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邵骋从浴室出来,走到床边。陆甘棠已经熟睡过去了,或者说是昏睡更为恰当,邵骋坐在她身前,轻轻拨开她凌乱的头发,拇指蹭过她红肿的眼角,随即俯身在上面印上一个吻。 陆甘棠身上没有一处能看的地方,腺体更是被咬得乱七八糟,伤痕累累。但邵骋没有为她包扎,甚至没有为她上药,他在那些伤痕里感受到了病态般的满足,每每摩挲过这些伤口时陆甘棠所带动的微小战栗都让邵骋清晰感觉到自己在拥有着她,哪怕只是生理上的占有。 倘若标记会使人产生依赖,那他此刻大概已经离不开陆甘棠了。 邵骋边这样想着,边张开嘴,在一个已经变肿的咬痕上叠加了一层。他控制不住自己这样的行为,标记过陆甘棠后他寸步都不想离开她,这样的依赖感无法形容,邵骋也不想抵抗,但在陆甘棠清醒的时候他不会这么做,他的骄傲已经被她踩在脚底,如今两败俱伤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们给对方最狠的一刀,最后能死在一起也不错。 可这三天已经是极限。邵骋听见了敲门声,隔着墙壁与房门也能听出那人的急切,邵骋面无表情穿上裤子,随便披了件带过来的外套,走出卧室关上房门。 邵骋开门的时候秦江猛地后退了一步,明明只过了三天,邵骋这会儿的状态却像是处于易感期那般可怖,比他离开那会儿看着还要阴沉。他身上只披着一件外套,上半身全都是明显的痕迹,还散发出一种浓郁的Alpha混合Omega的气味。那种味道把邵骋整个人覆盖住了,就像被标记过一样,让同为Alpha的秦江出于生理反应不得不退让。 见是他,邵骋似乎不觉意外。秦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脸色沉重直接入正题:“这三天你失联把教练都气疯了,刘擎帮你找了个借口说你易感期提前,但休假期间失联是大过你不知道吗?!你到底在干什么!” 本来就快军演了,上面批假都要提前上报,就算是有特殊情况,他们特种部队不能找不到人是死规定。这三天教练打了几个电话邵骋都不接,刘擎见情况不大好,便让秦江过来找人。 邵骋没有问秦江是怎么知道这儿的,秦江一直以来都知道他和陆甘棠的事儿,别的自然也有渠道知道。邵骋应了一声,说:“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秦江闻言默默松了一口气。现在邵骋的状况实在太不对劲了,开门的时候他眉间的戾色甚至没有隐藏,秦江原先还怕劝不动。见邵骋转身往里走,秦江顺势也想跟上,可邵骋几乎是瞬间回头,冷声道:“别进来。” 这句话带着不由分说的命令,甚至出于本能的抗拒,邵骋在秦江还没迈腿就释放出了信息素,浓郁的苦橙味里明目张胆地含着Alpha标记地盘的警告,要把所有试图进入自己控制范围内的Alpha驱逐出去。 秦江察觉到信息素中明显的排斥与攻击性,连忙举起手,站定在门口:“好,我不进去,你别激动。” 他方才只是轻轻往里扫了一眼就胆战心惊,原本好好的客厅此刻一片凌乱,是不需要说明就能知道发生过什么的状态。 邵骋盯了他一会儿,这才转身回房。 陆甘棠已经醒了,但她动不了,仍是那个姿势趴着。邵骋在一片寂静中找出一套干净的作训服穿上,一身乱七八糟的痕迹被黑色面料挡住,从背后看,他抬起双手时的背肌犹如刚狩猎后的大型肉食动物,每一寸都还带着运动后的收紧状态。 邵骋离开前再次来到床边,他伸手的时候陆甘棠闭上了眼睛。 “你要订婚,就订。”邵骋碰她的腺体,被标记过的Omega被自己的Alpha触碰不由自主地轻颤,她此刻的情绪随着标记传到邵骋这里,被他无情地接纳,再进一步消化掉,“想必穆邺城也不会在乎你带着其他Alpha的标记站在订婚宴上。” 陆甘棠紧紧闭着眼,这两天她流泪太多了,眼睛哪怕闭上也都是酸胀肿痛,眼前一片黑暗,陆甘棠感觉到邵骋再次在她脖颈上补了一遍标记,犬牙刺入的时候陆甘棠心里已经麻木了,但生理性的疼痛仍然让她紧紧揪住了床单,下一秒在明显的吞咽声中,收紧的五指被一只更大的手覆盖住,对方强势地插进她的指节中,陆甘棠再次被完全占有。 邵骋最后是什么时候走的,陆甘棠不知道,她太累了,满满两天半的发情让她耗费了所有的体力,也让她身心俱疲。等她再睁眼已经是下午,空荡荡的房间只剩她一个。 陆甘棠在这个姿势里迎着日光,眼泪不知为何悄无声息落了下来,浸染过干涩的眼底,得到了一阵舒缓。陆甘棠把脸埋在枕头里,被标记过的Omega内心敏感至极,陆甘棠已然分不清这是标记的生理反应还是纯粹的心痛,这种痛太陌生,让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无措,她明明被自己选择的Alpha标记了,却只觉得痛苦,身体的服从与心的委屈、不甘与抗拒让她有长达十几分钟出不了声,只能一直落泪。 陆甘棠连悲伤的过程都悄无声息,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使她无法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外,直到她完全收住了眼泪,从床上艰难爬起来,每走一步身上的骨头都在抗议,大腿内侧和后颈以下感觉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最后陆甘棠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终端,捡起来开机。 就剩一格电,陆甘棠没有点开家人的讯息,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邵骋归队后他们的总负责教官狠狠皱起了眉。 刘擎说邵骋的易感期提前,原先教官是不信的,野火里的Alpha有专门的药剂师,用于稳定Alpha的易感期频率和时间,他们在入队起每个人的易感期都会逐次记录,快要到的前一周就会开始休假,鲜少有意外状况,但此刻邵骋身上的气味太浓郁了,在这里的基本都是Alpha,谁都能察觉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教官厉声道,“不想干就提前说,你这样的状态怎么能完成接下来的任务?自己滚回去写检讨,这次第七区的潜入任务待定,要是调整不过来别说带队,你甚至都没资格去!” 邵骋闻言,抿唇道:“我可以完成任务。” 他还敢顶嘴?!教官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他训练这群Alpha两年了,时常要被Alpha那很难改掉的脾气气得头脑发胀。 Alpha是很难驯服的生物,他们生性好战,桀骜自大,强大的体魄让他们轻易站在食物链顶端,而部队需要做的则是在锤炼他们的同时让他们收起獠牙懂得团结作战,孤狼再强大也无法战胜熊和大象,但狼群却可以。 作为教官,他时常会在欣赏邵骋才能的同时又为他的难驯而感到痛苦,在他看来邵骋绝对是能兵悍将,可正因他这种出于烂泥的强大,他真正在乎的东西并不多,军功、责任与归属,这些欲望在邵骋身上都表现得尤其薄弱。人都要有弱点,最强的刀若是没有刀柄,就无人能用。 教官深呼吸:“给我滚去跑二十公里,清醒一下再跟我说话!” 邵骋还想再说什么,但在教官的眼神下住了口,他后退一步,转身往操场跑去,烈日下沉默的眉眼已然藏起了方才的凶狠,但这种时候他越是沉默,教官便觉得越头疼。 不远处的队友看到这一幕都在面面相觑,刘擎走到秦江身边用眼神询问,秦江叹了口气摇摇头。 秦江和刘擎不一样,陆甘棠圈养了一条狼狗在纯种家族里并非秘密,但不管是纯种家族里的人还是雷修那的学生,对他们二人的关系也都是一知半解,无人窥见过全貌。秦江原先也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一种纯种的驯养游戏,直到今日看到邵骋,秦江才发现他们两人之间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而且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秦江内心发愁。他是纯种,也是Alpha,在他看来不管是陆甘棠还是邵骋他都有能理解与不能理解的地方。 刘擎见他皱着眉,淡淡道:“想那么多也没用。” 有的事情别人插不了手,尤其是对Alpha而言,捍卫伴侣与领地都是生来的本能,他们只要认准了一个人,一块儿地方,就会用自己的全部去捍卫。他们是不知道邵骋发生了什么事,但作为兄弟,只能去相信他,并且不做干预。
第49章 邵骋这一次无申报失联三日,上面罚得很重,不仅要写检查以及进入任务预备状态,每天还要额外加训,这一阵训练强度本就高,两三天下来就算是邵骋也要脱层皮。 兄弟们见状同情也有,陪着加训的也有,但刘擎从处罚中窥见了上面的态度,因此倒不怎么担心。第七区这次任务筹谋了很久,临时换人风险更高,上面给了邵骋这个下马威也是为了正正军规,同样也是给队伍里其他人一个交代,要想坐上这个位置就必须承受更大的风险与责任,邵骋想必也明白,所以没有反驳,照单全收。 邵骋被强留在队里三天,教练看管得很严格,期间邵骋没有机会接收过外面任何消息,就连最热衷八卦的李超然见他最近脸色冷沉,也不敢在他面前说闲话。就在大家都觉得日子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邵骋居然在第四天趁着晚休的时间再次出了基地。 秦江给他发讯息,然后才想起他上次从公寓回来就没有带终端,急得抓耳挠腮,没有办法只能叫了车跟上,看情况把他逮回来。 邵骋再次回到公寓的时候房子还是临走前的模样——狼藉的沙发,撞歪的茶几,地上散落着终端的残骸,窗帘铺在地上变得乱七八糟,墙壁上还有划脏的痕迹。落地窗大开着,前两天下了雨,客厅地面上泥水半干未干的痕迹看着皲裂斑驳,已经没有了一点家的味道。 他站在门口,过了一会儿才进了屋,打开房门,果然人已经不在了。 随便铺上的枕头好像没有动过,房间冷清地厉害,邵骋那一刻说不上来心为什么这么空,拳头不自觉握紧,半晌又克制着松开。 邵骋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条被丢弃的狗,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颈圈,片刻后才觉得心没有那么麻了。 秦江上来的时候邵骋刚准备离开,这次他也没敢进屋,看着邵骋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邵骋就对他说:“有车吗?” 秦江愣了愣,问:“怎么?” “我想回陆家一趟。” 回。 秦江听到这个字,心里不自觉哆嗦了下,问道:“你要去找陆甘棠?” 邵骋沉默着没有应声,秦江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叹了口气:“你现在找她,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现在陆甘棠不在陆家。” 他在来的路上就打听过了,这三天陆甘棠简直像是失踪了一样,原本因为联姻的事媒体都在找关注两家的动向,可她和穆邺城这几天一反常态没有在公众场合露面,媒体们最会捕风捉影,已经开始各种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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