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的乌木藤椅上坐了一人, 枝叶罅隙间昧着光影,搭在扶手的手腕骨骼凸起清晰, 一块银白色的机械腕表, 指针微晃着光,另一手里似乎拿了份企划书在看。 斑驳的光点吻在男人喉结上,往上是流利的下颌线,薄唇, 挺直的鼻梁,一张脸轮廓深邃, 比少年时增添了成熟的男人味。 痞坏玩味起来像个玩世不恭的纨绔,正经认真时又显得斯文禁欲。 “翁星。”清脆一道女生,温棠在遮阳伞下洗手,水流浸没修长的手指,她身旁摆放了一盆牡蛎,甩了点水,她伸手招招她:“过来,来我这儿。” 脚步一顿,翁星安静地看着她,没表露出情绪,有些捉摸不定她要干什么,宣示主权还是其他? 愣怔片刻,温翊君取了酒过来,冰块冰镇着啤酒和红酒,冷气直往上冒,看见了她,也笑了下,“下来啊,翁星,好久没见了。” 拉了把椅子坐下,他闲适而放松,“不认得我们了?” 人字拖,宽松T恤长裤,一侧衣兜上挂着墨镜,温翊君模样没怎么变,仍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见人都带着三分怠惰的笑。 还认得,还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高中那会儿,陈星烈走哪都爱黏她,带她和他那些最好的兄弟也聚过不少次,她拘谨,他总爱逗她,看她害羞,剥虾给她,甜点奶茶都没少过。 弯唇笑笑,翁星礼貌回:“记得,温家的哥哥。” 这里年龄只数她最小。 温翊君仰头笑,像听见什么好玩的事,不住去看自己身旁面无表情冷着脸的某人。“唉对是我,来一起聚聚。” 也不再扭捏,翁星下楼梯,踩着草地往那边走起。 有人吹了声口哨,宋扬不知从哪儿窜出来,“那,翁星妹妹,你记得我吗?” 这人倒一改之前的潮人打扮,深色工装服,头发比寸头长些,皮肤黑很多,有种憨劲在,他欠揍一样,“该叫我什么?” 下一秒,温棠扔了个牡蛎壳过来,砸到他肩,“叫你傻/逼。” “当了两年兵还没正形。” 翁星笑笑,礼貌道:“宋扬。” 宋扬揉了揉头,看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嗯嗯对,是我。” 清洗食材,摆弄烧烤架,有人裹着手帕端了一锅海鲜煲汤出来,温棠一直在弯腰忙着帮盛。 翁星也走过去帮忙,手指拿小碗接住,发丝垂在耳畔,明净温柔,她一直抿着唇角没说话。 “你不认识我?” 翁星言不由衷,撒谎,“没什么印象,应该是不认识。” 半圆弧形耳钉,温棠的漂亮是有那种攻击性的漂亮,皮衣衣兜拉链半开,她没什么避讳,欣赏一样的看她:“你真漂亮。” 指尖微顿,翁星轻回:“谢谢。” “也很可爱。”温棠对她勾起唇角笑,明艳的美,“我记得你,高中那会儿见过,你是阿烈的前女友。” “—砰”的一声,手指松了,手中搪瓷勺摔到地上,磕落了一块瓷釉,她蹲下身去捡。 “表姐,你又在瞎说什么呢?”温翊君走过来,接过翁星手里的碗,他帮忙舀。 “翁星,别介意,我表姐她说话口无遮拦。”他也没听清楚温棠说的什么,但语言上就偏袒她。 捡起搪瓷勺,翁星勉强笑笑,“我没事。” 近水楼台,好兄弟的姐姐泡他是比较容易,情有可原。 维持着冷静,翁星另选了份插花的事做着,听他们聊天,她也没再看陈星烈一眼。 他倒是也一直低着头,翻完企划书,抱着笔电在敲,他们怎么样,他并不关心也不在意。 拇指压着键盘,左手腕腕表往上是一片纹身,小臂到肩膀,纯黑T恤下,抑着股野性的痞坏。 高中的时候,他兄弟为了装酷去纹纹身,拖他去,他都没去过,原因很简单,就是当兵有限制,有纹身不能入伍。 那时候他低头,伸手揉她头,逗她:“我不纹纹身,是为了理想,就像我绝不看别的女孩一眼,是为我女朋友守男德。” “靠,陈星烈你真骚。”旁边兄弟再也看不下去。 翁星脸红得不行,看也不看看他,被他轻抱如怀里,他嗓音低哑,闷着股笑,“你老公牛逼,禁得起诱惑。” 那么多表白说喜欢他的女孩,他没分过一个眼神,所有的喜欢都给了她,只爱她一个。 耳热得发烫,翁星轻昂了声,嘴角翘起弧度。 … 心底闷闷的,翁星没再去看,也没再去想。 七年时间,的确足以淡忘一切,她高中的很多事都记不太清楚了,唯独关于他的记忆,大部分还是清晰无比。 但其实也该淡忘了,他们都有新的生活,既然无法和好如初,只能学着释然放下。 昨晚的事,当个插曲揭过,翁星没提。 吃饭的时候也特意离他远远的,把他旁边的位置让给温棠。 但不知怎的,温棠挪了个位,他旁边的位置就空着。 姗姗来迟的封承西坐过去,稀罕道:“我们陈大少爷今天舍得回来了啊。” “你去看你妹没,她早恋要被请家长了。”他笑着开口。 一手搭在餐桌上,垂了点眸,陈星烈嗓音淡:“别废话,吃了。” 的确饿了,翁星拿了块小蛋糕垫肚,又跟着吃了不少烧烤和海鲜。 没聊过去,也没聊不想干的感情,一顿饭氛围都很好。 唯独封承西拿着个手机开视频,腻死人的语气叫:“老婆,我们在吃了,你呢。” “老婆,购物快乐,嗯,卡里钱管够。” “老婆贴贴,mua~” 搁了筷子,往身后椅子一靠,摸了包烟出来没点,眉眼垂下,拨弄着手里一块小刻刀。 温翊君听不下去,“封承西你吃饭能别这么腻歪好吧。” “就你有老婆了,服。” 前些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都以为他这辈子就那样了,玩到死,没想到家里给他指了门亲事,才结婚两年,他倒真收心,爱他老婆爱到不行,每天三件事,吃饭睡觉找老婆。 其他几个根本受不了他。 “难道不就只我有老婆吗,你们羡慕嫉妒恨去吧。”封承西瞄了眼陈星烈,低笑,“你老婆跑了噢。” “滚。”陈星烈把拿刀插他旁边的蛋糕上,冷拽着一张脸摸烟盒起身。 “你是不是欠!”温翊君拿小番茄扔他。 还是宋扬憨憨的,直接问,“翁星妹妹,你没交男朋友吧?” 吃蛋糕轻呛了下,翁星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摇摇头回:“没有。” “那就是单身啊,单身好!”宋扬加大声音,生怕谁听不见一样。 “我们都单着呢,除了这条狗。”他指了指封承西。 怔了下,翁星一时有点迷茫,陈星烈也单着,和温棠分了? 她勉强笑笑,没往下接话。 翁星在茶花树下找到他,半靠着墙壁拢火点烟,身形瘦削挺拔,侧脸轮廓深,额间碎发漆黑,轮廓厉而冷。 远海勾着浪花,礁石表明碎起飞沫,浪声阵阵。 指间烟雾飘散,青白色,略带有些烈感清凉的味道。 翁星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几秒,她走过去,高跟敲在小路石子上,茶树微随风晃动,阳光透过罅隙落下,斑驳吻在她肩颈上的雪白肌肤上。 长发撩着淡淡茉莉香,她身高堪堪只及他下颌,平视过去,看得见他凸起的喉结和旁边淡青色的血管。 挺冷感,撩人。 抽了他烟盒里一根烟,抵近,指间夹着凑近他微微动漾着,用烟尾去沾他手指间的零星火星。 低眸,陈星烈看着她挑了挑眉。 “借个火。”翁星坦然无比。 眯了眯眼眸,陈星烈淡道:“你抽不了。” “借不借?”翁星仰头看他,也不闪躲。 冷调的乌木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风晃枝叶,空气微微潮湿,他那样半低着头看他,眼神玩味又带着股坏,一张脸撩人,勾得人想犯罪。 长指摁开打火机,一簇火苗窜出,他一手半拢着风,淡淡看她,漆沉眸光从那双杏眼下至偏粉的唇角,软泥似樱花碎开。 某些不明意味的记忆被勾出来,食髓知味般,漆眸略深,情绪不明。 相靠近了些,感受到男人身上凛冽独特的气息,翁星凑近咬着烟嘴,烟尾对近火苗,在阴影里微微发亮。 烟被点燃,爆珠没被捏破,吸了口,辛烈刺激,瞬间翁星被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侧身到一边去咳。 陈星烈低笑了声,“说了不听。” 他抽的烟太烈,翁星平时偶尔为了缓解压力会抽细长清凉的女士烟,不呛,能让她很快镇静下来。 翁怀杰和柏悦都反对,某次撞上了她抽烟,翁怀杰沉默了许久,才问:“是不是因为他?” 在阳台静了好一会,黑暗吞没天空中寥少的几颗星,翁星缓慢会:“不是。” 只是心里难受,想找个法子发泄。 不信邪,低头,食指轻轻捏破烟嘴的爆珠,翁星夹起又连吸了两口,勉强稳住没咳嗽,她笑笑,洒脱道:“也就这样。” “是吗。”他的嗓音没有波澜听不出情绪,单手插兜,眼神淡淡的。 翁星笑笑:“是啊。” 烟灰轻散了点,焦油和尼古丁气息麻痹神经,翁星抬眸静静看他,五官轮廓到耳骨上的黑痣,这人怎么这么多年来,越长越帅。 “昨晚谢谢。”她轻轻开口。 眸光从她唇上移开,吸了口烟,他没回。 前天才见识她那股气势汹汹一点不想和他沾上关系的模样,猜不透,心底略烦躁。 “什么打算?”他问。 “去给诗寻扫一次墓。”翁星低低开口,情绪又抑了点,“昨天想的是在榆海看看他们,看完就回LA。” 掐掉指间烟,陈星烈脸色冷下来没回。 “今天好像想通了,都过去了。”翁星神色释然,“不会再那么幼稚。” “所以?”他嗓音极低。 翁星耸耸肩,“先不回去。” 撕了点烟丝,把火星碾灭,长发盈着指间,有点痒,她伸手,淡笑:“我钱包手机?” 食指银戒淡泛光,陈星烈低眸看她,眼神淡:“落车里了可能。” 想起昨晚的事,应该还是他抱她过来的,脸色有点不自然红晕,翁星开口:“车在哪,现在去取啊。” 捏着打火机翻盖,陈星烈嗓音浸了点哑,笑意散漫:“不凑巧,司机开走了。” “我证件现金都在那里面呢,你司机开哪儿去了啊?”翁星着急,就想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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