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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径直出门去找了陈澈和他说转学的事情，但是陈澈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他只是和他说：“爸爸，木畅他爸爸那边你本来打算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想帮忙就帮忙，不想帮忙就不想帮忙。” 陈澈虽然答非所问，但是他的这番话还是让他满意的，与此同时，陈澈的这番话也让陈商南觉得韩念桥之前的话是在放屁，然而此时此刻，在看到陈澈把一张卡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陈商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韩念桥的那句离心是什么意思。 陈澈如今摆在桌子上的这张卡是他给他打钱的卡。 看到陈澈的动作，陈商南本来就冷的神情一下子甚至变得有点青。 平日里，比起韩念桥和陈澈之间有时候还会存在一些鸡飞狗跳的争执，陈商南和陈澈算得上是相处极为融洽，这并非说陈商南是一位慈父，而是陈澈很懂得和他相处，他是一个很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什么时候想要什么反应的人。 陈商南享受这种被儿子照顾情绪的感觉，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商南也明白这是陈澈选择韩念桥作为他监护人的一种补偿，可是做人需要难得糊涂，然而陈商南没有想过，他的这个好儿子是如此有个性的一个人，他小小年纪居然懂得拿这种切割金钱关系的方式来威胁他。 自从这些年开始和政府打上教道以来，陈商南就有意开始改变自己行商的风格，他想要去尽可能做一个儒商，可是无论是昨天韩念桥的话，还是如今陈澈的举动，都让最近在修身养性的陈商南有一种怒火中烧的感觉。 怒到极致，陈商南的语气反而是冰冷的，他毕竟是个成年人，在一个青少年面前站着的时候，格外的具有压迫性，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澈，陈商南说：“澈澈，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澈不愧是韩念桥的儿子，他和他的母亲一样都太懂得用冷静去对抗暴怒的陈商南。 一直以来，陈商南觉得陈澈是乖巧顺意的，他虽然任性，但是在大多数时候，他是一个父母给什么就用什么的人，如果遇到自己想要父母又不肯给的东西，他大多数时候的撒泼打滚也控制在一种不讨人嫌又能够让人感觉到天伦之乐的范畴里。 可是第一次，陈商南在陈澈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堪称为底线和原则的东西。 平静的看着陈商南，陈澈说：“爸爸，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说，我不会离开清水市，如果木畅还在清水市，我就会在清水市。” 他没有一点要粉饰太平的意思，在这样的谈判中，他甚至径直说出来木畅二字，陈商南简直要气笑，甚至于，他想要扇陈澈一耳光好让他清醒清醒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和谁说话，在说什么话，而他自己如今又是个什么身份。 他是他的父亲，而木畅什么都不是，更何况，你陈澈如今还只是个学生！ 然而陈商南到底没有打下去那一巴掌，这种克制既与陈商南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道德品格有关，也与木海这个太过鲜明的反面例子给到的教训有关。 一个成年人在面对孩子的时候具有太过得天独厚的优势所在，你任意去践踏孩子尊严的时候，也不要再妄想孩子去把你当做一个人在看，与此同时，这种恃强凌弱实在是太过卑劣！ 陈商南自认为自己没有这样的勇气去打碎陈澈对一个父亲该有的期待，因为他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然而，他身为一个大人，身为一个父亲，难道就没有教育自己孩子的权利吗！ 陈商南近乎急火攻心，于是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巨大的声响将那张薄薄的卡片直接震落在地上，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韩念桥被陈商南这幅举动吓了一跳，但是她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动作，她自始至终保持着旁听的本分。 陈澈就这样夹杂在父亲的怒火和母亲的冷眼旁观中，然而比起恐惧，他心中更多的是难过。 正如陈商南所想，陈澈虽然任性，可是讲到底，他的骨子里的确存着乖顺，这种乖顺不是说陈澈会对他人指令言听计从，而是陈澈并非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他清醒地知道韩念桥和陈商南对他究竟有多好，如果事情不涉及到木畅，陈澈可以为他的父母做出几乎所有的让步，可是偏偏，韩念桥和陈商南不需要他在其他事情上的让步，他们或动怒或沉默，方法不一而论，而目的却一致。 他们想让他远离木畅这个“麻烦”。 陈澈做不到。 在这个时候，陈澈如此痛恨自己只是一个孩子，因为他既没有去保护木畅的能力，也无法让他的父母对他心生信任。 他们都只当他是个孩子。陈澈其实并不愿意去忤逆自己的父母，可是他更加不可能在知道木畅的遭遇之后做一个逃兵。 于是他顶着陈商南震怒的神情和韩念桥冷漠的旁观，蹲下身，以一种极为卑微的姿势捡起那张被陈商南拍在地上的卡，而后，他紧跟着退下陈商南买给他的表，又走到书桌前，打开其中一个密码锁，从中取出一个盒子，在这个盒子里面，存着陈商南给他的这个五金店的契书。 与此同时，这里面还有那几座桃山的产权书。 这些都是陈商南给到陈澈的资产。 看着那张桃山的产权书，陈澈的眸光黯了黯，可是他的目光没有做更多的停留。 做完这一切后，陈澈说：“爸爸，还有一些东西在昱城的那个房子里面，到时候我也会一起还给你。” 陈商南显然没有想到陈澈会做到这一步。 他的所作所为在刺痛了陈商南的同时，也更进一步的激怒了陈商南，陈商南想，陈澈以为自己用这样的方式胁迫他，他就会放任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陈商南只觉得可笑和幼稚至极！ 他有心要在今天让陈澈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不应该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去逼迫他！ 这太愚蠢！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韩念桥开了口。 她说：“澈澈，你去门口待一会吧，门不用关。” 关于陈澈所做的着一切，韩念桥丝毫不意外，甚至于，韩念桥早已经猜到陈澈会做些什么，他清楚地知道无论是陈商南还是她，他们都不支持他的所作所为，所以他教出钱，卡，一切那些他们觉得自己可能会为一个女孩“浪费”的东西，而后，他只想换一个去陪在那个女孩身边的机会，然而猜到是一回事，可是真的看到陈澈这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比起陈商南本能的愤怒，韩念桥心中更多的情绪是挣扎。 没有人愿意去为难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孩子愿意去对抗自己的父母，清清楚楚，韩念桥看到陈澈身上的痛苦，他的心意让韩念桥觉得动容，可是身为母亲，她的确无法做到支持。 支开陈澈后，韩念桥走到书桌前，她将陈澈拿出来的那些钱，卡，产权证明归拢在一起。 说实话，韩念桥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可是因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这就使得她如今的风轻云淡分外有存在感，旁若无人的将东西收好后，韩念桥开了口。 她喊了一声商南。 这是一个陈商南太过久违的称呼，因此乍一听到的时候，陈商南愣了一下，而韩念桥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失态，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韩念桥说：“商南，在这件事情上面，我的态度和你是一致的，我同样不支持澈澈和畅畅的来往。” 或许是因为韩念桥表明出来他们俩立场一致，也有可能因为那一声商南，陈商南对韩念桥那股因教育分歧问题所产生的敌意在逐渐消失，可是他太了解韩念桥，凡是谈判，韩念桥开头第二句话一定会有一个但是。 果不其然，下一瞬，陈商南就迎来了韩念桥的那个但是，而与此同时，陈商南才看到刚刚陈澈拿出来的卡里面，还包括韩念桥给到他的一张卡。 他连他妈妈的卡也不要。 指腹在那张薄薄的卡上压过，韩念桥叹了一口气，她说：“我不支持澈澈的行为，但是商南，澈澈是我们的孩子不是我们的玩偶，我们的态度不是他的态度。我承认澈澈的确在不合适的年纪喜欢上一个女孩，作为父母，我们应当加以管教，可是年少悸动你我皆有，这不是错事，我们可以不支持，可是我们无法阻止。” 兴许是太用力，那张卡在韩念桥的指腹压出一道很重的痕迹，无人知道韩念桥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也无人知道，韩念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来这番话。 她是那样清楚陈澈其实希望有一个人站在他那一边，可是韩念桥无法去选择支持。 那是一个太糟糕的家庭。 不支持，不阻挠，这是韩念桥再三抉择后想出来的最好办法，陈澈既然想要去做一个大人，那么他就有必要为他的选择负责。 在韩念桥的话中，陈商南啧磨出来她的意思，而同样领会到韩念桥打算的，还包括站在门口的陈澈。 韩念桥之所以让他站在门口却不关门，抱着的就是这个目的，她和陈商南的这番话，既是要延续昨晚她和陈商南未能进行的沟通，也是在说给陈澈听。 在这个时候，陈澈陡然感觉到韩念桥在对他放手，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一个结果，可是真的听到韩念桥这么说，陈澈心中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清楚地知道，他还没有成为一个大人，可是如今，他的父母已经松开了他们牵着他的那双手。 一种很诚实的恐惧伴随着对父母的愧疚漫上陈澈的心头。 在这个时候，陈澈意识到，曾经他的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无论如何，韩念桥和陈商南都会在背后支持他，可如今，他们不会再支持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韩念桥和陈商南为陈澈所创造的家庭环境，是一个宛若桃花源般的世界，现如今的陈澈，仿佛一个不懂事的少年，他凭着一腔青涩情感，燃起血性，不管不顾的持剑要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可是外面的世界，远比他所想的要复杂，艰险。 韩念桥和陈商南不是不知道陈澈早晚要长大，可是他们并不想他以这样的方式长大，因此他们不支持。 然而韩念桥和陈商南在这一刻也知道，他们无法挡住一个少年要走向江湖的心，因此他们不阻挠。 在这不支持不阻挠中，陈澈清楚地看到，如果他现在回头，他依旧可以待在他的桃花源里做一个孩子。 那里安全，没有烦恼，锦衣玉食。 可是陈澈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没有选择回他的桃花源。 他不想再做一个孩子。 他想长大。 他必须长大。
第六十五章 当陈澈和父母的谈判接近尾声时，木畅已经到了家中。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是饭菜搜坏的味道。 苏青和木海的架是前天打的，昨天木畅回来的时候就是满目的狼藉，当时情况紧急，没有人收拾，夏天天热，食物腐败的速度异常快，所以饭菜馊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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