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彻端着两杯冰镇气泡水走进来,一杯搁在她左手边,人还没坐下,涂然丢在桌上的手机就亮起屏幕。 她没设置隐式推送,于是屏幕亮起的第一秒,陈彻就看见那赫然的群名——反陈彻联盟。 “……”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群名是哪个缺德鬼取的。 陈彻瞥一眼身旁的人,某人正做贼心虚地垂着脑袋,假装在看题,实际上没拿笔的那只手都紧张捏成了拳头,就差头顶戴个“我在心虚”的牌子。 就这点胆子和心眼,还想着干坏事。 陈彻翘了翘嘴角,不慌不忙坐下,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拭指间的水珠。 既然都“反”他了,那他不做点什么表示表示,有点说不过去。 看他怎么, 逗逗她。 人在心虚的时候,对视线的感知格外敏锐。 比如现在。 涂然感觉陈彻从回来后,就一直在看着她。 为什么只说是感觉,因为她至始至终一直低着头,完全不敢往他那边看。 借着视野有限的余光,她只能瞧见他手肘支在桌面撑着脸,半边身体靠在桌沿,堂而皇之地朝向她这边。 涂然的笔尖在纸上书写的速度越来越慢,连呼吸都越来越慢。 “涂然。”他冷不丁唤她。 涂然整个人一惊,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多余的痕。 陈彻看着她心虚乱眨的眼睛,不着痕迹弯了下唇,又故意严肃说:“走神了,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椅轮转动,陈彻抓着她椅子的把手,转向自己的方向,“真没有?” “真、真没有。” 涂然还在“顽强”嘴硬,然而话音刚落,她的椅子就被人往另一边拽动。 陈彻一只手搭在桌面,另只手抓着她椅子的把手,将她困在自己和书桌之间。 他倾着身子凑到她面前,涂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笼住,鼻尖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柠檬气息。 “不是在想怎么造反?” 他嗓音低沉,不知是带着笑的关系,还是距离太近的关系,比平时更有磁性,钻入她耳中,像过电般酥麻。 呼吸在颤抖,心跳失去节奏。 涂然缓缓抬起头,视线撞进他眼睛。 少年微微弯起的眼睛里,带着调侃的笑意。 咫尺距离,他的五官放大无数倍,却还是找不出任何瑕疵,唯独眼睑下那颗泪痣,触手可及的清晰。 像白纸上的墨点,像夜幕中的星星。 独一无二,想要……触碰。 冲动战胜理智,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思考的速度更快一步。 涂然无意识地伸出手,在少年困惑的目光中,捧住他脸颊。 屋外的太阳照常烘烤着大地,屋内的空调孜孜不倦释放着冷气。桌上的冰镇饮料,气泡在水中上涌、炸裂。 陈彻的困惑变成错愕,弯起的眼眸猛然睁大。 少女的唇瓣,像一片羽毛,轻柔地拂过他眼下。 分明是微凉的,却把温度带给了他,耳根到脸颊的皮肤,迅速染上晚霞的颜色。 少年的喉结一下一下难耐地滑动,应该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体温调节失控,言语功能失控,他变成程序崩溃的机器人。 涂然望着他变幻莫测的神色,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连忙收回手,转过身背对他,捂着发烫的脸,语无伦次地解释。“是、是你问我要怎么造反……我我我才那样做的!” 越解释越混乱。 混乱的人不只有她。 陈彻视线仍在失焦状态,机械地抬手,指尖覆上方才被触碰的眼下。 他点点头,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 状似平静地端起桌上的气泡水,喝了一口,又喝一口,气泡不是在口腔,而是在身体里炸裂。 陈彻盯着渗出水珠的罐身,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哦……原来是这样。” “我没什么意见。”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但是……现在还不行。”说话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这是仅存的一丝理智。 涂然的脸已经红成夏天的西瓜囊,仅存的理智觉得她已经疯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追问:“为、为什么?” 陈彻把那张剩一半没做完的数学试卷塞给她,至始至终不去看她。 “等你考上东晏,我才能名正言顺来亲、亲你,”他耳朵红得要滴血,却还要故作很凶地命令,“所以,快写作业!” “……” 逃不过的写作业。 ** 这次之后,涂然再也没去过陈彻房间写作业。 但她一直在想,简阳光说的杀手锏究竟是什么。 涂然问过很多次,简阳光就是不说。 她感觉祝佳唯和周楚以好像都知道,但祝佳唯让她别多问,会被带坏,周楚以则是让她直接自己去找,此路也不通。 涂然好奇得心痒痒,本身就是藏不住事的性格,憋了一星期,到底没憋住,直接在自习刷题的时候,去问当事人。 碰巧赶在陈彻喝水的时候,她开门见山问:“你房间里是不是藏着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 陈彻猝不及防被水呛得咳嗽,脸都咳红,还要艰难地发问:“是不是简阳光又跟你说什么了?” 让涂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不动脑子想,都能猜到背后指使是谁。 涂然当然不会背叛情报商,立刻为简阳光打掩护,“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她这时候的脑子又转得很快,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点,追着问:“你真藏东西啦?藏了什么?什么东西不能被我看见?” “……什么都没有。”陈彻的否认多了几分咬牙切齿——对简阳光这挑事人的咬牙切齿。 涂然视线扫过他红晕未退的脸颊,笃定说:“你脸红了,在撒谎。” 没等他再次否认,涂然戏精上身般,捂着胸口,语气夸张地哭诉:“原来我们还没有到坦诚相待的关系吗?” “……” 陈彻有些想笑,嘴角也真的不受控制地翘起来,声音里几分笑意几分无奈,“你是不是接受过演技培训?” “咦,你怎么知道?”涂然惊讶,提起往事,“之前公司说我长得很有观众缘的样子,就送我去上了几节表演课。” “然后呢?” “后来因为我演得太夸张了,说我更适合去演话剧。” “……” 陈彻撇过脸,后脑勺对着她,肩膀颤动两下,溢出压抑后的笑声。 “不准笑话我!”涂然不满抗议,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不对,不准转移话题!” 她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强行扳回来面向自己,“所以到底藏了什么东西,不能被我知道?” 她快被好奇心折磨死了。 陈彻脸上笑意未褪,视线却飘忽不看她,“真没……” “嗯?” 涂然一只手抓着桌沿,凑近了盯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盯出一个答案。 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呼吸都喷洒在他脸上,即使在凉快的空调房,也留下令人灼热的温度。 陈彻眼睫颤了两下,目光无意却又偏偏那么恰巧地,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嘴唇。 樱花一样的颜色,也和樱花一样的柔软。 他喉结重重滚了一下,头微仰,身体不自觉往前,却又在靠过去时生硬停住。 现在还不行。 陈彻深吸一口气,理智战胜欲望,身体往后退的同时,抬手往书房的窗台一指,“那是什么?” “什么?”涂然立刻反射性转过头去看,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转头要问,却见陈彻不知何时已经瞬移到书房门口。 “今天给你放半天假。” 红着耳根的少年,丢下这句话就走。 涂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气得在原地跺脚,“陈彻!” 回应她的只有关门声。 她气得不行,又后知后觉地发现,“咦?给我放假了?” 涂然眨了眨眼,杀手锏真好用。 所以,他房间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第68章 坏家伙 暑假基本上就在涂然睁眼学习闭眼学习的生活模式中过去。哪怕是中间去爷爷奶奶家住了小半月, 也依旧是每天线上向陈彻学习打卡。 直到她生日前一天,她的魔鬼家教终于大发慈悲,允许她在工作日放一天假, 同时把简阳光几人约出来,去海边烧烤, 给她庆祝生日。 无论是放假还是去海边过生日, 涂然都兴奋得不行。 太兴奋的后果,是半夜醒过来后失眠,第二天早上睡过头。 被渐亮的阳光刺痛眼睛,涂然迷迷糊糊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眼, 发现竟然九点了, 这还是她暑假头一次睡到这个点。 而七点钟的时候, 陈彻就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早。] [还在睡?] [我先出门,去准备烧烤的工具,简阳光家见。] [涂然小朋友, 生日快乐。] 真奇怪,明明周楚以和简阳光也总开玩笑喊她涂然小朋友, 但从陈彻这里说出来, 怎么就这么……让人不好意思呀。 涂然把脸埋进被子,轻薄的空调被盖不住她的闷笑声。 白天阳光太强, 烧烤的时间定在下午五点,但涂然还是要马上就出门。 因为她按理来说不能过生日,这次和朋友们一起过生日这件事,需要瞒着唐桂英。 也多亏暑假这些天, 几乎每天都去陈彻家补课,让唐桂英对陈彻很是信任, 对她这次外出并无怀疑。 出门之前,涂然在衣柜前纠结许久,最终还是藏不住小心思地,换上去年买的那条连衣裙——陈彻给买的。 涂然原本还想折腾一下头发,搭配这漂亮裙子,转念一想,这样太招摇,怕被妈妈发现。 但又不想扎马尾,总觉得把头发全扎起来就好像马上要干活,于是,只把长发披散在身后,尽管很热。 起床后磨蹭了好一会儿,慢性子的人终于打着遮阳伞出门。 烈日高照,连吹过的风都带着太阳的温度,扑在脸上,暖烘烘的。 涂然原本想打车过去,在路边站了半天没见空座的出租车,倒是远远瞧见公交车来了,刚好是去简阳光家的那一路。 实在热得不行,不想再继续等,她快步往十几米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刚好公交车到站停车,她收伞亮公交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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