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惹事不对,汤澎知道,只不过就是想争一口气。 到底有些不服气,汤澎忽然把矛头指向沉默的谢肃:“姐夫,你有话直说,别瘪着。” 对于这件事,谢肃本来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只不过既然问起,他就认真回答:“我可以拳打坏人,枪击罪犯,但是在你这个年纪,顶不屑与别人动手。” “怎么?”汤澎问。 谢肃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缓缓说:“倒也没什么,只觉得很幼稚。有很多处理问题的方式,你却只知道用拳头解决。你觉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像是返祖的动物?” 这句话像是一巴掌,扇得汤澎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第20章 汤蔓还是头一次看到汤澎脸上如此精彩的颜色, 一阵青一阵白,还有与人斗殴留下的伤。 臭小子挺不服气,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汤蔓忍不住勾起唇, 看向一旁正在安静饮茶的谢肃, 他身上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沉稳, 话不多,但一针见血。 谢肃与汤澎打过很多场球,他们虽有十几岁的年龄差,却并没有所谓的代沟。或许彼此之间本就没有太多不必要的话, 球场上见输赢。 这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某种默契,谢肃很清楚如何让汤澎服软。 “如果你打不过呢?或者被打残呢?你想过后果吗?”谢肃看着汤澎, 目光平静。他褪去身上的羽绒服外套, 内搭一件黑色粗针织毛衣,衬得肩宽腰窄。 汤澎咬了咬后槽牙:“没有这种如果!” 谢肃笑了笑:“嗯, 倒是挺有自信。” 带着笑意的话语, 明明是夸奖,可听在对方耳里又像是嘲讽。 话题点到即止, 谢肃知道汤澎是个聪明人, 再多说只不过是画蛇添足。他站起身,甚至没有挪步,对汤澎说:“敢不敢跟我较量?” 汤澎现在一米八的个头,却还是矮了谢肃一大截。他毕竟未成年, 身板没办法同经常锻炼的谢肃的相比。 在旁边吃瓜的汤蔓搬来椅子坐下,就差拍手叫号。 周兰蕙白一眼汤蔓, 倒也没有阻止。 也说不上为什么, 汤蔓很清楚谢肃不会伤害到汤澎。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也让汤蔓一怔,虽说是夫妻, 可他们也才认识没有多久。 汤澎的脾气,一激就肾上腺素狂飙,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谢肃的对手,还是逞强:“来啊!谁不敢!” 话音刚落,就见谢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擒拿住汤澎的双手。汤澎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更别提应对能力,就被谢肃反推按在墙上。 旁边的汤蔓和周兰蕙猝不及防,目光愕然。 谢肃甚至没有拿出三成的力道,他用受伤的手按着汤澎将其双手折叠在背后。 汤澎不得不一面脸贴在墙上嗷嗷叫疼。 谢肃不疾不徐:“如果我现在使力,可以卸掉你一只手。” 汤澎还在叫唤:“疼疼疼!” 谢肃没放手,继续使了一分力道,抬腿,将一只脚轻踩在汤澎的小腿处:“如果我脚下用力,轻则伤筋动骨一百天,重则这只脚一辈子就废了。” “不公平!”汤澎咬牙切齿,“你是练家子,我怎么跟你比!” “对,这个社会就是这么不公平。”谢肃随之放开汤澎,拍拍他的肩膀,“所以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下次考虑问题时肯定不会鲁莽行事。” 汤澎咬牙切齿,脸上有不服气,心里却是服气的。这个年纪的男孩没有什么不懂,网络信息发达的现在,他们接触到太多的讯息,只不过需要正面的引导。 坐在旁边围观好戏的汤蔓看着看着,思绪横飞。 有个人曾经告诉过她,有些事情就是要拳头解决,才能叫人服气。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血气方刚,爱打架,会闹事,她似乎习以为常,所以下意识认为汤澎的行为不至于那么严重。 谢肃说得很对。 他不仅条理清晰善于表达,也会用自己的身手让汤澎心服口服。这是目前汤蔓和周兰蕙做不到的。 一个家里或许真的很需要一个阳刚的男人,他不能大男子主义,但是在该有的权威面前让人信服。 汤澎明显很吃谢肃这一套。 汤家不是没有男人,汤蔓的父亲汤逸明是去年年初去世的,准确地说,汤逸明没有行动能力已经有两年,甚至在这两年期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他得了渐冻症。 渐冻症是一种很折磨人的病,折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有家人。到了末期,汤逸明身上的肌肉萎缩、延髓麻痹、甚至需要呼吸机来维持呼吸。 汤蔓得知父亲得渐冻症是她回镇上创业的前一年,那时她正在市区有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想长远地发展下去。 周兰蕙哭着打电话给汤蔓,天斗塌了。 病程从初期到末期,往往需要好几年的时间,病人身体也像是被冰块冻住,渐渐行动不便。 为了陪着父亲度过余生的最后时光,汤蔓辞了市区的工作,回到了清镇。 手臂被轻轻一掐,汤蔓回过神,看向周兰蕙。周兰蕙的视线从谢肃和汤澎身上挪开,脸上带着欣慰笑意,让汤蔓来厨房帮忙。 汤蔓老老实实跟着周兰蕙进厨房,没想到反被说一顿:“奇了怪了,今天我让你来厨房,你怎么不一声不吭?” “我要吭什么?” “你不知道自己吭什么吗?哪次让你做个饭洗个碗你不是要死要活的?” “我哪有要死要活了?那你怎么不使唤汤澎?” 周兰蕙白一眼汤蔓:“你看你怎么做姐姐的?还不如谢肃呢?” 汤蔓也跟着翻白眼:“妈,你和谢肃才认识多久?这么快胳膊肘朝外拐了?” 周兰蕙:“你好意思说?谢肃还会帮我教训一下汤澎呢,你就只会在旁边看好戏。还有,我使唤汤澎洗碗的时候你是一次都看不见对吧?” 汤蔓撇撇嘴:“反正你偏爱汤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是你捧在手掌的心肝宝贝,我从小就被你扔在山上给外公外婆带。” 周兰蕙咬了咬牙,用力呼吸一口气,平稳情绪:“算了算了,老娘懒得跟你说。” 汤蔓:“你本来就理亏。” 沉默一瞬,汤蔓自顾自走到水槽旁。 水槽里面放了三只青蟹,看得出来个头很大,分别被紧紧捆绑住大钳子。 除了青蟹,还有黄鱼、基围虾、牛排骨等,百分之七十都是海鲜,看得出来这顿晚餐下了不少血本。 “看吧,汤澎一回来,你又是买这个又是买那个的。”汤蔓故意说着,用手指戳了戳其中一只青蟹,“光这几只就得大几百吧?” 周兰蕙走过来用食指戳一下汤蔓脑袋:“就你一天天没事找事,这顿饭难道就做给汤澎吃吗?你和谢肃不吃吗?” 汤蔓看热闹不嫌事大:“那谢肃可能没口福咯,他海鲜过敏。” 周兰蕙蹙眉:“海鲜过敏?你怎么不早说?” “上回吃饭的时候不是说过吗?” “你什么时候说的?” 汤蔓也没想起来。 周兰蕙啧一声,看了看自己一大早天不亮就去菜市场抢的鲜货,一时之间无从下手。海鲜海鲜,吃的就是一个鲜。 汤蔓倒是一脸轻松:“没事,反正我和汤澎爱吃。” 周兰蕙摇头:“不行,我再去买点菜,这个点菜市场还有不少好货。” 汤蔓拦着:“这不是还有很多菜吗?谢肃还带来了他邻居送的大白菜和萝卜什么的。” 今天是阳历上的最后一天,本就具有一定的仪式感,况且还是周兰蕙特地邀请谢肃来家里吃饭,做一桌让人吃了会过敏的菜算怎么回事? 周兰蕙不顾汤蔓阻拦,拿起电动车钥匙就要出门,恰巧被正厨房的谢肃撞见。谢肃喊了周兰蕙一声妈,问她:“要出去吗?” 汤蔓帮着回答:“热情的周女士知道你海鲜过敏,说去给你买几个菜。” 谢肃笑了笑,也拦着周兰蕙:“不用特地麻烦了,有什么我吃什么。” 周兰蕙:“那怎么行?” 谢肃说着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帮忙:“这么多海鲜今天不处理,明天就没有那么好的口感了。我看这牛排骨挺不错的,红烧出来,配上一碗大米饭,我别提有多爱吃。要我说啊,什么都没有一碗米饭来得踏实舒坦。” 周兰蕙听谢肃这么说,脸上乐呵呵地笑。 谢肃:“真不用再去买,买了也是浪费,那么多菜我们几个人哪吃得完?” 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周兰蕙再去菜市场的念头。知道谢肃喜欢吃清淡的,于是多加了一道炒白菜。 自然,汤蔓也没让谢肃在厨房里帮忙,毕竟他那只手上还缠着纱布。 家里幸好还有汤澎在,谢肃一个大男人在也不会显得突兀。 谢肃并无和自己这位小舅子热络关系的意思,他看到桌上放着几本高三的练习题,随便拿起一本看了看。 高中这个词对谢肃来说就像是一端尘封已久的回忆,十几年的时间过去,物是人非。纵使以前成绩好,现在再看练习册上的这些题目时,他不免还是得愣一愣,大部分都还给老师了。 汤澎还一脸老大不乐意,翘着腿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又忍不住瞥谢肃一眼,问他:“你跟我姐真就相亲认识?” 谢肃不想对任何人说谎,不说谎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说话。 该怎么对汤澎说呢?又该从何说起? 我认识你姐姐很多年了,从……高中开始就喜欢她了。 太矫情了。 漫长的,又不值一提的十几年。 谢肃是故事的局外人,注视着汤蔓的一举一动,从未妄想过走进她的生活。 那就往近一点说吧。 六年前,谢肃知道汤蔓在市里工作,他便努力去市里做了特警。可是天意弄人,他刚进特警大队,她就辞职回了家乡。 再近一点。 去年汤逸明的葬礼时,谢肃也穿着一身黑衣前去送了一段,只不过他没有用任何身份。 这么多年,谢肃只敢默默关注汤蔓的动态,不敢贸然地引起她的注意。相亲这件事如同上天的恩赐,仿佛老天终于看不下去他的懦弱无能,终于给他一个机会叫她认识。 谢肃更没有想到的是,相亲结束后一周再接到汤蔓的电话,是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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