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朋友圈可见的人不多,满打满算,就只有从前的同学,还有胡度孟桔几个人,如今再加上个段若轩。 她把电视打开,播着春晚只当bgm,半倚在沙发上消食。 段若轩手机也挺忙,不停地响,但他不看,就扔在餐桌上,任它叮叮咚咚没个完。 “谁找你啊,也不看看?” “不看。”段若轩百无聊赖,搬出乐高来拼,一整套的霍格沃兹,铺了客厅一角:“大过年的,除了客套话就是红包,有什么好看。” “红包还不要?这是什么财大气粗的发言。” 秦鹮财不大,气也不粗,特意给微信红包设置了特殊的提示音,手机就握在手里,片刻不松,只要一响马上就按。 这招她去年用了,一晚上抢了小一千。 今年抢到的最大份,来自于RED ONE的选手群,节目组按照人数发的红包,人人都有,单独的,数额不小,且是吉祥数。 艺人这个行当,讲究命和运,免不了在小事儿上留心,图个吉利。 秦鹮领了自己的那一份,跟队列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想了想,戳开了妮可的微信,把刚刚的金额原封不动包给了妮可。 秦鹮也算是出道几年了,还是借着节目的光,第一次拥有助理。虽然妮可是一对多,一人负责她们几个人,但也算是自己的工作人员,这种时候应该体面。 “新年快乐亲爱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新的一年万事胜意。” 秦鹮简单编了几句发了过去,等回复的间歇,多嘴问段若轩,有没有给小袁发红包? 段若轩坐在地板上,埋头拼乐高,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发了。” “发了多少??” “......你是指年终奖,还是新年红包?” 秦鹮愣了下。 年终奖。 哦对,原来公司是要给员工发年终奖的。 他们一圆如今苟延残喘,百废待兴,估计老板是没心思顾这茬了。 不消片刻,就收到妮可的回复。 小妹妹发了个跪下谢谢的表情包:“谢谢秦鹮姐,也祝你新年快乐,大红大紫,日进斗金!” 多么朴实且真挚的新年祝愿。 秦鹮抿嘴笑了,谁不想发财呢?可是比起发财,她还有更加期盼实现的新年愿望。 余光瞥到,段若轩背对着她,正在翻看手里的图纸,手指碾着纸张边角,因为用力而突出锐利的骨节。 秦鹮不动声色上前,也坐下来,下巴轻轻磕在他肩膀上,声音柔柔,像是微微融化的钻石糖: “段骁,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呀?” 说话时故意往他耳边蹭,唇边贴到他的耳垂。 段若轩往旁边侧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图纸,又看了看时间:“没到。” 秦鹮一滞:“什么?” “我说,还没到时间。”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绕过秦鹮去冰箱拿水:“还没到零点。” “零点怎么了?” 秦鹮奇怪,无意识地抓起手机看了看。 距离零点还有40分钟......所以是要干嘛?真守岁啊? 段若轩站在冰箱前,手里握着喝剩一半的巴黎水,拧上盖子,玻璃瓶身触及餐桌,溢出嗒的一声脆响。 突然就有点喉咙干渴,秦鹮想。 并非是因为看他喝水。 也并非因为那一声清脆的声响突兀。 屋子里是地热,北方城市的冬日室内,永远温暖如春,秦鹮还是第一次觉得,太暖也不好,她远远望着段若轩的脸,发现他也正望着她。 四目相对的片刻,有微妙而诡异的化学反应。 春晚那样嘈杂,都成了陪衬,她觉得自己五感都被封死了,就是渴得要命,有火苗沿着脊椎自下而上,蔓延升腾。 “那个......”秦鹮清了清嗓子:“给我一瓶。” 段若轩没动。 他看着秦鹮脸上迅速升起的熏红,淡淡笑了下:“算了,就现在。” “?” 秦鹮没等到一瓶心心念念的冰水,而是眼看着段若轩大步朝自己走来,俯身来,双手揽住她的腰,轻飘飘把她从地上捞起来,继而无比自然地打横抱起。 秦鹮一声惊呼噎在嗓子眼,没喊出来,只剩双腿离地的强烈的不安全感,四下扑腾。 他的肩膀好瘦,却有力。 她被丢到床垫里的时候,忍不住瞄了一眼他的小臂,冷白的皮肤下是虬结有力的筋骨。 终于明白口渴的原因了。 是费洛蒙,多巴胺,还有肾上腺素。 秦鹮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仿佛是无需多言的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现下时刻想要什么。 隔着一扇卧室门,客厅电视里传出来歌舞升平,国泰民安。 她跪坐在床沿上,看段若轩复又走出去,进了衣帽间,片刻拎了件罩了防尘罩的裙子回来。 “这什么?” 秦鹮接过来,只是拉开一点点拉链,就看到了领部的盘扣,传统的金鱼扣,镶了莹润的珍珠,光泽极正,被月白色的真丝面料浅浅趁着,一时间分不清颜色。 又是旗袍。 秦鹮抬头,眼里迷迷惶惶:“这是?” “我的新年愿望。”段若轩毫不掩饰眸子里的灼灼温度。 如同猎人在深林中燃起的篝火。 不是为了取暖。 是为了救命。 。 卧室很空,装修也简单,唯一有旖旎温柔的物件,是秦鹮之前买的藤条香薰,放在床头柜上。 下单是是被香型的描述种草。 喀纳斯山林,辛香温暖的木质香型,秦鹮之前总觉得味道太淡,直到今晚,她俯身流汗的时候,才觉出这香味的浓烈。 可惜无暇细赏,段若轩对她轻车熟路,拿捏她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秦鹮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小爱好如此奇奇怪怪,旗袍只在开始时起了点作用,很快就不在她身上了,仿佛只是为了情绪的发酵。 再后来秦鹮隐约听见客厅电视传来倒数和敲钟的声音。 她像行走于焦熏的火海中,用最后的意识和他说了一句,零点了。 段若轩不理她,并不用言语回应。 。 最后的最后,她昏昏沉沉入睡的前几秒,段若轩抚着她汗湿的头发,贴近她耳侧: “姐姐,我的新年愿望实现了。谢谢。” ......不客气。 既然他偏爱这样的仪式感。 秦鹮沉沉呼出一口气。 真的是要疯了。
第106章 见面 段若轩和季羽蒙的词条在热搜榜上挂了四五天,各个娱媒没有挖到新料。 再加上春节期间话题密集,很快就被新的热点顶下了榜。 秦鹮得偿所愿,可以宅在家里和段若轩厮混一个短暂、却十足安静无人打扰的春节假期。 她本想从段若轩这里探到他和季羽蒙这桩绯闻前因后果,几天里问了N遍,段若轩永远只有一个答复: “真不熟,就是说了几句话,她找我帮个小忙,顺手而已。” “什么忙?” “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什么事?” 段若轩放下手里的乐高,抬头看了秦鹮一眼。 几天的功夫,城堡已经有了雏形。秦鹮对手工不感兴趣,也实在get不到乐高的爽点在哪。偏偏段若轩还像怀揣宝贝似的,这几天都不让她靠近,唯恐一个不小心,碰掉了什么边角零件。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刨根问底的样子特别像我高中班主任?”段若轩笑。 “那段骁同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三番五次避而不答,简直就是渣男行为?” 秦鹮也笑,只是笑得阴恻恻。 若不是因为这人是段若轩,她又无比知晓他的本心,以她的脾气,这么拐弯抹角就是不肯说实话,她早没耐性了。 没了耐性,感情也就到头了。 她也钦佩自己,怎么就能对段若轩这么宽容呢? 绕来绕去,终究,还是如他所说,是因为信任罢了。 段若轩信不信她,她不知道。 但她是百分之二百新任段若轩的。 “爱说不说,谁稀罕听,你要是哪天被我抓到什么小辫子......” “不会。”段若轩把城堡一角的一块尖尖顶放上去,头也不抬:“你太高估我的精力了,一个你已经伺候不过来了。” 秦鹮嗤了一声,俯身扑过去,被段若轩握住腰,半抱半揽地把人捞进怀里,然后稳稳当当放到身旁地板上。 “别撞坏我的乐高。” 秦鹮:“......” # 北方城市的年味,会伴着正月里的北风和除夕夜里炸开的烟花一齐爆发,最终归于街道路旁的鞭炮碎屑,还有黑沉的雪堆。 秦鹮记得小时候,每年从初一开始,就有秦怀诚历年的学生们上门拜年,书房和客厅一直热热闹闹,吵吵嚷嚷。 她呆不住,就偷偷跑出门玩。临出去前还会在厨房偷几个刚炸出来的萝卜丸子,揣在兜里,油乎乎的也不嫌弃。 崔女士手艺好,厨房的门道全都摸得清,刚出锅的丸子又香又脆。 秦鹮一边往嘴里扔,一边在小区楼下找别人未燃尽的鞭炮串,总有零星几个没点着的,她便拾起来,用从秦怀诚那里偷的打火机点了,丢远,捂耳朵。 啪的一声。 是属于小时候过年的快乐,简单纯粹。 。 后来,凌市禁燃禁放了,即便是除夕夜里,外头也是静悄悄的。 大年初三那天下了一场大雪,雪停之后,秦鹮出门,一路上都盯着街道两侧清扫出来的雪堆看。 还是脏兮兮,灰扑扑的,蒙着一层属于城市钢筋铁骨的雾霾和汽车尾气,唯独少了红彤彤的鞭炮红纸。 她缓缓收回目光,按照定位找到了约好的茶馆。 段若轩家地理位置绝佳,在秦鹮看来,这是这栋房子除了落地窗的景观之外,唯二可取之处,到达附近热闹的商圈只需要步行。 茶馆就藏匿于一栋地标性的商业综合体后面,不起眼的一条街,和商场另一侧的客流量相对,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秦鹮瞄了瞄同样不起眼的木质牌子,确定了地址,推开门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 装潢风格是江南烟雨,亭台楼阁,不是照猫画虎的四不像,从随处可见的红木摆设就能看的出。秦鹮随手扣了两声,是真的红木,不是贴片。 扑面而来淡淡氤氲的雾气,源头是门口的倒流香,和假石水景。 她多看了几眼,就有服务人员上来打招呼了。 出乎意料的,来人像是一早知道她是谁:“是秦小姐吧?” “是。” 服务人员穿着考究,笑容得体:“您跟我来。” 秦鹮跟着走进去,最靠里侧的一间包间,屏风隔断上描的是百鸟朝凤,过于靡艳的色调,被包间里素色的壁纸和榻榻米映衬着,有种强烈的反差和心惊肉跳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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