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然盯着面前的女生,眼神像即将进攻的小兽:“陈彻不希望家庭情况被暴露,你冒犯了他的隐私,该向他道歉。这不是请求。” 这不是请求,是不能拒绝的命令。 赵从韵脸一阵红一阵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两人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下课铃声撕裂了当下紧张的空气。 赵从韵沉着脸离开,费姗几个人紧跟其后。 她没有应好也没有说不好,涂然还想让她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但事实的情况是,在她们离开后,涂然一瞬间变成泄了气的皮球,一只手抓着祝佳唯的手臂,一只手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 “还好她们走得快。”不然她要撑不住装不下去了。 祝佳唯有些好笑:“还以为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涂然哭丧着脸:“我刚刚腿都软了。” 她竟然撒了谎,还骗到了这么多人,这就跟考试拿了满分一样,比超常发挥还超常发挥。 祝佳唯以为她是因为对方人多而害怕,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怕什么,我在这,她们不敢动手。”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全感爆棚的话了,涂然立刻要抱紧她,被她好笑地推拒。 课间的教学楼像是放开的动物园,高中生们的笑声,还真像李白诗里的那句——两岸猿声啼不住。 她们并肩走在吵闹的走廊。 祝佳唯是忽然开口的:“你不好奇我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涂然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反问:“为什么要好奇?不想说就不说,你想跟我说的时候,也不用等到我问。” 她其实早就在论坛上看到过关于祝佳唯打架退学的传言,但从没觉得有必要去相信。 对一个人的看法,是相处来的,而不是听来的。这个道理,她这种丑闻缠身的人最明白。 涂然挽着她的手臂,说:“反正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我现在看到的你,是一个外冷内热、嘴硬心软但很善良的女孩子,我的好朋友。” 祝佳唯轻轻呼出一口气,弯起唇角,低应了声。 是了,已经没有必要了,不信她的人解释了也没用,相信她的人不需要她的解释。 她们手挽着手,穿过热闹的走廊,相依偎往前走。 涂然回到座位,发现她喝水的玻璃水瓶被人拿了出来,装满了水放在课桌上。她伸出手去摸,是热的。 涂然看向坐在旁边的陈彻,会帮她去打水的人,她只想到他。 也果然是他。 在她的目光下,少年耳根泛着红,视线也飘忽,声音并不大的叮嘱:“多喝热水。” 涂然瞬间想起,祝佳唯说他关心她是不是来例假的话。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热起来的脸颊,嘴里发出僵硬的音节:“哦、哦……” 奇怪,明明已经十一月,教室为什么还这么热? 她的脸都要烧起来啦! ** 两天的期中考,涂然明显感觉,这次考试题目的难度,要比上一次多出很多。 她愁眉苦脸地忧心成绩。 陈彻让她放宽心,安慰道:“一难齐难。” 简阳光也附和:“没错,要烂大家一起烂,怕什么!” 涂然一脸抗拒:“我这次绝对不能比你烂,不然我就对不起我师父!” 陈师父剧烈地咳嗽起来。 简阳光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么说,你要叫我伯伯?” 剧烈咳嗽的陈师父,踹了他一脚。 因为是两校联考,阅卷和统计成绩需要更多的试卷,学校特地把考试安排在月假前,考完就放月假。 大概也知道考试周的学习气氛有多紧张压抑,学校一贯的传统,高三年级的秋游,安排在这次的月假里。 智明的传统艺能,秋游地点已经定好,每个班怎么安排,全靠班主任抓阄。有的班是去海边烧烤,有的班是集体去游乐场,博物馆,或是野生动物园,最冤种的项目,是去爬腾海山。 这次有两个冤种抽到爬山,1班班主任姚朗颂,5班班主任杨高戈。 早上六点半就要在校门口集合,先坐两小时的大巴,再爬一天的山,历年来都被学生们吐槽是酷刑。 据说杨高戈抓完阄后,气得在教师公寓的楼下狠狠踢树,大骂学校搞的什么破活动,他撞的什么鬼运气。 有人埋怨,也有人兴奋。 涂然是兴奋的那个,精力跟用不完似的,前一刻还在为未知的考试成绩而忧心,后一刻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爬山当天,她五点不到就起了床,换上好久没穿过的黑色冲锋衣,黑色耐脏。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她会特意买件登山服和登山鞋。 她只在很小的时候跟父母爬过一次山,太久远,记忆里的细节大多记不清,但那次印象深刻,因为他们一家太倒霉,在山上竟然遇见了蛇。 那也是涂然第一次在屏幕以外的地方看见蛇,吓得当晚都没能睡个好觉。 妈妈说是太倒霉,爸爸却说是和买彩票中奖一样难得一遇的事,于是那天爬完山真的去买了彩票,但是没中奖。 爸爸被妈妈骂了一顿,终于肯承认:“好吧,是真的倒霉!” 那是她和父母仅有的一次爬山的经历。 陈彻比涂然晚起床,他以前经常爬山,并不因为集体去爬山而新奇,洗漱后,随便从衣柜里取了件登山服换上,去餐厅吃早餐。 走到那边之前,看到餐桌前娇小的黑色轮廓时,他脚步一顿,不动声色转身,回房,脱掉黑白拼色的外套,取出纯黑色的登山服。 穿个同款颜色而已,又不是情侣装,这没什么。 他逻辑自洽地换上一身黑。 “我们是同款诶!” 校门口,涂然和周楚以打招呼时,无意间瞥见他脚上穿的运动鞋,发现是同款。 这款运动鞋鞋舌上的两个小标签不对称,左脚是哭脸,右脚是笑脸,她很喜欢这种细节设计,所以买了。她脚下这双是□□色,而周楚以的是白蓝色。 和朋友不打招呼就穿上同款的默契,涂然惊喜地拿出手机,要拍照记下这一刻。 当然,是拍鞋。 周楚以配合地伸出脚,跟她的鞋子挨在一块,语气颇为遗憾:“可惜男款没有粉色,商家的刻板印象,男生就不能穿粉色了吗?” “就是就是。” 他配合涂然拍照,涂然也附和他的抱怨,尽管心思在手机镜头里的构图上。 陈彻木着脸收回目光,在校门口等大巴的人群里扫了一圈,乌泱泱的黑色。 全他妈是穿黑外套来爬山的。 你们高中生五颜六色的蓬勃朝气呢? * 坏消息是集体的黑外套和周楚以的同款鞋,好消息是1班5班分开坐大巴,不好不坏的消息是涂然一上车就喊着祝佳唯去坐她旁边,明明简阳光那还有个空位,明明他就在祝佳唯身后。 陈彻最后和简阳光坐在一起,在她们的座位后排。 他的怨念写在脸上,脑袋上快长出怨念的小蘑菇。 简阳光目睹这一切,拍了拍他的肩,用过来人的语气安慰:“妹妹就是这样的,有事只看见哥哥,没事看不见哥哥,习惯就好。” 越安慰越心酸。 陈彻给了他一个眼刀:“独生子闭嘴。” 涂然这次轻装上阵,没带拍立得,用手机拍照,刚在位置上坐下,就拿出手机,调出自拍模式,扯了扯祝佳唯的袖子,“快,看镜头!” 祝佳唯不怎么喜欢拍照,委婉拒绝,也提醒:“省省手机电,今天会爬一天的山。” 被她提醒,涂然这才想起和带手机一样重要的事,“糟糕,我忘记带充电宝了!” 她想着爬山一定很累,于是只顾着轻装上阵,连包都没背,只带了瓶矿泉水,手机揣兜里,矿泉水拿手里。 “我,带了。” 后座幽幽传来一个声音。 涂然转过头,少年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怨念。 陈彻还因为分开的座位而郁闷,即使郁闷,也还是心甘情愿,当这个为他人做嫁衣的冤种:“我带了充电宝,你尽管玩,不用担心没电。” 涂然粲然一笑:“太好了!那我们四个一起来拍照吧!” 四个。 听到这个数字,陈彻郁闷顿消,唇角小幅度地翘起。 “哦,”他努力做出勉强的模样,语气尽量控制得不那么欣喜地应,“那就一起拍吧。” 简阳光又目睹这一切,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阿彻,男人可不能这么容易被拿捏啊。” 陈彻给了他一记手刀:“闭嘴。” 在大巴启程之前,涂然抓紧时间拍了不少照片。 她把合照发到“群聊(5)”里,供大家方便保存。 建群到现在,只有五个人的群,群名改过无数次。 一开始,是祝佳唯,改成:女王和兔子和狗。 后来,是周楚以,改成:1班5班一家亲。 再后来,是涂然,改成:加减乘除和兔子。 某天半夜,陈彻又改了群名:兔子和乘除加减。 最后,简阳光看不下去了,在群里骂骂咧咧:“就一个群名,你们要不要这么幼稚。” 于是,群聊名又变回:群聊(5)。 合照发出去,唯一不在照片里的周楚以,马上发了个双手放在肚子上安详躺平却流着泪的表情包。 周楚以:“没有我,伤心了。” 陈彻秒回:“不需要你。” 祝佳唯跟风:“就排挤你。” 简阳光哈哈:“[抠鼻]。” 本群唯一有良心的发言来自涂然:“山脚下见,到时候和你一起拍!” 两个班在腾海山的山脚下会合。 一下车,沁凉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混杂着淡淡的青草香。 涂然说到做到,一下车就拿着手机去1班找周楚以。 1班不只有周楚以。 看见赵从韵和费姗时,涂然脚步一顿。 上次的对话后,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赵从韵和费姗也看见了她,想到录音还在她手里,费姗就觉得心虚,立刻抓着赵从韵转过身背对她,哪怕一叶障目,也要装作没看见。 涂然的视线只在她们身上停留了两秒,看到另一边的周楚以,她换个方向朝他跑过去。 她离开这边后,费姗松了口气,又对赵从韵道:“从韵,你还是尽快去和陈彻道个歉吧。” 这两天,费姗已经劝说过她几次,但赵从韵仍不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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