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家纷纷言传,说江猛男家里最近金屋藏娇,甚至连“猛男炒河粉”店都休业了。 要知道,这位叔那可是十年如一日地经营他的大排档,夙兴夜寐,从没有一天耽误过营业做生意啊。 于是雾宿巷所有居民、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们,都在好奇江萝即将拥有一位妈妈的事情。 他们坐在江萝身边,想让她说说新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你爸眼光那么高,以前我妈给他相亲介绍了好几个,都没看上,怎么就认识了这位啊?绝对不是我八卦哦,是我妈妈好奇而已。” “我还以为你爸会和王阿姨走在一起呢。” “你新妈妈是哪儿的人啊。” “听说还挺漂亮的是不是?” “主要是江萝老爸也很帅啦,我就没见过这么帅的中年男人。” …… 江萝对此事回答得含含糊糊,只说新妈妈是老爸以前就认识的人,不是我们这里的。 祁盛坐在沙发尽头,半睁着眼,指尖拎着一根烟,修长的身子斜倚在沙发边,脸上带着几分倦怠。他时而跟身边的胖子和煤球说几句,绽开淡漠的笑。 他的身影藏入了ktv晦暗的阴影里,头顶绚烂斑驳的灯光,仿佛永远照不到他身上。 他看似融入热闹的氛围里,但江萝却感觉到他身上的某种孤寂,与周围格格不入。 她真的…真的好舍不得让他一个人。 可是已经没有反悔的契机了。 江萝坐到祁盛身边,少年立刻在烟缸里按灭了烟头,手自然而然地揽住了小姑娘的肩。 她嗅到他指尖带了些烟草的凛冽气息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喜欢这样揽着她,似占有,又似宣誓主权。 “书包里装的什么?”祁盛拎了拎她的包,“这么重。” 小姑娘神秘一笑:“你猜。” “那我拆了。”说罢,他拉开了书包的拉链。 “我是让你猜,不是拆呀!”小姑娘有点平翘舌不分,最后都快大舌头了,夺过书包,不给他看到。 祁盛拉了一下包,顺势便把江萝拉入了怀中,轻轻搂着,理直气壮地说:“我要礼物。” “会给你的,现在不急,等人少些的时候再给你。” 隔着包厢里晦暗的灯光,少年略带醉意地看着她,迷离又宠溺,捏了捏她糯糯的脸蛋:“好乖。” 江萝敛眸,掩住了眸底的伤感,从包包里摸出玻璃瓶。 玻璃瓶子里装着她自己亲手叠的千纸鹤,满满一大瓶,五颜六色,每一只都非常精致。 “生日快乐,哥哥。”她将玻璃瓶递给他。 祁盛接过瓶子,放在灯光下看了看,玻璃瓶折射着炫目的银色光芒。 沉甸甸一大瓶,装满了真心与爱意。 “这么多,叠了多久?”他不禁问。 “半年前就开始准备的,每天叠几只,也没花很多时间。”江萝故作轻松地说,“想赶在你生日前叠满一大瓶。” 蛮多女生喜欢用叠千纸鹤和小星星来表达心意,这算是校园里很流行的一种礼物。 每叠一只千纸鹤,她都会在心底默念一句——“祁盛要开心”。 “你喜欢吗?”她忐忑地望着祁盛。 祁盛接过玻璃瓶,指腹摩挲着:“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时,宋时微走了过来,看到玻璃瓶,发出了惊呼声:“哇,千纸鹤哎!满满的爱心哦!” 有女生道:“太甜了吧,你们两个。” 胖子也说:“这要是不亲一个,恐怕对不起观众了。” 周围的伙伴们全都开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祁盛将玻璃瓶搁在茶几上,狭长的眸子懒散地扫他们一眼:“要亲,也不会亲给你们看。” “不管,快亲一个。不然你对得起人家的千纸鹤吗!” “就是!” “人家都表明心意了,盛哥不回应,说不过去吧。” 江萝低着头,红着脸,一言不发。 祁盛问她:“可以吗?” “问什么啊随便你。” 他知道江萝害羞,不喜欢当众秀恩爱这种事,所以捧起她的脸,蜻蜓点水般、触了触她的唇瓣,然后单手将满脸通红的小姑娘捧入怀中—— “行了啊,一帮单身狗。” “看把我们家乖宝给羞的…” 男孩们起哄得更加厉害了,没有人看到,在他亲吻她的那一瞬间,江萝的眼泪几乎夺眶,但她用尽全身力气,忍耐着。 祁盛,以后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啊。 …… 那晚,江萝一直没有睡,她趁着爸妈都睡下之后,偷偷翻出妈妈的化妆包,按着妈妈平时教她的一些技巧,给自己稍稍打扮了一下,然后来到楼下,背靠着凹凸粗砺的墙面。 手里,还拎着一盒精美的小蛋糕。 如果祁盛也像她喜欢他一样、喜欢她,一回到家肯定会拿出千纸鹤小瓶子细细把玩。 江萝设身处地代入自己。 如果、如果是祁盛送她的千纸鹤,她就会把它们倒出来,一颗一颗地观察,欣赏… 然后,他就会发现这些五颜六色的千纸鹤里,有一颗白色的纸鹤,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那是她写给他的告别信。 挺矫情的,跟所有青春期失恋少女一样,这封信,她边写边哭,眼泪都快把纸张浸润透了。 她在信里跟他道别,说自己终于有妈妈了,她不愿让父母分居两地,自己更不想和他们分开,所以她的志愿填报了港大。 那次深海市之行,她就渴望去海对岸的那座城市看看,她想见见更大的世面,现在心愿得偿,很开心。 今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总之,她会在楼下一直等他到零点,再好好聊一下,聊聊黎初洛,聊聊那天他说的那番话。 想…再听听他的解释。 希望他来,如果他及时看到那只隐藏的千纸鹤的话。 月光清冷,雾宿巷陷入了沉睡,巷子尽头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犬吠。 夏日的晚风潮湿温热。 江萝等啊等,一直等到零点。 她心爱的少年还没有出现。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挺傻、挺矫情的。 祁盛不可能发现那只特别的千纸鹤,他今天收到了那么多礼物,她的小纸鹤是那样的不起眼,藏在最隐秘的角落里。 若非“有心人”,又怎么会发现呢? 原来祁盛… 真的不是她的“有心人”啊。 江萝活动着被冷风吹得僵硬的身子,端着小蛋糕坐在阶梯边,一个人低头默默地吃着。 奶油甜得发腻,她眼睛却一阵阵地泛酸。 她几乎哽咽着,没办法吞下一块蛋糕,眼泪顺着脸庞流淌着… 但她发誓,这一定是她最后一次为他掉眼泪了。 她吃完了整份蛋糕,擦了嘴,也擦掉了眼泪,转身走回小楼巷。 忽然间,叮铃铃的铃声自深巷中传来,悠长空灵,惊扰了这小巷静谧安宁的美梦,也惊醒了她逐渐沉寂的那颗心。 江萝蓦然转身,看到她的少年骑着自行车的遥远身影。 他身上仍旧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篮球衫,带着一身夏日阳光的气息,仿佛从她童年的美梦中飞驰而来。 他按下了刹车,单脚撑地。 两个人隔着夜色浓郁的小巷,遥遥地对视着,他胸口被汗水润湿了一大片。 可想而知,他是如何仓皇地飞奔而来,脚上还踏着室内穿的拖鞋… 他找到那只千纸鹤了,看到她的信了! 祁盛呼吸不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玩我是吗,江萝,一定要在今天跟我开这种玩笑?” 他回了家冲澡睡觉,那堆礼物丢在茶几上,也没有多看一眼。 每年生日…其实都没有真的开心。 父母每年都邀请他去参加弟弟的生日,却从未出席过他的生日。 今年,祁盛没那么失落了。他从书包里取出了玻璃瓶,拧开盖子将千纸鹤倒出来,满满地铺了一整床。 他眼角微翘,饶有趣味地想象着…这小姑娘如何一只一只折叠时的情形。 一边看,一边笑得像个傻子。 自然,他看到了最独特的那一只小纸鹤。 祁盛拆开纸鹤,看到了那封沾染泪痕的告别信,已经接近零点了。 他没有多想,仓皇地骑着自行车飞奔而来。 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消化信纸上的那些内容,什么港大,什么陆缦枝,什么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都什么东西。 祁盛脑子都乱了,心更乱。 “港大的事,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一个生日的惊吓?” 江萝摇了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吧嗒吧嗒地顺着脸颊流淌着… 祁盛见不得她哭,下车走到她面前,用指腹替她拭去了脸颊的泪水,稍微放软了调子:“乖宝,不是说好,一起报A大?怎么骗我。” 江萝用力摇着头:“祁盛,我改主意了,我志愿报了港大。” 祁盛只觉得心都被剜空了一块,宛如风箱一般呼啦啦地漏着风,只觉得她简直在开玩笑,一定是玩笑,好端端的… “那天,在台球室,我听到你和黎初洛的对话了。” 祁盛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我没有背叛你,已经删了黎初洛的联系方式。” “祁盛,我介意的不是你和她怎样,你还不明白吗?” 祁盛默了片刻:“懂了,是因为我说的那番话。” “祁盛,我喜欢了你好久好久,久到我几乎都快…忘了我自己,忘了我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哪怕不漂亮,但也有闪光的地方。” 她嗓音颤抖着,“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说,我离不开你,既然你这样说,那我…” 祁盛预感到了不好的苗头,心态有点绷不住,抱着她,道歉来的果断又干脆:“我混蛋,对不起,但我没有看不起你,从来没有,你一直很好,你比我好…” “来不及了,祁盛,你看到我的信了吗。” “看到了。”他的嗓音就像断了线飘飘零零的风筝… 江萝能感觉到颈间有湿润和温热的液体。 少年竭力抑制着嗓音里的哭腔,发狠用力地抱着她:“但我不想分,真的,不想。” 江萝诧异地抬起头,伸手温柔地轻抚他湿润的脸—— “不要哭啊。” 祁盛几乎哽咽,失声痛哭:“哥哥知道错了,你别走…” 那是江萝第一次看到祁盛哭,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过… 可他现在,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比她还伤心一万倍。 “别像他们一样,丢下我…” 小姑娘的心都要被揉碎了,五脏六腑像经历着一场大的地震,动荡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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