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是第一次给人刮胡茬,还是直接贴着肉来,但江瑟的动作没见半点犹疑,每一刀刮下来都带走一些短而硬的胡茬。 几刀过后,陆怀砚下颌那片残余的青茬全都消失了个干净。 江瑟放下刮胡刀,捞过一旁的毛巾擦走粘在皮肤上的胡茬,而后便朝后一仰,像欣赏一件漂亮的艺术品一般,目光流连在他线条流畅而又充满骨感的下颌。 她当真喜欢这种用刀的感觉。 尤其喜欢这种用过刀后,所有东西都恢复洁净的感觉。 陆怀砚目光从眼皮漏下,斜睨着她,抬手,用手背探她的额头。 确认她额温正常,男人薄凉的唇翕动了下,“烧——” 话刚出口,忽然“叮咚”一声,门铃十分不合时宜地截断了他的话。 陆怀砚声音就此打住。 他看了江瑟一眼,直起身,目光朝门外轻点,说:“是送餐服务,饿了没?饿了就准备用餐。” 江瑟点了点头,将刮胡刀轻轻掷回玻璃罐:“我先去换衣服。” 依旧是昨晚吃面的小餐桌。 江瑟换好衣服出去时,陆怀砚已经将食物摆好。 她往餐桌扫了一眼,海参小米粥、梅子排骨、糖醋鱼、鱼香肉丝、茄汁虾球和一份百合山药。 十分家常的菜,却基本都是她爱吃的。 临近下午四点,两人均已饥肠辘辘。 江瑟比平常多喝了半碗粥。 一顿饭吃完,陆怀砚给她泡了杯红茶,问她:“一会是要回去还是在这再歇一晚?” 江瑟捧着杯子说:“回去,但在这之前需要你帮个忙。” 陆怀砚:“什么忙?” “一份由你来签署的协议,协议内容是旧区改造后的锦绣巷三十八号。” 陆怀砚挑眉,望着江瑟的目光里带了点深意:“你看过规划文件,改造后的莲安旧区不会再有锦绣巷。” “我知道。” “那你应当也清楚,以我个人的名义无法代表集团签订拆迁协议,由我署名的协议都将是无效协议。” 江瑟微笑道:“是,我很清楚,我要的就是这么一份无效的拆迁协议。” 陆怀砚没再说话,静看她几秒,接着才问:“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等着,”男人将手里的茶杯往桌面一摆,说,“给我一杯红茶的时间。” 陆怀砚做事从来雷厉风行,他说一杯红茶的时间,还真在江瑟手里的红茶即将见底时,拿了份拆迁协议出来。 内容就是她说的,旧区改造后子虚乌有的锦绣巷三十八号。 两人依次在合同上签名。 陆怀砚没有问她要这样一份协议做什么,只淡淡道了句:“我之前让人查过张玥,她的过去并不幸运,你这协议是要用在她身上?” 江瑟将最后一口红茶喝完,颔一颔首,坦荡道:“是。” 她望着陆怀砚,直白地问:“觉得我坏吗?张玥的过去不仅是不幸运,甚至可以说是悲惨,我却要拿一份假协议骗她。” 陆怀砚淡笑一声,目光往她手里的协议一点:“那上面也有我的签名,要坏我们一起坏。” 他的声音里带着漫不经意的冷漠,看她半晌,又继续说:“你不要我插手你的事,可以。但你要记着,我的电话你永远打得通。” 她没接他这话,安静片刻,便淡淡瞥了眼窗外的天色,说:“我回去了,你不用送我。” 陆怀砚看她一眼,颔首说:“我送你到电梯口。” 到了电梯口,江瑟一走进电梯便按住开门键,说:“你回去吧,我自己下去停车场。” 顿了顿,她又笑言了一句:“我发烧不是因为流感,所以你不会有事。” 陆怀砚也跟着笑了声。 他压根儿不在乎她得的是什么病毒,他甚至愿意陪她高烧一场,昨晚她喝剩的小半杯水最后都被他喝得一滴不剩。 江瑟松开手,梯门缓慢关闭。 陆怀砚没急着回去套房,抬眸盯着电梯上头的楼层显示屏,上头的数字始终停在顶层。 这部电梯是总套的专用电梯,里头只有两个楼层键,大堂和顶层。 江瑟只要不按下去往大堂的楼层键,这电梯便不会启动。 陆怀砚盯着显示屏,黑沉的眸子里暗潮涌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梯始终停在顶层。 也不知过了多久,梯门忽然朝两侧缓慢拉开,露出里头一道纤细的身影。 陆怀砚落下眸光,与电梯里的人默默对视。 江瑟按着开门键没说话,须臾,她望着依旧留在电梯外的男人,慢声问他:“陆怀砚,刚刚在浴室,你想对我说什么?” 陆怀砚看着她,喉结缓缓下沉,说:“烧退了,昨天的吻要继续吗?” - 灯光明亮的玄关,房门“咔嚓”一声锁上。 江瑟放下手里的包,转过身去搂他的脖子。陆怀砚单手勾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放上鞋柜,另只手扶住她后脑,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他们望着彼此,唇齿相碰,舌尖勾缠。 她伸出手去摘他的眼镜,两人因着这动作,唇不得不分离,下颌却抵着,眼镜坠地的瞬间,他们又继续吻在一起。 暖气似婴孩柔软的呼吸,丝丝缕缕包裹住他们。 江瑟觉得热,身上的大衣被陆怀砚褪下,平铺在鞋柜上。他的唇来到她耳珠,含弄片刻又顺着来到她修长的脖颈。 她不得不半仰起头。 头顶的光骤然落入她眼底,极炽烈的一捧。 她狠狠闭眼,在渐渐急促的呼吸声中,忽然睁开眼推开他。 陆怀砚微垂的眼灼着暗火。 以为她是要喊停,不想她却只是看着他道:“上回你从英国带回来的酒,拿过来。” 男人喉结滚动了下:“现在喝?” “嗯,你喝。”江瑟目光扫过他喉结,说,“我喂你喝。” 从英国带回来的古董酒有三瓶,陆怀砚甚至不知自己拿的是哪一瓶。 直到江瑟将瓶口对着他嘴喂进去时,才知道他拿的是威士忌。 酒液淌过舌根往喉咙流动时,她抻直身体,柔软的手掌紧密覆上他喉结,默默感受着酒液被他吞咽时喉骨抵入她掌心的入侵感。 眼尾微挑,她笑说:“那晚在衣帽间听见你的吞咽声时,我特别想知道你这里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他喉结的弧度比一般男人要尖锐,划过掌心时像把软刀。 一把会叫她兴奋的刀。 江瑟歪头看他,唇角弯起,媚眼如丝,“跟我想的一样,很性感。” 她这张脸以及这双眼,天生带着冷感,就连声嗓也比一般女孩儿要清冷。 这样一个人一旦沾了情.欲,那种勾魂摄魄的诱惑比烈酒还要浓烈。 陆怀砚缓慢咽下嘴里残留的酒液,微微俯下.身,用暗哑的声嗓问她:“那晚的吞咽声,还想听吗?就在这里,再听一次?” 他用凛冽的充满侵略感的目光盯着江瑟的眸子。 须臾,男人轻笑一声:“你瞳孔变小了,瑟瑟,你想听。”
第35章 “忍着。” 曾经有一段时间, 江瑟格外厌恶旁人的碰触。 就连岑礼摸一摸她的头她都受不了。 没人察觉到她的异样,她总能很好地藏起自己的情绪。 那段时日,她的情绪其实坏极了。 直到那日, 岑礼生日的那日,她下楼与陆怀砚拍了一张照。 那是个晴日,天很蓝, 风也很温柔,带着春末独有的暖将他身上那清浅的沉香气息送入她的呼吸里。 她站在他身侧, 手臂上的皮肤很轻地擦过他手背。 那一刻, 她丝毫不觉恶心。 甚至觉得安心,觉得留恋。 因为她想起了那个雨夜, 他湿漉漉的手掌紧紧搂着她手臂和膝盖的感觉。 温暖的充满了力量的触感。 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治疗那种恶心感的方法了, 她想。 侧脸望向他的那一刻, 她晦暗的瞳眸被光照亮。相机“咔嚓”一声, 将那时的他们定格在薄薄的照片里。 此时此刻,头顶的灯光就像那个午后的阳光。 而她手臂触碰过的那只手背如同洁白的玉扇,青筋如点翠蜿蜒其中, 掌心的温度比那个雨夜要烫人。 江瑟双手撑着身下的大衣,垂眼看着他的手,眼睫似濒死的蝶翼。 她仿佛又回到十七岁那年的过山车, 炽烈的光,飘荡在曼哈顿的天际线。 身体在一瞬间绷成一把拉到极致的弓。 偏偏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像刀,灵魂被拔至高空往下坠落的瞬间, 软刀割裂了弓弦。 陆怀砚抬起身, 骨节分明的手掌用力扣住她后脑。 江瑟知他想做什么。 同上回在衣帽间不一样, 她没避开, 主动张开唇, 让他舌尖探了进来。 他与上回同样不一样,失了那游刃有余般的从容,勾缠住她的时候,江瑟似乎能听见流淌在他血液里的迫切。 逼人窒息的吻稍稍顿了一息,他贴着她的唇,眼睛盯她,哑声问:“继续?” 江瑟咽了一口:“继续。” 他抱起她往卧室走过去,进屋时掌根在墙上用力一按,昏暝的房间一霎亮起。 卧室里的遮光帘大喇喇敞着,玻璃窗外,夜色渐浓,落雪簌簌弥漫。 陆怀砚拉开床头柜拿东西。 他盯着她眸子,暗哑的声音如同冷硬的铁:“看着我。” 江瑟那双漂亮的杏仁眼慢慢盛了点潋滟水雾,迷蒙的水雾里俨然是难以抑制的疼色。 可她不许他停。 陆怀砚静静看她。 他想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倔呢?都这样了,还不许他稍稍退一下。 非要将自己逼到尽头。 他没继续,一边手肘撑在她脸侧,另只手轻抚她柔软的面庞,指腹压开她齿关,低头去吻她。 绵密湿润的接吻声啧啧地响,像黑夜里温柔的浪潮声,来来回回,时高时低,偶尔澎湃,偶尔缱绻。 江瑟眼底又漫了些水雾,空气愈来愈稀薄,大脑渐渐空白。 他便是在这个时刻沉沉说了声:“忍着。” 往后的一切变得格外漫长。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眼底,英俊凛冽的眉眼近乎霸道地拓入她瞳孔里。 她颤着眼睫回望他。 某个瞬间,她想闭眼,却被他用潮湿的舌尖舔开了眼睫。 “我要看着。” 他盯着她漆黑的瞳孔,“瑟瑟,我要看着。” - 云歇雨收。 江瑟疲惫到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闭上眼睡觉。 陆怀砚瞥了眼床单,将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江瑟:“…………” 她挑开眼缝,望着依旧精神奕奕的男人,张了张唇:“陆怀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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