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欣如斜着眼睛看着艾铃兰,眼里满是不屑:“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仗着有几个臭钱,就看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外表看着清高,其实就是个荡.妇,看到像样一点的男人就往他身上扑,贱!” 艾铃兰被气得眼前发黑,她斗嘴斗不过程欣如,转过头看向霍灼:“霍队,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带到这里让人污辱吗?” 霍灼站起身,沉声道:“程欣如,老实坐下!” 警官发话,程欣如老实了许多,乖乖坐下。 艾铃兰哼了一声,也悻悻然坐了下来,转过脸去,不想面对坐在桌后的警察。一带排的橄榄绿制服,耀花了她的眼,一时之间没有留意到赵向晚的存在。 霍灼眼见得两个女人都安静下来,这才转头看着赵向晚:“赵警官,开始吧。” 艾铃兰这才注意到赵向晚,想到她在酒店对自己说过的话,艾铃兰眸光一暗:“赵警官?你不是星市公安局的人吗?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霍灼道:“赵警官是我们珠市警方请来的刑侦专家。” 艾铃兰认真地盯着赵向晚,脑中浮现出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艾铃兰记得自己曾经质疑过赵向晚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许局长给我打过电话,你根本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审问我。 当时赵向晚是怎么回答的? 赵向晚当时回了一句让她捉摸不透的话:艾处,这不是审问。 现在,处在这冰冷无情得让人喘不上气的审讯室里,看着一身制服、面容端凝的赵向晚,艾铃兰忽然理解了赵向晚临走之前丢下的话。 ——此刻,无数双眼睛盯着,警察们严阵以待,而自己,则瑟瑟发抖,茫然不知所措。这,才是真正的审问! 赵向晚没有问艾铃兰,而是直接看向程欣如:“程欣如,你说过,是项东唆使你找人杀害钱艳艳,是不是?” 程欣如早就破罐子破摔,老老实实点头:“是!就是项东让我干的。他在年前给了我五千块钱,说钱艳艳死也不肯离婚,只有死亡才能让他摆脱钱艳艳的控制。为了我们俩能够做长久的夫妻,只有除掉钱艳艳。” 艾铃兰第一次知道程欣如的存在,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程欣如的侧脸,胸脯上下起伏,嘴唇紧咬。 【她是项东的情人?】 【他们交往了五年?】 【年前项东给了她五千块?呵呵,真可笑!】 听到艾铃兰内心的嫉恨之语,赵向晚加快了对程欣如的审讯:“项东已经承认,给你的五千块钱里,两千是他的奖金,另外三千是他变卖手表换来的。” 程欣如一听,咧嘴大笑:“哈哈!哈哈……对吧?我说了,一切都是项东指使。要不是为了和他结婚过日子,我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我爱他,他爱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程欣如得意洋洋地看了艾铃兰一眼:“我和项东五年前就在一起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艾铃兰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初恋难忘,难忘初恋。 十七、八岁,年少钟情,两个饱受磨难的灵魂相互靠近,一天的劳动结束,全身酸痛,最幸福的时光就是肩并着肩坐在稻草垛上,沐浴在夕阳之下,畅想着未来。 原本以为,借着高考恢复,两人能够一起考上大学,从此幸福地牵手相伴,没想到第一年要政审,艾铃兰因为有海外关系而被刷了下来。 小情人一个去了大学,另一个留在乡下,分别时艾铃兰拆了自己的毛背心,织了条围巾送给项东,希望永远温暖着他。 艾铃兰第二年高考失利,项东的信越来越少,1979年艾铃兰的亲人找到她,帮她返城,两个人失去联系。 再后来,国门打开,改革春风吹遍大江南北,艾铃兰的舅舅将她带去港城,在那里读大学、读研。 艾铃兰有过短暂婚史,但并不融洽。 她忘记不了年少时的恋爱,一直想要找到项东,问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年稻草垛下的誓言? 去年九月,当艾铃兰带着舅舅来到珠市传动机械厂考察,与项东相遇,只一眼便勾起天雷地火。 年少时的爱人,依然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他的内心依然有她的身影,他永远忘记不了当年的情谊。 就这样,借着汽车产业园的建设,艾铃兰每个月都会来两趟珠市,与项东私会。 在项东嘴里,他有一段不幸的婚姻,妻子工人出身,毫无素质,对他呼来喝去,控制欲极强。 艾铃兰同情他、安抚他,并承诺如果他离了婚,她会帮忙调他去省城,从此永远摆脱钱家人的钳制。 可是,看着眼前程欣如那充满嘲讽、宣示主权的笑容,艾铃兰内心一阵刺痛。这个时候她才清醒过来,原来项东一直在欺骗她。 项东一边和自己温言软语,另一边却和程欣如你侬我侬。 他说要摆脱妻子的控制,那都是骗人的! 艾铃兰不屑与程欣如争吵,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和项东合谋杀妻,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向晚盯着艾铃兰:“艾铃兰,项东杀妻,你可有证据?” 艾铃兰抬眼与赵向晚目光相对,一刹那间无数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艾铃兰并不是无知少女,她懂得权衡利弊。 之所以与项东来往,一方面是初恋难忘,恋爱美化了项东。另一方面也是到了艾铃兰这个年龄,难得再找到一个合意的男人。 找个年轻的吧,怕不定性,怕对方冲的是她的背景与钱财; 找个年长的吧,艾铃兰又看不上那松驰的肌肉、苍老的面容。 蹉跎到快四十岁了,突遇初恋,项东容貌、身材上佳,高级工程师,有学历、有技术,带得出去、拿得出手,能够为自己的仕途添砖加瓦。 至于项东的婚姻,艾铃兰根本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好男人,就应该抢! 真正的好男人,哪个女人舍得放手?只有争抢,才能获得幸福。 项东向她保证过,一定会处理好自己的婚姻。 艾铃兰提出两点要求。 第一,不要孩子。 第二,不能留下后患。 项东曾给她写信,明确保证,他一定会处理好一切,钱艳艳不会闹腾,不会影响到艾铃兰的前途。 可是,艾铃兰绝对不能接受项东一方面和她讨论离婚后结婚,另一方面却和程欣如商量杀妻! 艾铃兰可以不道德,但她绝不违法犯罪! 想到这里,艾铃兰下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看着赵向晚,一字一句地说:“我和项东的确有过私情,但仅限于此。你们若是不信,我那里还留着他给我写的信件。” 赵向晚嘴角一勾:“信里写了什么?” 艾铃兰的声音冷酷无比:“他向我保证,会处理好钱艳艳。”
第156章 忏悔 ◎悔吗?痛吗?难过吗?◎ 接下的审讯, 项东、艾铃兰、程欣如三个人狗咬狗。 不过,赵向晚乐见其成。 他们越是互相攀咬,矛盾暴露得越多, 离真相便越近。 艾铃兰提供的信件, 白纸黑字, 记录着项东的心路历程, 不仅有他出轨实锤证据,也有他计划处理好一切的承诺。 信里他虽然没有明确说打算杀妻,但如果联系他给程欣如五千块钱、唆使程欣如的话,某些字眼便显得十分敏感。 ——处理好钱艳艳。 怎么处理一个人?杀掉最干脆利索。 ——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前途。 离婚再娶, 再加上项东与艾铃兰是初恋,传出去不好听, 一定会影响到艾铃兰的前途。除非……项东是丧偶, 另娶他人才会让人同情。 再加上财务科的奖金发放签字、项东去城东表店寄卖手表的押金条、收据,还有程欣如的证词, 程欣如交给程勇的五千块钱均为项东提供,从而坐实项东的教唆杀人罪名。 剩下的收尾事宜, 就交给霍灼了。 赵向晚打算离开珠市。 临走前, 赵向晚送给闵成河一件礼物。 那是一张全家福画像。 年轻时的钱艳艳坐在父母身旁,大哥、二哥分立两旁,闵成河站在后排最外侧。 画像上, 所有人都咧开嘴笑着, 笑得很开心。 闵成河侧脸而站, 露出来的半张脸英俊、开朗、阳光。 钱家老房子, 一楼的小平房, 院子里长着一棵柿子树。 柿子挂满枝头, 像金色的小灯笼。 秋日阳光正好, 正投在每个人的脸上。 美好旧时光,永远留驻。 闵成河接过这张季昭亲手绘制的画像,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喃喃地喊着:“师父,师娘,艳艳姐……” 赵向晚轻声道:“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不要轻易舍弃。” 钱艳艳被杀案,如果没有闵成河的预知梦,如果没有闵成河的坚持,如果没有闵成河敏锐的感知,恐怕就连赵向晚也没办法锁定项东,这么快侦破。 从闵成河的成长经历来看,他太过重情、不擅言辞、因为身体残疾充满自卑,这样一个容易成为“炮灰”的老实人,赵向晚希望他能好好地活着。 因此,性格相对清冷的赵向晚,多说了几句话,希望他能够学会爱自己。 闵成河现在对赵向晚十分敬服,连连点头:“好!” 因为闵成河那一句:你嫌弃的,是我要不到的,季昭动了恻隐之心。 对闵成河而言,钱艳艳是他的求而不得,却被项东嫌弃暗算,他甚至想要舍弃性命,为钱艳艳讨一个公道。 因为他这份决绝,季昭画了这幅画像,帮助闵成河把那份记忆里的美好永远留下来,也在他内心种下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 希望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 希望作恶者受到惩戒。 希望法治昌明,罪恶无处可逃。 希望世界和平,阳光洒遍人间…… 希望,是这个时代像钻石一样宝贵的东西。 哪怕人生再艰难,只要有了希望,柳暗花明又一村。 闵成河的泪水,顺着那张丑脸往下滑落,他听懂了赵向晚的话,也看懂了季昭的善念。 他是个孤儿,吃过很多苦。 但社会抚养了他,机械厂接纳了他,师父教会了他本事,钱家人给了他温暖与信任。 钱艳艳虽然死了,但他会继续活下去,不会将性命浪费在项东那个渣滓的身上。 钱民强来找赵向晚,央求赵向晚陪他去见一见项东。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项东教唆罪名成立,还见他做什么?” 钱民强将个厚厚的日记本递给赵向晚,语带哽咽:“这是艳艳的遗物,我就想见见项东,问问他为什么。” 受害者家属的心情,赵向晚能够理解。 哪怕项东受到惩罚,哪怕他被枪毙,但钱艳艳再也活不回来,钱家人的内心依然充满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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