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然也搞不懂陈彻在想什么,究竟是哪里惹他生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还没能搞清楚这件事,几天后,就又撞见陈彻的另一件事。 夏日午后,蝉鸣不止。 银杏树下,少年少女相对而立,阳光穿过树叶缝隙,落在他们身上,画面像拍青春电影一样赏心悦目。 只是,这场名为告白的青春电影,画面之外,藏了个躲在垃圾桶后的涂然。
第11章 第三次 涂然也没想到会刚好撞见这一幕。 她转来智明还没半个月,除了教学楼和食堂,基本没去过其他地方,于是想趁着午休时间,在学校四处逛逛,熟悉学校环境。 也正是因为对学校环境不熟悉,加上本身方向感不是很好,她走着走着,就绕晕了路,也不知道走到了哪。 涂然是随遇而安的人,心大慢性子,迷路了也不着急,走到哪算哪,学校就这么大,午休时间这么长,她总能走回去。 于是她还挺悠闲地拿出手机,拍拍校园景色。 她很喜欢用手机记录生活,澄澈如洗的蓝天,棉絮般柔软的白云,名字奇怪的路牌,或者草丛里叫不出名字的小白花。 这会儿,涂然就蹲在矮树丛旁,拿着手机拍摄蚂蚁搬糖。 正安安静静录着像,冷不防听见一个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叫着一个熟悉的名字,“陈彻。” 涂然几乎是下意识往那边看过去,视野却被矮树丛完全挡住。 出于好奇,她悄悄直起身体,露出半颗脑袋,飞快瞄了一眼。 银杏树下那道修长的身影,正是她认识的那个陈彻。 穿着白色校服短袖的少年,后背懒散地靠在树干,单手抄兜,眼皮恹恹地垂着,一脸困倦,好像马上就能打出一个大大的呵欠。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手背蹭过脸颊,像在擦眼泪。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陈彻却无动于衷,表情仍是冷淡。 涂然只瞄了一眼,就立刻缩回脑袋,把自己藏好。 但只看一眼就知道,陈彻这会儿的心情似乎很不好,看着就好凶。 涂然佩服那个女孩告白的勇气,同时也很想逃。 三次。 已经第三次了! 撞见这种尴尬画面,前两次是打架,这次是被告白,她和陈彻是有什么孽缘? 老天是不是存心给她使绊子,不愿意她跟陈彻友好相处? 就连心大的涂然,此刻也有了几分怨念。 有怨念的人,不只她一个。 被告白的当事人,此刻的怨念也很强。 读作怨念,写作起床气。 陈彻昨晚一晚上没睡好,本打算趁午休时间补个觉,简阳光的鼾声又吵死人,所以离开教室,拿着钥匙来社团活动室——他是音乐社的挂名副社长。 刚开学不久,社团还没开始活动,活动室是除宿舍外最安静的地方,最适合补觉。 然而,陈彻窝在活动室的沙发上,刚要睡着,迷迷糊糊就听见手机拍照的声音。 他皱起眉,睁眼就看见一个女孩拿着手机对着他偷拍。 被偷拍,被打扰补觉,陈彻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撑着沙发起身,走到她面前,朝她伸手。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拍你。” 女孩立刻把手机双手呈给他,一边结结巴巴地道歉。 陈彻删除她手机里的照片,掀起眼皮,冷冰冰瞥她一眼:“你的手机逼着你对我按快门?” 他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友好,直言直语,戳破她苍白如纸的借口。 女孩几乎是瞬间盈满了眼泪。 她也是音乐社的成员,参加音乐社的原因,正是陈彻。 在和他认识之前,她就先知道了他的名字。 年少的心动,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纯粹也直接。 第一次见陈彻,是她刚上高中时,陈彻在升旗仪式上的挑衅式演讲。 少年在台上甩出两句不屑鸡汤的话,面向台下全黑了脸的老师,也一贯云淡风轻的从容,嚣张离场。 她在那天知道他,也自那天起崇拜他。 只是碍于陈彻平日里总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也自知平日里和他没多少交集,她只敢偷偷喜欢。 刚刚在路上看见陈彻往社团活动室这边走,以为他是要来练琴,想趁此跟他多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跟过来。 看到他是要睡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没马上离开,蹲在活动室外候着,想偷偷拍一张他睡着的照片。 没想到手机忘记关声音,被当场抓获。 被喜欢的人用这种语气说话,谁都不会好受。 后悔、委屈、羞耻,化作眼泪,溢出她的眼眶。 陈彻脾气算不上好,但也不会对女生发多大火,只因着起床气,说了这一句重话。 删了照片后,他就没再为难她,手机还回去,锁了活动室的门,认命回教室,继续忍着简阳光的鼾声睡觉。 却没想到这姑娘反而追上他,跟他告白。莫名其妙的发展。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画面。 太阳晒得人脑瓜子发闷,还舍不得刮来一点风,陈彻生无可恋地靠在银杏树下,眼皮在打架,人困得要死,还要听人哭哭啼啼。 倒没有打断她前言不着后语的告白,只无精打采地垂着眼皮,也算耐着性子听着,直到她终于止住话。 后背从粗糙的树干离开,陈彻懒洋洋揉着脖子问:“说完了?” 女孩抽抽噎噎地点头:“说、说完了。” 说完了,也冷静了,她真是吃错药,挑在这时候跟他告白,但水已经泼出去,收也收不回来。 只是惊讶,他竟然没打断她,还听她说了这么多。 陈彻沉吟一声,先确认她的名字,“你是叫项宁宁?” 项宁宁泪眼惊讶望着他:“你、你……知道我?” 音乐社不强求社团活动,一个兴趣爱好,基本都是熟人组队各玩各的,哪怕是同在一个社团,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屈指可数,在社团里的对话都不超过三次。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陈彻困得紧,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嗯了一声,又说:“你的架子鼓打得不错,但我对你没兴趣,劝你换个人喜欢。” 一时冲动的告白,还是在被发现偷拍之后,项宁宁早就不奢望能有什么好结果。 他能耐心听完全程,已经在她意料之外,没想到在拒绝之前,他竟然还委婉地夸她一句,给她一个台阶。 项宁宁突然不后悔做出冲动告白这件事。 至少,她的暗恋能窥见天光。 而她鼓起勇气说出的心意,有被好好地对待。 即使是拒绝,她也觉释然。 项宁宁擦干眼泪,低声道了句谢,飞快地跑走。 阳光炙热,晒得人更困倦,午休时间却没剩多少。 陈彻抓了下被晒得发烫的头发,正要回教室,又听见旁边矮树丛微弱的吸气声。他皱起眉,长腿一迈,朝那边走过去。 矮木丛边,涂然因为蹲得太久,两条腿都麻了,感觉千万只蚂蚁在脚底板啃,不小心动一下,就麻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她连忙捂住嘴巴。 但为时已晚,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白球鞋,朝她走来,最后停在她眼前。 涂然的视线缓缓上移,僵硬地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睛。 炽烈的阳光下,两人的视线在沉闷的空气里相接。 空气似凝滞,世界像摁下静音键般的死寂。 顶着少年面无表情的脸,涂然放下捂着嘴巴的手,尴尬扯出一个笑:“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是……刚好迷路到这……” 虽然是真实理由,但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没底气,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怎么会这么刚好啊!这真的得问老天爷。 她心虚地低下头,也就没看见,在她低头时,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窘迫。 被小偶像撞见他拒绝别人告白的现场,多少有点羞耻。 不,是特别羞耻。 不过内心再震荡,陈彻依旧把表情管理做得很好,脸色淡定,语气平平地“哦”了声,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发现身后人没跟上,他回头一看,涂然还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是迷路了,还不跟上?” “等、等会儿。” 涂然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她哎哟一声。 她一边嘶嘶地倒吸凉气,一边苦着脸解释:“蹲太久腿麻,动不了。” 分明是狼狈的模样,被她做出来,却只让人觉得滑稽可爱。 佯装淡定的人差点没绷住,在笑出来之前,陈彻背过身,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虎口抵住唇,压住要上扬的嘴角。 涂然见他突然转过身去,还以为他是不耐烦等她,也顾不上腿麻,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的灰,一边酸麻得倒吸凉气,一边忙不迭地一瘸一拐地追上他。 她中气十足:“我好了!走吧!” 猝不及防被吓一跳的陈彻:“……”
第12章 大乌龙 深蓝色的夜晚,一切归于静谧,点缀在夜幕的星星,在无声闪烁。 涂然睁开眼睛,意识缓缓从梦境抽离,回到现实。 精神仍困顿,涂然习惯性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屏幕光亮刺激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也要从眼缝中看一眼时间,才凌晨两点。 夜里十一点上床,到现在原来已经睡了三个小时,梦里却像只过了几分钟。 涂然是被噩梦惊醒的。 说是噩梦,严格来说也称不上。 梦里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她和陈彻站在银杏树下,用第三者的视角回想起来,那画面还挺美好。 只是他们的对话内容,和这美好的画面一点都不相称。 在梦境里,她问陈彻:“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跟我好好相处?” 陈彻十分狂酷拽地扯唇,不屑一笑:“就你,也想跟我称兄道妹?你只配给我当个跑腿小妹。” 梦里的她立刻就开始哭:“呜呜呜我不想当跑腿小妹,我不想当跑腿小妹。” 涂然做梦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还带着一点主观意识,一会儿是银杏树下的她,一会儿又是旁观者。 她在梦里一边哭,一边惊讶自己竟然在哭,她在现实中已经很久很久没哭过了。 梦里的她哭得梨花带雨,站在她对面的少年却无动于衷。 不仅无动于衷,还被她哭得烦了。 陈彻不耐伸出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把她往身前一拽,放大的俊脸没有任何表情,眸底的沉郁却让人战栗。 “啧,不准哭。” 他抬起另一只手,粗鲁抹掉她的眼泪,又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使劲一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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