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转念一想,祝康又觉得不对:“如果绑匪要拿孩子来钳制闵成航,那怎么可能把她卖给你呢?” 赵向晚瞟了他一眼:“绑匪是什么人?他们哪里有耐心带孩子?多半是把孩子丢在三村湾这里,或者直接撕票。反正只要闵成航认了罪,邱三勇放出来,干完一票大的,他们拿着钱远走高飞,还管什么闵成航,管什么闵双双?” 祝康眉头紧皱:“那……闵成航根本就没有达到目的。” 赵向晚思索片刻:“或许,闵成航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在他心目中,妻子是第一位的,而且妻子身体病弱,必须第一个救出来。至于女儿,一来女儿乖巧聪明,懂得审时度势,二来毕竟她只是个孩子能降低绑匪戒心,他相信女儿能够活下来。只要绑匪开始动手,我想他立刻就会举报,与我们取得联系,争取解救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祝康的心脏被揪成一个团,又酸又涩:“可是,双双只有八岁半,她只是个孩子。再聪明、再乖巧,面对凶残的歹徒,谁能知道保不保不住命?这个闵成航,心可真大!”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把小姑娘买下来。在不惊动绑匪的同时保证孩子的安全,只有这一个办法。” 祝康张了张嘴,内心涌动着深深的感动,他想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里面所有的钱,一把塞进赵向晚手中:“都给你。” 看着手中有零有整的钞票,赵向晚笑了,毫不客气地放进口袋:“行,算你一份了。” 祝康又问:“既然已经知道人质所在,咱们就不能与罗县警方联系,直接把他们抓住,解救人质?干嘛还要花钱买孩子?” 赵向晚摇头:“对方所图太大,在没有明确他们所有布署、揪出所有团伙之前,不能打草惊蛇。你放心,这一万二千块钱,肯定得让许局给我们报销!到时候追回赃款的时候,直接冲抵。” 祝康一听还能报销,立刻伸出手找赵向晚讨要刚才给她的钱:“那你把钱还我。” 赵向晚看他那小气肉痛的模样,被他成功逗笑:“你钱都交出来了,还想着拿回去?休想!” 祝康搔了搔脑袋,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祝康立刻闭上嘴,跑去将门开了一条缝,没好气地瞪着一脸兴奋的罗小菊:“干嘛?”脸上的表情无一不在暗示罗小菊:正要干点什么,却被你打断。 罗小菊没在意祝康的不耐烦,腆着脸笑:“老板,我找小碗。” 祝康故意门在门边,挡住罗小菊的视线,等了一会听到赵向晚说一声:“好了,进来吧。”他才开了门。 被这两人阻挡了一阵,罗小菊刚才的兴奋劲渐渐散淡了一些。 看到倚坐在床头的赵向晚,罗小菊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堆着笑:“那个,我和龚家谈好了,就按你的价,把那小姑娘卖给你。” 赵向晚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淡淡地“哦”了一声。 他们马上就要带着闵家槐去星市,闵双双就成了一个难题。带着吧,没了钳制闵家航的筹码;放在家里吧,这小丫头一张小甜嘴,把龚长水的母亲哄得团团转,万一跑了呢?杀了吧,还得挖坑埋,累。 现在罗小菊送来一桩现成的买卖,多好。 既赚了一万块钱,有了活动经费,又顺利处理掉小丫头这个累赘。到时候闵成航要是问起,就说老家亲戚带着,等他顺利入狱换出邱三勇,再把丫头送回来。至于要不要送回来,嘁!开什么玩笑。 听到罗小菊的汇报,赵向晚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那,明天我来领孩子吧。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还得去银行取钱。” 罗小菊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着急地催促:“那边说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要是干脆呢,他们也干脆。如果你磨磨唧唧,就怕他们不肯卖了。” 赵向晚这才慢吞吞起床:“那行吧,我去取钱,你等着。” 她左右看看这屋子,皱眉道:“烦死了,多个孩子怎么睡嘛。算了,我等会叫个车过来,直接把孩子带回去得了,不然还得安顿她睡觉的地方。” 罗小菊一听更觉得好:“好,挺好。这房费我也不收你的,你直接把那小姑娘带走吧,免得被人看到也不好。” 赵向晚与祝康到市里银行取了钱,叫了一辆出租车开到湾口等着。祝康拎了行李放上车,赵向晚则与罗小菊一手交钱、一手领人。 龚长水没有出面,带孩子过来的人是桂婶。 桂婶牵着闵双双的手,把她推到赵向晚面前,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去吧,跟着这个姨,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要听话。” 闵双双很听话地点头,仰着头看着赵向晚,喊了一声:“姨……” 赵向晚点了一万块,拿在手上却没有给桂婶。 桂婶眼巴巴地看着那钱,却不敢催。 赵向晚说:“你得给我立个字据,还要签字画押,不然将来万一你后悔要把这孩子要回去,我岂不是亏死?” 桂婶期期艾艾:“不会的,不会的。” 罗小菊读过初中,算是湾里的文化人,她看着赵向晚手中的钱,眼睛里恨不得生出勾子来,赶紧拿来纸笔,按照赵向晚的要求立了字据,把钱数写上,又按了手印签了字,赵向晚这才把钱给了她俩。 赵向晚将字据叠好放进口袋,心里想着这可是报销的凭证。她伸出手牵过闵双双的手,对桂婶和罗小菊冷着脸说:“人我可领回去了啊,以后是死是活你们都不要管,也别和人家说,听到没?” 桂婶和罗小菊接过厚厚的一迭子百元大钞,早就迷了心窍,哪里还顾得上赵向晚和她们说话,只知道用手指沾着口水,快速地点着钱,嘴里说着:“好好好,听到了听到了。” 在这样的“友好”氛围中,赵向晚悠然离开了三村湾,根本没有任何村民阻挡。 上了出租车,坐在副驾驶的祝康说了一声:“走!去火车站。” 祝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啊啊啊,快走快走,快点离开这里。万一姓龚的冒出来怎么办?万一村民意识到不到冲出来怎么办?】 曾经参加过被拐卖妇女解救行动的祝康,见过太多村民合起伙来对抗警察,拿着锄头、尖扁担与警察对峙的场面,赵向晚带着双双一上车,他就开始紧张。 司机的后背一僵。 【这哪里来的外地人?不会是到我们三村湾搞什么名堂吧?】 赵向晚听到司机心中所想,知道他是三村湾的人,便冷声道:“火车还早呢,你催什么催。” 司机听到她这不耐烦的本地口音,脸色果然和缓下来:“你们几点的火车?” 赵向晚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不急。” 司机哈哈一笑:“我们县城小,火车站离这里也就一刻钟,莫急莫急。” 说罢,司机一脚油门加起,将他们送到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祝康终于松了一口气,来到乘警室,亮出工作证,走特殊通道,带着赵向晚与闵双双上了最快到达星市的列车。 直到坐在餐车上,祝康这才有时间关注闵双双。 一路走来,这孩子乖得出奇,一个字也没有说,牵着赵向晚的手,寸步不离。不管大人走得有多快,她都努力跟上。不喊渴、不叫饿,连上厕所都不敢主动提要求。直到憋得受不了了,她才拉了拉赵向晚的胳膊。 赵向晚其实也在精神高度紧张中。 她不知道龚长水在火车站有没有同伙,也不清楚对方是否会反悔,更怕被他们看出端倪,因此刚才一路行来,一直在全神贯注观察着四周人群的反应。 被闵双双拉了一下,赵向晚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憋得通红的小脸,听到她可怜兮兮的低语:“姨……上厕所。”恨不得砸自己脑袋一下,赶紧牵着她的手,送她到厕所门口。 闵双双上完厕所出来,洗了手,在衣服上擦干净手,这才过来牵住赵向晚的手,仰着脸说了句:“姨,我会听话的。” 这话一出,赵向晚心中一酸,恨不得抱着这个孩子好好安抚一下。 不过赵向晚并没有表达出强烈的情感,只是带她走到餐车角落坐下。 确认过餐车上的服务员都是正常人之后,赵向晚悄悄亮出自己的警官证。 闵双双一看到那上面的警徽,大眼睛里立刻盈满泪水,安静地顺着脸颊滑落。 【妈妈,你们快去救我妈妈。】 赵向晚压低声音道:“你先跟我回家,我们回头再来救你妈妈。现在我们不确认坏人到底有多少,所以要小心点。” 祝康看到闵双双那张默默流泪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再一次闪过记忆碎片。 扎蝴蝶结的小辫子,被扯脱了。 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眼中满是泪水。 一根手指,竖到唇边,比了一个“嘘——” 剧烈的疼痛再一次袭来。 汹涌的记忆喷涌而出,而大脑仿佛成为一条狭窄的通道,被这大量的记忆挤压得胀痛无比。 祝康闷哼一声,抬起双手,死命按住太阳穴。 深呼吸。 呼——吸! 呼——吸! 不要想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向晚察觉到了祝康的异常,凝神看去,却再一次听到了祝康那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嚎叫。 【姐姐,姐姐——】 【有坏人,你快跑啊!】 【好多血,姐姐死了,我不敢叫,啊——】 最后那一声“啊——”撕心裂肺,就像钝刀子割着赵向晚的耳朵,让她毛骨悚然。 祝康幼时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怖的场景,让他的内心充满悲痛? 祝康是不是看到过姐姐被人杀害的场面,所以遭受了极为严重的心理创伤? 赵向晚伸出手,盖在祝康眼睛上,轻声道:“忘记吧,忘记吧。” 赵向晚的手掌柔软而干燥,祝康眼前一黑,在她的心理暗示下,所有记忆画面如退潮一般消失不见。 祝康身体往后一仰,让开赵向晚的手。 他原本紧绷的身体已经变得放松,不再需要从赵向晚那里汲取能量。 祝康放下按住太阳穴的双手,看着闵双双的目光里多了一份疼爱:“你别怕,我们是警察,是来救你的。” 自从被拐,闵双双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别看她才八岁半,可是因为母亲身体病弱,平时叮嘱母亲吃药、休息的人都是她,因此她远比同龄的孩子成熟。 她知道自己不能吵闹、不能提过分要求,不能惹恼绑匪,只有先保存力量,才能等到爸爸来救她们。 闵双双相信自己的爸爸,她无比信任爸爸。 别人说闵远航是个没用、老实的小职员,但闵双双知道自己的爸爸非常聪明,他会唱很多歌,会背很多诗,会修小电器,甚至还会帮妈妈打针,会自己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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