣小区深处的广场上却人满为患,有片警早早抵达了命案现场,黄色的警戒线长长地拉在一处草坪上。 浔音神情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像是冻僵了一样,她抱膝坐在石椅上,心里一股难言的情绪正在胡乱地冲撞着,想要发泄却找不到出口。 脑子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一会儿是和蔼的韩大爷笑嘻嘻地问好,“你是22幢的新住户吗?我是小区的保安,姓韩,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一会儿又是他附身在车窗边,热情地给她从乡下带回来的土鸡蛋。 膝盖上的饭盒里,装着几个小巧的蛋挞,早就失去了刚出炉时的温度,凉如冰冷,像是那个正躺在草丛里的老人。 刑警队的人终于赶到现场。 谢宜修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坐在一旁的浔音,她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猫一样,茫然无措地坐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墨色的瞳孔却找不准对焦。 “浔音。”他脱了外套搭到她肩上,又轻轻握住她冰冷刺骨的双手。 浔音茫然抬起头,好一会儿才找回焦距,怔怔地仰头望着他,委屈得像是个孩子,“谢宜修,韩大爷死了。” 谢宜修心底一阵柔软,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不要想、不要看,交给我就好,我会找到凶手的。” 浔音没想到自己会哭,可是当谢宜修温暖又带着点粗糙的手掌覆在她脸上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得到了安慰,一滴眼泪毫无声息就落了下来。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谢宜修移开手,怔怔地看着她大颗大颗掉落的眼泪,“你……”他只觉得莫名的烦躁,那种情绪和处理案件时找不到线索的烦躁不同,像是有一只手捏住了心脏,让他难以喘息。 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时都面不改色的神探,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无措这个词,哄女孩?可笑,那是什么技能? 他沉默了片刻,良久才硬邦邦地说,“别哭。” 浔音自知失态,有些尴尬地别过头,用手背胡乱擦拭着眼泪,“我没事。” 远处,宁朔颇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唇边笑容暧昧。 王超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一同望着谢宜修的方向,感叹道,“老大和叶小姐实在是太般配了。” 宁朔戴起手套,“行了,让他去哄女人吧,我们该干活了,哎,命苦啊,什么时候我的真命天女才会出现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警戒线内。 韩勇安安静静地躺在草坪上,身上盖着一件外套,面容看着甚至有些安详,乍一眼看过来,还以为是睡着了。只有脖子上还有衣服上的森森血迹显示着这是一场无情的谋杀。 宁朔蹲下去检查情况,小马王超等人在周边勘探。 浔音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谢宜修叫了苏羽先陪她去警车里坐一会儿。 他快速戴起手套,视线在周围快速一扫,这是小区广场旁的绿化带,草坪不大,外面的路也很窄,铺的都是鹅卵石。几步开外的路上倒着一辆保安巡逻用的电动车,旁边还有一滩血迹一直延伸到尸体处。 “把那里也拦起来,”谢宜修对身旁一个片警说了一句,然后走到宁朔身后。 目光落在死者的脸上,谢宜修沉静的脸上又陡然带出一种冷酷,他嘴唇紧抿,侧脸的线条更加冷硬。 几个小时以前,老人还笑呵呵地弯腰在他的车窗前说话,几个小时后却无声无息地在这里停止了心跳。 宁朔仔细地检查着死者身上的每一处地方,不时冒出几句让人不太听得懂的术语,身后的法医助理认真记录着。 谢宜修看了眼被扔在一边的外套,看起来像是保安的制服,“衣服是你掀开的?” 宁朔头也没抬,“对啊,不掀开我怎么检查啊。” 勘探周围、走访群众的刑警们都有了结果回来了,谢宜修把人都集中到一处,简单地讨论下情况。 负责带人在周边搜集线索的周晴很快也回来,但沮丧的是,检查过附近所有的地方了,甚至连下水沟也找了,但还是毫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小区的摄像头都遭到了人为破坏,门口的进出记录里也没有可疑人员,所有的证据似乎都被掐断。众人听了都是神情凝重,这说明凶手是有预谋杀人的,而且手法娴熟,更是拥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在刑警队工作的人,最怕遇见的就是这样的罪犯了。 谢宜修说,“大家都说说各自的看法吧。” “我有两点发现,第一,案发现场不是草坪,而是这里,”小马说着往电瓶车倒地的地方走了两步,“凶手在这里袭击了死者,之后凶手将人拖至草坪,在两点之间留下了一条血迹。第二,这是熟人作案,凶手对死者的情绪可能是又爱又恨,他杀了死者,可是又给死者盖上了衣服。” “没错,”楼岩峰也沉吟着开口,“凶手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这个举动说明了凶手的情绪,懊悔,敬重甚至可能是爱戴……” 谢宜修安静地听他们说完,才缓缓地说,“我基本同意,再补充一点,这个案子和胡建军的挖心案凶手是同一个人?” 众人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老刘沉思了一会儿,“为什么?这两个案子看起来并没有明显的共通点。” “凶手用的是同一类凶器,下刀手法也一样。”谢宜修解释。 “我说你干脆当法医算了,能不能不要抢饭碗啊,查你的案子就行了,看什么尸体啊,”宁朔的声音幽幽的,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和戏谑,“你们老大说的没错,凶手是同一个人。死者是被割破喉管致死的,用的是一次性手术刀,下刀快准狠,没有一点点迟疑,瞬间就夺人性命。” “那也不足以说明这是连环案件啊。” 宁朔脱了白大褂,露出里面合身的白色衬衫,学着老艺术家的口吻说,“其实每个罪犯都好比一个画家,他们的杀人手法就像是绘画技巧一样,一般是无法模仿复制的。这两个案子的凶手下刀方式凌厉果决,连刺入的角度都堪称完美,绝对是同一个人所为。” “可是胡建军不是李明炜杀的吗?” “李明炜慌乱间刺伤了胡建军,腹部凌乱的伤口说明他的害怕恐惧,可是胸口处的伤却老道熟练,”谢宜修停顿了下,摸出一根烟点燃,“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在短时间做不到这么大的转变。” 气氛一时间窒息般的寂静,众人的心头都是一凛,多年刑警生涯的经验告诉他们,这次面对的是一个高智商的罪犯,他已在这座平静的城市里制造了两起命案,甚至还会有更多人面临死亡的威胁。 谢宜修语气微沉,“准备并案调查吧。”
第16章 复制悲剧 次日,是个晴天,暖暖的阳光照射进窗户里。 浔音皱着眉头从不知名的梦魇中惊醒过来,睁着眼怔怔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绪放空。 一阵铃声陡然响起,她猛地清醒过来,抓起床头柜上狂响的手机,时间已经到了中午11点了。闭了下眼睛,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昨晚去警局做了笔录之后是谢宜修送她回家的,其间她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一回到家到头就睡着了,没想到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 她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接起电话,声音沙哑,“静娴。” 浔音前两天就吩咐过林阿姨拿走这两日的报纸,并且留意不要让静娴看到新闻,因此她还不知道这两日湖城发生的命案,此时的她语气轻快又愉悦,“浔音姐,你什么时候过来啊?我们是在家里吃饭还是出去吃?” 浔音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才想起来今天是5月7号,正是静娴的生日,她们昨天约好出去玩的,“出去吃吧,稍微等一下,我很快就过来。” 匆匆起床整理了一下,浔音就出门了,路过大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望了一眼岗亭,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保安。那个慈祥可爱的老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热情地对她说“早上好”了。浔音鼻子一酸,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就是觉得很难受。 收起了情绪,浔音带着静娴去了市中心一个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综合商城。 正巧碰到有商店搞活动,可爱滑稽的小丑站在店门口表演魔术,还有的在发气球,小孩子们都被吸引过来,团团围住发气球的小丑,叽叽喳喳说着话。 静娴很久都没有来过这样热闹的地方了,颇显得有些拘谨,但更多的是兴奋,苍白的脸上透出红晕。 吃了饭又逛了一会儿,浔音怕静娴的身体会吃不消,就提议休息一下,然后自己去旁边的冷饮店买冰激凌。 商厦供顾客休息的地方坐了很多人,静娴推着轮椅去往最角落里。她好奇又羡慕地看着年轻的少年少女们结伴欢笑着逛着各种店铺,心底不可抑制地难过起来,她摸着自己的膝盖,自己的双腿早就已经萎缩,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刺激。 记忆里自己和朋友逛街的场景已经变得很遥远很模糊了,有些东西拥有的时候从来就不觉得珍贵,只有失去了才会明白。 身旁坐着的女孩子们低头玩着手机,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哎,听说湖城也出了个挖心狂魔,不知道是谁这么变态。” “谁知道呢,最近不太平,晚上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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