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霜贴在他耳边,娇俏地笑着说:“阿烈哥哥,今天又有好几个男生问我要联系方式了,他们想和我接吻,你接过……吻吗?” 酒精气息萦绕,她说话的语气很婉转勾人,穿着大胆热辣,狡黠又透着天真,幼稚的以为,拿其他男人献殷勤的事来激起他的征服欲,那瞬间她靠近,是真要吻上来。 他想起什么,恍惚了一下,理智清醒后只剩下厌恶和无趣,眼底骤然冷漠,他冷冷地逼退了徐霜,转身没什么停留就出来那间酒吧。 斜靠着墙壁,无袖T恤,左手臂露出来,花臂纹身,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他点了一支烟抽完,像旧滩岭的不良少年一样坏的模样。 猩红火星缠绕,在微风中明灭,那时他想的一切的很坏,想法阴暗得让自己鄙视,可他还是做了,不带任何犹豫地做了。 织开一张网,网她进来,他要她毫无保留,毫无犹豫,毫无私心地再次爱上他。 她主动,他可以适时后退,只要她还在网里,她就没有丢下他的可能。 结婚是目的最后一环,他也只会留给她这个选择。 照庭那些老家伙的劝说,狐假虎威的言语,他根本不放眼里,只是在提及结婚,妻子这些所有字眼里,他只想到她。 压着枕头,往下陷,感受到柔软,杏眸清澈,翁星眼底也藏了爱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低回了句:“知道了,陈星烈。” “早点睡吧,明天见。”关掉小夜灯,翁星挂断电话,侧躺进床铺里,心情愉悦轻快很多。 翌日。 到榆海近郊监狱时,已经过接近正午,阳光毒辣,水泥公路上尘土飞扬,公路两旁是枯萎焦黄的杂草,长得很高,约莫有一两米,成片连绵,显得很凄凉荒僻。 海岸线变得遥远,翁星在副座,侧头看他,心底突然很心疼。 七年前那场闹剧,他应该痛恨自己很久,他没能拉住陆行之,眼睁睁看着他捅了那一刀,连带着送出自己近十年的自由,禁锢在高墙之下,隔绝人声隔绝一切。 明明也是曾许诺要成为保卫国家疆土的军人的人,却落得这样惨淡的结局。 “陆行之父母,都离开榆海了?”她轻轻问。 “嗯。”低低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翁星点点头,“也是,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伤心地,他们知道他今天出狱吗?” “不知道,陆行之希望他们当他死了。”平静地叙述,入狱那几天,陆行之就下定决心要和他父母断绝关系,他们不应该有这样一个有污点的儿子,不应该被人喊着辱骂是“杀人犯的父母”。 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没有他,会生活得更好,走出过去的阴影,过平凡幸福的普通人生活。 鼻间发酸,翁星伸手轻轻陈星烈的手,“我们帮他吧,帮他和嫣嫣。” 越野车停靠在路边,熄了油门,厚厚一层灰尘铺散在公路上,陈星烈垂了点眸,周身的冷淡气息渐渐散去抚平,大手回握住她手,她手很小,手指纤细白皙,轻易就握住,“我说过,带他赢。” “好,我相信你。”翁星点点头,和他相接的手心出了层薄薄的汗。 站在冷气四溢的派出所大厅里,等候着穿着制服的女警员一个一个念名字。 翁星站在他身边,高跟磨得脚痛,她弯腰揉了下。 “不舒服?”陈星烈低头,看见那高跟凉鞋细细的跟皱了皱眉,他牵她到旁边大厅的椅子上坐着,大手揉她脚踝,一点也不嫌弃。 “以后见我不用穿高跟。”他嗓音低,磁性好听,每一声都像踩在大提琴的c调上。 翁星看着他的眼睛,眼皮薄,偏凤眸,明明平时看什么人都冷拽的一副模样,却也有这么温柔耐心的时刻。 “我没事。”翁星对他笑了下,“穿高跟好看呀,应该是昨天回来,走太久的路,站得有点久,酸痛是正常的。” “陈星烈,你还会对其他人这么好吗?”不确定,试探,她问。 “不会。”没这种可能,他不会再对其他人低头。 “哦。”翁星轻轻的,弯唇笑,她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榆钱从树枝枝桠上断了一枚掉在大厅前的石阶上,清脆一声响,有风吹过,刘海扫过耳畔,她的眼眸亮晶晶的,澄澈而黑白分明。
第60章 炽情 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茉莉香气, 骄阳下榆树枝叶青翠,热烈的夏日里,情绪刺激微妙变化气息都变得温暖明媚起来。 陈星烈挑眉笑了下,还带着点恣傲的少年气, 慢慢坐直身子, 有些慵懒道:“想和我谈?” 低磁一声, 磨耳朵,大厅里等待的许多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来。 耳朵发热,应该是红了,翁星偏头,声音低低的,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只是问一句。”还把问题抛回给她了。 女警员念到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陆行之。 下一秒,陈星烈大手一把揽她到怀里, 低沉一声, “女朋友。” 隔着薄薄的衣料, 感受到他胸膛的坚硬和温度,一声回答, 似夏日里海盐汽水里加了冰块,冒着气泡滋啦滋啦的响, 薄荷气息清冽, 掩着心动。 心跳很快,翁星任自己被他抱着,还没回答,就听见他的声音。 “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低沉, 磁性,笃定。 脸颊发烫, 余光里那条只能有囚犯和警务人员通行的巷道有人出来,翁星坐正身体,一本正经,眼眸里藏着笑意,“我答应你了吗,就乱叫。” 头发花白穿着制服的狱警带着陆行之从甬道里出来。 翁星和陈星烈起身,绕过大厅里等待的家属和警务人员走过去,暌违已久的一眼。 他高了也瘦了,黑了很多,整个人的气息都往下沉,原本奶气稚嫩小奶狗可爱的一张脸,现在也变得凌厉,眉心有疤,阴沉着浑坏的模样。 他再也不是七年前那个清朗如风的少年了。 手腕褪去了镣铐,脱下囚服,他穿的还是七年前他进来时穿的那件黑色牛仔衣,小了很多,也紧,勒得手臂现出肌肉线条。 这一眼,真真切切地让翁星感受到七年时光横亘在他们中间,如一把锋利匕首,毫不留情地将一切美好的事物毁坏殆尽。 “哥。”低低一声,陆行之还是只认他。 陈星烈垂眸瞥了眼他走线的袖子,“脱了。” 陆行之拉开拉链,脱掉那件牛仔外套,只余一件深灰色T恤。 “扔掉。”低沉一声。 他照做,那件老旧得有些脱线的牛仔衣被扔进铁皮垃圾桶。 没有多余的寒暄,陈星烈单手插兜带着他径直往外走。 陆行之点了支黄鹤楼,笑得有些洒脱,眉心有跟人打架落下的疤痕,他递给陈星烈一支烟,“出来时,超市里买的最后一批货。” 一包黄鹤楼,里面超市卖得很贵,拿着发剩的那点儿工资买的。 接过那支烟咬着,陈星烈摸打火机,拇指内折压在金属滑齿上。 “哥,路就走到这儿吧。”陆行之吸了口烟,看了眼远处枯黄遍布杂草的荒地,“这些年你帮我够多了,以后就别联系了。” “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是。”他自嘲地笑笑,模样颓唐。 漆眸深晖,陈星烈冷冷看着他,嗤笑:“你确定?” “确定。”陆行之回答得很平静,“我自由了,现在也不需要你了。” 掐掉烟,陈星烈单手拎起他衣领,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气氛僵持,剑拔弩张,翁星在旁边看得焦急,好心过去劝他,“陆行之,你别这样说,你哥他是为了你好,我们会帮你……” “你滚。”戾气极大,不耐烦的一声,陆行之对她没有好脸色。 手下力气加大,陈星烈冷冷道:“她是你嫂子,你放尊重点。” “他妈的,我不认!她丢下你这七年有回过头吗,什么人都有资格当我嫂子,唯独她不可以。”陆行之眼里发着狠,却也没动手,有些自暴自弃道:“哥,打我这最后一次吧,之后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他妈再联系了。” 低嗤了声,摁下打火机开关,火苗窜上,陈星烈低头点烟,朝他吐了口烟,青白烟雾弥散,“我你可以不认,但翁星,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言语中伤她。” 僵立在原地,翁星手脚出了一层冷汗,在这炎炎夏日里仍觉得冷,“抱歉,这七年……” 陈星烈没耐心了,冷冷逼问陆行之,“听见了吗?” 陆行之犟着,呛得咳,就是不肯回答。 “我tm在警告你陆行之,想好不联系,就承担后果,爷会不遗余力整你,你休想在榆海过下去。” 深邃冷厉眉眼藏着戾气,嘲讽,不屑,他嗓音极低,“别以为差点杀了个人,就能玩得过我。” “陆行之,你别这样,你别犯浑。”翁星上前一步,还是想劝劝他,“出来了就好好生活,我们还是好朋友。” “还有嫣嫣,我们一起,好吗……” 突然提及这个名字,陆行之就像被戳中什么一样,眼睛立刻红了,发着狠劲,一拳锤在墙上,也带着自暴自弃,“我他妈烂人一个,你别提她了好吗!” “让我自生自灭,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求求你们行吗?”他蹲下身,神色间尽是痛苦。 “你有什么用。”陈星烈直接踢了他一脚,睨了他一眼,带着嫌弃,“周维豪还在白氏呼风唤雨,你在这儿自怨自艾。” “还是,你想司唯嫣重新再重蹈一次覆辙?”说完这句话,陈星烈也不管他了,单手抄兜直接往外走。 警局外的水泥公路旁栽种了一排榆树,烈日下投下树影斑驳,灰尘燥热,路边的草都被晒焉,能听见远处狱警操练犯人吹的口哨声,铁丝围墙之内是另一个世界,遥远近在咫尺,却显得极不真实。 而陆行之蹲靠在警察局外面,缓慢而痛苦的抱住了头。 沉默着,喧嚣褪去。 翁星站在陈星烈身边,看他一言不发躬身进越野,点火,起引擎,单手控方向盘,“上车。” 副驾车门开着,翁星看着他,锋利眉目下藏着冷戾,黑T黑裤,长腿敞着,坐姿没什么正形,但周身是掩不下的低气压,她知道他生气了。 回头看陆行之,明明七年都过去了,该成长的都成长了,怎么他还这个时候犯浑起来。 看见他们俩这样,翁星心底也不好受,只是对陈星烈道:“再等等吧。” 捏了捏眉骨,陈星烈往后躺靠,没什么好语气:“你心疼他?” “我心疼你,可以吧。”翁星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人,怎么这种飞醋也吃,她接着问,“嫣嫣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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