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蒋超只要厚着脸皮应了就好,可他却如鲠在喉,橄榄油在余柠脸上已经起了作用,原本凝固的油漆开始变得液化,余柠的脸像是被稀释了的调色盘,红色跟蓝色浑和在一起,明明是她很狼狈,可蒋超却觉得他自己更狼狈。 余柠静静地等了半天,最后道:“你能放过我吗?我真的玩儿不起了。“ 蒋超什么都没说,把瓶子递给余柠,余柠接过,他转身欲走,刚要伸手去握门把手,外面突然传来钥匙开防盗门的声音,余柠一惊,本能弹起抓住蒋超的胳膊,“嘘…” 几秒后,外面大门打开,余柠头皮都快要炸了,她本想悄悄静观其变,却忘了玄关还有一瓶被她砸碎的橄榄油,果然,余伟的声音很快传来:“柠柠,你在家吗?” 余柠脑袋嗡的一声,不得不开口:“我在。” 余伟把门关上,“你干什么呢?” 余柠说:“我刚不小心把油打碎了,在换衣服。” 余伟:“你买油干嘛?” 余柠:“我们老师说吃橄榄油对脑袋好。” 余伟走到厨房那扫帚,一走一过道:“你们老师为你们也是有用的心没用的心全都得操……我买了盒饭,赶紧出来吃。” 一门之隔,余柠还紧张的拉着蒋超的胳膊,心跳如鼓的问:“你怎么这个点儿回来了?” 余伟在外面扫玻璃碎片,“正好路过家里,顺道给你定个餐,我下午要去下面办事儿,晚上十二点之前估计回不来,不用等我。” 余柠:“知道了。” 余伟:“还没换完?” 余柠:“嗯,你先吃吧。” 余伟往余柠房间门口走,“怎么了?没事儿吧?” 余柠透过磨砂玻璃,隐约看到人影走近,吓得无意间捏紧蒋超的胳膊,蒋超一言不发,任由她握着。 余伟站在门口,“出什么事儿了?” 余柠硬着头皮,大咧咧的回:“我来例假弄裤子上了,你别管我,我整好就出去了。” 余伟这才松了口气:“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余柠应声,静等片刻,听到外面传来防盗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整个人松懈下来,余柠把蒋超拨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往外看了一眼,门口已经收拾干净,余伟确实走了。 蒋超道:“你这样搞得我们没事都像有事。” 余柠的脸隔着化掉的油漆都能看得出红,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要是倒霉,打个喷嚏都能骨折,她做梦都想不到这种尴尬事儿会发生在她身上,关键男主角还是蒋超。 简直活见鬼。 不敢把门彻底敞开,怕余伟再杀个回马枪,余柠忍着复杂的情绪说:“我不想我爸看见我被人泼了一身的油漆。” 蒋超心底某处又开始隐隐难受,他说:“我不排除有些人打着我的旗号做事,但不是我让人做的,我把泼你油漆的人找出来,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余柠说:“我不想报仇,我转学行不行?” 蒋超看着她,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不行。” 余柠问:“那你想怎么样?” 蒋超说:“十分钟到了。” 余柠乍一开始还没听懂,直到蒋超提醒:“把脸洗干净,我要是回去做恶梦,你又欠我一次。” 余柠已经无力跟蒋超争辩,主要是脸上像是上了一层很厚的粉,透不过气来,她走去洗手间,用肥皂水搓脸,几分钟后,抬头照镜子,还好,脸上总算是见人色了。 脸洗干净,耳根和脖子某处仍有油漆没洗掉,余柠也不再担心,从洗手间里出来,瞥见蒋超坐在她房间的椅子上,正拿着手机,像是给谁发短信。 余柠不喜欢自己的房间里出现这么个碍眼的东西,出声说:“你准备在我家待多久?” 蒋超眼皮一掀,重新看到余柠的脸,心底说不出的滋味,一动不动,开口道:“别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余柠面不改色:“想打我?” 蒋超:“我要没记错的话,是你用砖砸在我头上,还踹过我一脚。” 余柠:“那你呢?别说你不记得对我做过什么。” 蒋超:“对不起。” 这三个字清楚的传进两个人的耳朵里,蒋超自己都吓了一跳,操,搞什么,他从没想过给她道歉……这次是认真的。
第69章 头发洗不干净只能剪掉 蒋超自己尴尬得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殊不知余柠只当他是放屁,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看得蒋超坐立难安,明明一动没动,心里却已在抓耳挠腮,不等余柠开口,自己主动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后一定罩你。” 有些话余柠都说腻了,不轻不重的回了句:“你高兴就好。“ 蒋超最烦这种消极态度,盯着余柠道:“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余柠说:“我认怂,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蒋超一秒都不迟疑的回:“不能。” 余柠面不改色:“那就从我家出去。” 蒋超望着余柠的脸,两人目光相对,几秒后,蒋超道:“你头发还没洗。” 余柠不知道这是蒋超在变相认怂,只知道他在故意转移话题,正警惕他到底要坐到什么时候,蒋超再次开口:“赶紧去洗,在这看着我有什么用,想让我帮你洗?” 余柠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蒋超猜出她心里想什么,淡定的说:“你洗完我就走。” 余柠没废话,拎起桌上装橄榄油的袋子,转身再次进了洗手间。 蒋超坐在余柠房里,竖起耳朵留意洗手间里的动静,脑补余柠正在做什么,然而余柠像是故意不给他听,他连脑补的空间都没有,只知道余柠进去很久,半小时是有的,蒋超终是坐不住椅子,起身来到洗手间门口。 “你准备住里面了?” 话音刚落,洗手间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带着一股子横冲直撞的怨气,要不是蒋超躲得快,往后闪了一下,准撞他身上。 门开了,下一秒,披散着湿发的余柠从里面走出,大步流星的打蒋超面前经过,他看到她头发上的红蓝油漆,依旧刺目,心道不好,可嘴上还没等出声,只见余柠拎着把剪刀从客厅走回来。 用脚勾出洗手间垃圾桶,余柠把还在滴水的长发从后背拿到前面,蒋超看她抬起右手的剪刀,两步冲上前握住她手腕:“你干什么?” 余柠垂着视线,淡淡道:“松手。” 蒋超不松,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你疯了?” 余柠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我说最后一次,松手。” 蒋超第一次害怕别人手里的‘武器’,主要怕余柠伤了自己,他抬手去夺,这个举动一下子刺激到余柠,她瞬间发飙,两只手同时反抗,混乱中剪刀尖划过蒋超的手,血几乎立刻就渗出来。 余柠挣脱,红眼瞪着面前的蒋超,大声道:“洗不掉了!你能不能滚,滚得越远越好,离我远点儿! 蒋超看着余柠,她睁大眼睛,眼里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一团团往外掉,这一刻他感觉不到愤怒,感觉不到手疼,只觉得……心口那里特别明显的柔软和酸涩,这一次比之前几次都要明显,明显到他忽略不掉的地步。 余柠骂完,原地喘气,随即别开视线,抬手擦眼泪。 蒋超轻声说:“你洗不好,我带你去外面洗。” 余柠喉管上下一翻,压抑着道:“你能不能给我一条活路?别再逼我出去丢人现眼了……” 蒋超浑身一僵,似是完全没想到余柠心里是这种感受,他没有笑话她,可是别人呢? 连医生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更何况是学校里的那群人,他以前最想要的效果,如今达到了,可他却丝毫笑不出来,别说笑,就算余柠现在拿起剪刀往他身上戳,可能他都不会躲。 沉默半晌,蒋超近乎鼓起勇气才开了口:“我带你去远一点的地方,一定帮你弄好。” 余柠嘴唇微张,吐气,平复情绪,什么都没说,只是重新抬起手,一手揪住长发,另一手拿着剪刀,在近锁骨处,慢慢剪断,她头发很厚,又黑又亮,蒋超刚认识她的时候,试着从她身上找亮点,可能也就是这头头发了,放下来能垂到尾骨,需要留很多年吧? 剪刀就是家用的那种,不快,余柠又一下子抓起一把头发,洗手间里尽是‘咔嚓咔嚓’的钝声,蒋超看到余柠下面的长发都被油漆凝到一起,有的结了块,有的干脆乱糟糟的一团,红蓝相间,完全不见本来面貌。 短短的几秒钟,余柠松开手,看到垃圾桶里多了一把长发,蒋超见她咬肌隐现,就知道她一定在强忍。 直起身,余柠看都没看蒋超一眼,拎着剪刀说:“现在能走了吗?” 蒋超抿着唇,原地站了数秒,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听到防盗门开了又关,余柠垂目睨着垃圾桶里的头发,视线刹那模糊,哽咽出声。 蒋超从余柠家里离开后,掏出手机,手机里几十条短信,都是康宝嘉和李沐元发来的,蒋超打给李沐元,李沐元秒接:“喂。” 蒋超沉声说:“人呢?” 李沐元赶紧解释:“我跟宝宝已经问过她们了,是她们自作主张把水改成油漆,宝宝都气坏了,平白无故背了这么大口黑锅……” 蒋超声音不变:“我问你人在哪?” 李沐元好声好气的说:“宝宝已经发过一次脾气,也把她们给骂了,都是女生,你别…” 这次,他话音未落,蒋超道:“就他妈她俩是女的,余柠不是女的吗?!” 李沐元顿了顿,紧接着说:“你先别发这么大脾气,这不有误会嘛。” 蒋超眼睛都红了,“这俩人在哪?” 李沐元也很害怕,正常状态下的蒋超都不能惹,更何况是疯了的蒋超,他不肯说,蒋超狠狠道:“你要不想说,这辈子都别跟我说话!” 说罢,他直接挂断电话,不多时,手机响,康宝嘉打来的,蒋超不接,康宝嘉给他发短信,告诉他地点,说是带人过去。 二十几分钟后,红色跑车停在公园外墙湖边,蒋超下车,不远处站着几个人,除了李沐元康宝嘉和赵若婷之外,还有两个完全陌生脸的女生,她们眼睛有些红,看得出在蒋超来之前就哭过了。 蒋超下车后第一件事,打开车前盖,从里面拎出两个大号白色桶,李沐元和康宝嘉上前,明知蒋超要做什么,李沐元劝道:“这事也怨我们,你要实在生气,把油漆泼回去就算了,别闹大了。”
第70章 他喜欢余柠? 蒋超置若罔闻,康宝嘉说:“实在不行你再打我一顿出出气…” 蒋超拎着两个桶往女生面前走,赵若婷眼尖,神色一变:“你提胶水干什么?” 闻言,李沐元和康宝嘉这才后知后觉,两个白色大桶上写的可不是油漆,而是瓷砖专用胶,这一桶少说也得有三十斤,要是倒在人身上,这不做‘活人琥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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