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王翠娟会在晚上悄悄放走了她,这个善良的母亲为了此生唯一一件错事,愧疚自责了18年,她没有想到丈夫和儿子丧心病狂至此,她没有勇气反抗,唯一能做的就是放走她。 可是,林筱却再也没有回来。 那晚傅家夫妇因为好友相邀,临时去了县城,林筱去往的是一条通向死亡的路。 傅筠瑶的人生并没有常人想象中的那样完美,她时时刻刻处在恐惧之中,面对林筱她自卑又嫉妒,而那夜林筱的到来带着隐瞒了18年的真相,这种情绪也被推到了顶点。 她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而后傅筠瑶用厨房的菜刀杀了她,并和其后赶到的林家父子拖了她的尸体带往石屋焚毁。 林筱永远都来不及见上自己的亲生父母一面。 那夜漆黑森冷的山林里,没有人知道一场大火焚烧了一个花季少女,她原本该拥有慈爱的父母、殷实的家境、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而现在她却只能被挫骨扬灰,埋葬于深不见底的寒冷水库之中。 真相往往令人难以接受,媒体大肆报道着这个荒诞到匪夷所思的故事,而活着的人还将继续生活,哪怕带着一生不可遗忘的痛。就如同傅家夫妇,爱女已经死去12年了,而一周以前他们却在为真正的凶手悲痛欲绝。 这个故事于他们而言,也将永远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第45章 爆炸频发 结案已经一周,市公安大楼。 谢宜修被局长叫到办公室,扔了盒茶叶给他,“这是我老婆从云南带回来的红茶,便宜你小子了,坐吧。” 谢宜修伸手接住,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你的报告我看了,你是想重提首都6·20案件?”局长摸出香烟递了一根过去,然后自己点燃吸了一口,“这是不可能的,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谢宜修捏着香烟,烟蒂一下一下点着桌面,“局长,你很清楚,当年击毙的蒋清婉不是凶手。Ruin不会躲一辈子,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会再犯案的。” “你说的我都了解,但是当年为了尽快消除挖心案带来的社会影响已经宣布结案了,如今若是重提,肯定会再次引起民众的恐慌,更何况你也只是怀疑,Ruin到目前为止并未真的犯案,我们没有理由重查。而且,当初首都警局死了那么多精英,你觉得凭我们一个市的警力能抓到他吗?这太危险了。” 气氛沉静下来,忽然谢宜修起身离开,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我们没有选择的机会,他已经准备好卷土重来了。” 下了班,谢宜修开车回家。 宋景云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静娴靠在他腿上睡着了。 听见开门声,他回头,“如何?” 谢宜修换了拖鞋,径直望楼上走,“去书房说。” 宋景云收了书,小心地将静娴放在沙发上,又在腿上盖了薄毯,这才转身上楼。 “他们肯定不同意吧?” 谢宜修坐下来,随手点了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嗯。” “意料之中,同意了才奇怪呢。”宋景云往旁边的沙发椅上一坐,架起一条腿,“不过他们不同意,我们就不能查了吗?我找了他五年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收获?资料全部放你桌上了,你自己看吧。裴楚和子瑜我也联系过了,必要时他们也会参与的。” 谢宜修瞟了眼手边厚厚的一叠资料,点了点头。 后来两人下楼的时候,静娴还在睡,侧脸恬美安静,嘴唇微微嘟着像个孩子。 哪怕经历过那样可怕的事,她心里还是保持着最初的纯真,认真地生活,认真地对待每一个人。 宋景云心底涌起不可抑制的柔软,慢慢在她身边蹲下,手指细细抚过她的脸颊。 “这一次,我不会给他机会伤害你的。” 夜晚的城市热闹喧嚣,街灯璀璨。 某间酒吧里,音乐声整天响,连地板都在微微震动,舞池中央人们不停扭动着、大喊着。这里汇集着全市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在这里享受着疯狂热辣的夜生活。 吧台上,一个男人默默喝酒,他孤身一人,左手僵硬地垂在一侧,目光始终停留在酒杯上,哪怕有火辣美女前来搭讪也不搭理,和这里的气氛似乎格格不入。 “兄弟,一个人?” 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一个人,他叫了杯酒,然后又道,“一起喝一杯吧。” 男人没有理他,他也不在意,轻轻地转着着酒杯,颜色艳丽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透明的玻璃上倒映着他薄薄的嘴唇,正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 “你甘心吗?”他的声音轻轻浅浅,几乎要被震天响的音乐声掩盖,“你牺牲了那么多,有谁念着你的好?又有谁在你绝望的时候帮过你?这个冷漠的社会,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你难道不想毁掉吗?” 男人喝酒的动作已经停下,眼眸微垂,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既然那么恨,那就全部毁掉吧。” 第二天。 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湖城开始了新的一天。 市区主干道上警铃声呼啸,警车、救护车、消防车从各个方向开往南街地铁站。 还没下楼梯,就能看到漫天的浓烟从里面蔓延出来,空气中全是硝烟的味道。 走到站台上,就能闻到隐隐的血腥味。已经有医护人员在进行抢救,一个个的担架从车厢里抬出来,痛苦和呻吟伴随而来。 哭声、喊声、脚步声……场面一片混乱。 这一场爆炸发生在早高峰,人流量大,直接导致4人当场死亡,26人受伤。 警方初步确定这是人为攻击事件,但不排除恐怖袭击的可能。 一时间全市震惊,省厅专门派人前来协助调查。 谢宜修走进爆炸车厢,空气里还是弥漫着难闻刺鼻的气味,里面随处可见斑斑血迹,灯泡、玻璃碎片满地都是。 在车厢中间的地方,他忽然蹲下来,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捏起一撮黑色的粉末状物质。 老刘走过来看了一眼,“是土炸药,能造成这种程度的爆炸,分量肯定不小。” 谢宜修拍拍手,起身站起来,“看过监控了吗?结果怎么样?” “是个男人,就在南街站上的车,因为早高峰人流量太大,安检根本没有用,他避开安检人员的视线就进站了。后来车门一关他就引爆了炸药。”老刘皱着眉,“有目击者称,当时他神色很平静。” 嫌疑人的资料很快就送到了谢宜修的手上。 姜召,37岁,湖城人,退役特种兵,因抢劫罪入狱,两个月前被刑满释放。 其实姜召的故事很简单,也很让人唏嘘。他是弃儿,被养母捡回收养。18岁时参军,26岁在一次任务中受伤失去了左手,随后退役回家。家中只有年迈的养母,而他失去了一条手臂找工作不易,部队给的抚恤金也在尝试创业失败后赔光了,母子俩生活的并不好。一年后养母被查出患有癌症,高昂的医药费压倒了这个曾经的铁血军人,四处借钱还是凑不够医药费后,他选择了抢劫,之后很快被警察侦破抓获,判处10年有期徒刑。 就在他入狱的第三天,母亲离开医院前往监狱看他,结果却在南街站的等车站台上病情突发昏倒。当时并没有人及时伸出援助之手,这个衣衫褴褛的老母亲就这样在冰冷的地板上结束了生命,至死都没有见到儿子。 姜召的恨与不甘其实很好理解,他曾无私保护过这座城市的人,可是他的母亲却死在人群之中,没有一个人为她停下脚步。 这次的爆炸事件是他对社会的报复。 谢宜修收了资料,顺手递给老刘。 刑警办公室里人来人往,电话声不停地响着。 楼岩峰刚挂了一个电话,就看见谢宜修走进来,“老大,法医办公室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找你了。” “什么事?” 楼岩峰:“没说。” “知道了,”谢宜修微微点头,“老刘,你先带人去查姜召最近的出入地点以及见过什么人,如果有同伙,必须尽快找出来。” …… 法医办公室里也忙碌不已,所有的法医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宁朔正在验尸,助理跟在身后不停地记录着他的话。 “你找我?” 宁朔抬起头看他,声音隔着口罩有些低,“我在姜召身上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验尸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肤色呈现着森森死白,身上的血迹已经处理干净,只剩下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而他左手的假肢已经被炸碎,可以清楚地看到萎缩变形的断肢。 宁朔抬起他的右手,手腕朝上,“你看这个。” 青白色的皮肤上刻着一个十字图案,按伤口结痂的程度,应该是在这两天内刻上的。 许久没有听见回音,宁朔抬起眼皮朝谢宜修瞟去,他的嘴唇抿得很紧,脸上面无表情,眼神却是冷的。宁朔顿时觉得气压低下来,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没想到他却只是淡淡地开口,“还有别的发现吗?” “……”宁朔愣了一下,“没,没了。” “嗯,如果有别的情况及时打给我。” 谢宜修转身出去。走廊里阳光洒落,夏季的热度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他又走了两步,站在窗边阳光下,轻轻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澄澈的天空。 心底泛起的寒意在灼热的温度下渐渐消散,他揉着发疼的额角,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十字图案,又想起那个人肩膀上的十字伤疤,还有6·20案后期,为了警告报复警方的穷追不舍,他在每个人的额头都刻下了杀人十字。 这也是他们为何如此忌惮杀人十字的原因。 “Hi,mydetectives.Areyouready?”他嗓音清冽,像数天前宋景云那样缓缓地念出这句话。 你若来,必迎战! …… 谢宜修静立片刻,然后眨了下眼睛,垂头给浔音打电话。 手机里换来“嘟嘟”等待接听的声音。 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楼岩峰大步跑过来,“老大,局长找你。” 谢宜修挂了电话,“知道了。” 此刻,浔音正在县城车站里。 她排在队伍中央,耳边都是嘈杂的说话声,包里的手机缓缓震动,铃声被周围声音掩盖。 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了她,“一张湖城的票,谢谢。” 考古队的挖掘工作进展很快,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墓穴中至今没有发现带字的陪葬品,这给判断墓主人身份造成了很大的困难,虽然翻遍了当地文献,也没有找到相匹配的。 浔音这次回城就是为了去市档案局查找更加完整的文献资料。 买了票,浔音过安检进了候车室,找了个空座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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