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外面天早就黑了,客厅里有光亮,仔细一看,从厨房传来的,余柠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看时间,晚上七点四十五,除了时间之外,她还看到几条未读短信。 蒋超:【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不想见我就不见,你就告诉我一声,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蒋超:【他们已经回岄州了,你不会再见到他们。】 蒋超:【在干嘛,还在生气吗?】 蒋超:【你出来,我看你一眼就走。】 蒋超:【接电话,我在你家楼下。】 蒋超:【几天没来上学,这么不想看见我?】 短信内容从近到远,余柠一路看下来,能感觉到蒋超的态度在一直变软,他真让那帮狐朋狗友走了?对此,余柠存疑。 余伟敲门,喊余柠起床吃饭,余柠起身从房间里出去,看到厨房饭桌上摆着的一大桌菜,排骨烧豆角土豆,红烧肉,尖椒苦肠,酸菜炖血肠,麻辣鳕鱼,地三鲜,溜肉段,余伟正系着围裙守着锅,锅里正在炸丸子。 余柠道:“今天什么日子?” 余伟:“你不感冒了嘛,多吃点儿,好得快。” 余柠坐在椅子上,余伟给她递了双筷子,“尝尝。” 余柠吃了口肉段,余伟转身看着她,余柠点头:“嗯,比饭店好吃。” 余伟忙活的满头是汗,“好吃就行,我给你盛饭。” 余柠:“我自己盛,你少炸点儿,咱俩一起吃。” 最后一盘丸子上桌,余伟开了瓶啤酒坐下,没吃两口,手机响,他接通:“喂?” 手机里隐约传来男声,余柠没细听,正在吃血肠,只听得余伟道:“柠柠在身边呢。” 他把手机递给余柠:“蒋超找你。” 余柠刚刚短暂的从恐惧和厌恶中逃离出来,微顿,她把手机贴在耳边:“喂?” 蒋超沉默数秒,低声说:“你生病了吗?” 余柠面上要佯装镇定,嘴上道:“什么事儿?” 蒋超:“还在生气呢?” 余柠吃了口鳕鱼,不咸不淡的道:“我过两天就去上课了。” 蒋超怎会听不出余柠的答非所问,无外乎是余伟在身旁,她没办法直说,短暂沉默,蒋超道:“嗯,挂了吧。” 余柠挂断,把手机放在桌边,余伟问:“你俩生气了?” 余柠:“没有。” 余伟:“那他怎么打到我这儿来了。” 余柠:“估计找我我没接。” 余伟给余柠夹菜,估计也是思前想后,最后没忍住才说:“他是不是喜欢你。” 余柠突然觉得嘴里的菜不香了,垂着视线,淡淡道:“不用担心我谈恋爱,我现在全部心思都在学习上面。” 余伟:“你们都成年了,也马上要上大学,我不是不开明的人,你们两个要是处的好,可以报一个大学,以后一起上学还是个伴儿。” 余柠:“我不喜欢他。” 余伟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余柠:“喜欢一个人有原因,不喜欢不用原因。” 余伟喝了口酒:“你们之间的事儿,我就不跟着掺和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余柠用水杯跟他碰了一下,“谢谢老爸亲自下厨操刀,宝刀未老。” 余伟说:“往后能给你做饭的日子更少了。” 余柠心里猝不及防的酸了一下,她这一年里,每天都在琢磨着怎么逃开,却忽略了身边人也需要她陪……归根到底,还是那个不该出现的意外惹的祸,他凭什么肆无忌惮的去打乱别人的人生? 余柠再去上学,黑板右上方的数字已经跳到了‘54’,班上气氛跟往常无异,余柠坐在讲台下面的单独座,一上午都没说过一个字。 不晓得蒋超怎么知道她来了学校,下午的时候,余柠来班级,蒋超已经在最后一排坐着,没有过来找她,也没有短信骚扰,两人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个下午。 晚上放学,余柠故意一溜烟隐匿在人群里,吃的都没敢买,直接回家,晚自习老师不讲课,都是自学,余柠不想去了,到点儿也没出家门。 夜里九点多,蒋超给她发了条短信:【别躲着我行吗?我知道错了。】 余柠浑身不适,动手删掉,又在垃圾箱里彻底删除。 隔天早上出门,余柠刚推开防盗门,就看到缓台上站着的蒋超,她想后退,但是不能,也没有再后退的余地,愣了片刻,径自往前走。 蒋超挡在余柠前面,她不看他,她往左他往右,只一下,余柠便抬起头。 两人目光相对,蒋超微微睨着她道:“对不起。” 在他十八年的人生里,他鲜少给人道歉,真真假假,九成九都用在余柠身上,蒋超也很少害怕什么,可他现在怕余柠,好比此时,他都不敢去猜她下一句会说什么。 余柠定睛看着蒋超,看到他心里发毛,蒋超眨了下眼睛,开口说:“你不想见的人,以后不用再见,给我个机会,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余柠表情淡淡,不辨喜怒,半晌,她迈步往前走,蒋超抓住她的手臂:“别这样……我受不了跟人冷战,你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 余柠道:“我说了你做得到吗?” 蒋超抿着的好看唇瓣动了动:“你想让我离你远点,我做不到。” 余柠不怒不喜:“我也没这么大本事,只要你能让我平平安安参加高考就行。” 她字字诛心,蒋超一颗心都在她手里握着,闻言,低声道:“我保证以后没人再来骚扰你。”但是让她原谅他的话,蒋超说不出口。 那天之后,蒋超一直都小心翼翼,轻易不去打扰余柠,就连中午也不敢缠着她一起吃饭,晚上放学也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送她到缓台就走。 蒋超心里想的清楚,就剩这么几十天了,熬也要熬下去,等到进了大学,身边都是陌生人,余柠面子放的下来的时候,他再哄她,她不会不理他的。
第97章 直接找他爸——蒋耀辉 一千多个小时,除去睡觉和吃喝拉撒,眨眼的功夫,哪怕连高考的那几天,时间也是过得飞快,最后一科考完,无论考得好与不好,八成人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十几年苦读,是马在等着一骑绝尘,是骡子的等着卸套出去撒欢,各有各的担忧,各有各的轻松。 他们这届是下分填报志愿,在等待成绩的这几天,同学之间忙着聚会,或者说是另一种方式的告别。 余柠约了车宇航和迟薇,车宇航体考有惊无险的过了,文化课也考得不错,饭桌上聊起吴冰,车宇航说:“他体考也过了,现在家里带他去夜城看腿,怕留下后遗症,毕竟他以后想往国家队发展。” 余柠道:“希望一切顺利。” 车宇航问:“你呢,考得怎么样?” 余柠:“还行,会的都做了。” 迟薇:“想好报哪儿了吗?” 余柠压抑太久,也是借着酒劲儿,小声回道:“我跟你俩说,你俩打死都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迟薇:“你想进什么特务组织?” 余柠把声音压到最小:“我想去夜城。” 不等两人开口,她赶紧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晚上回家,余柠在缓台楼下,看到半身隐匿在暗处的蒋超,心里吓得一突突,她站在原地不动。 蒋超迈步走近,帅气的脸上带着几分适度的吃醋:“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一个半小时了。” 余柠:“有事儿?” 蒋超不答反问:“我最近这一个多月,表现还行吗?” 余柠不出声,蒋超沉默片刻,自顾道:“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段时间我都在认真补课认真学习,也没有打扰你,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学,余同学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他轻轻捏起余柠的书包带,微微歪着头,说从未说过的软话,做从未做过,想想都很做作的动作,只为讨好面前的这个人。 余柠沉默五秒有余,临时开口:“你能考五百五以上吗?” 蒋超好久没等到余柠主动问他什么,心里惊喜的同时,嘴巴先于意识回道:“五百应该差不多,五百五不一定。” 余柠说:“我要报冬大,往年五百五是门槛儿,上下不会差到十五分,你要考不到这个分数内就没戏。” 蒋超说:“你放心,我一定进去陪你。” 余柠:“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蒋超:“这你就不用管了。” 余柠:“我还不知道除了分数之外,还有什么方式能让你高考填志愿自由。” 蒋超:“你想知道吗?” 余柠看着他,不置可否,蒋超突然勾起唇角:“你不生我气,我就告诉你。” 余柠别开视线,迈步就走,蒋超忙一把拉住她:“喂,一点求知欲都没有。” 余柠:“你想说就说,不想说谁敢逼你。” 蒋超完全拿余柠没辙,只能不打自招:“我有我的方式选大学,具体什么操作方式,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你听了也没什么用,你只要知道,无论你去哪,我一定都能陪你去。” 余柠看着蒋超:“你家里到底干嘛的?” 蒋超笑了笑:“对我感兴趣了?” 余柠不置可否,蒋超自问自答:“你要有兴趣,我带你回家。” 余柠:“谁要跟你回家。” 蒋超笑说:“让我爸看看,是谁让我这么大动力,起早贪黑勤学苦读的。” 余柠原本没太放在心上,但也巧了,转天上午十点多,她接到陆卓打来的电话,她偷着攒钱买了第二部 手机,也换了新卡,跟陆卓联系,两人用的都是其他号码。 陆卓道:“身边有人吗?” 余柠:“没有,我在自己房里。” 陆卓:“知道蒋耀辉吗?” 余柠眉心微蹙:“听着有点儿耳熟。” 陆卓说了对方的身份,余柠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耳熟,我爸看电视,新闻里提到过,好像去年才从外地调到咱们这儿吧。” 陆卓:“他今天到我后爸开的工厂里视察,我在走廊里碰见他,聊到我在哪儿上学,他说他儿子也在那儿。” 说完,陆卓又补了句:“蒋耀辉去年从岄州调过来的,你去网上查他照片,看他长得像谁。” 余柠又不是傻子,要是听到这儿还听不出陆卓是什么意思,她也白上这么多年学了。 沉默半晌,余柠道:“怪不得蒋超这么大能耐,校长都不敢管。” 陆卓道:“现在最关键的,你怎么摆脱掉蒋超,平常人治不了他,他不过仗着他爸的势,而且他在外面仗的这些势,他爸知不知道还是两回事儿,最近新闻上都在说,蒋耀辉要在冬城大搞经济,做业绩,如果被爆出他儿子在外仗势欺人,对他的仕途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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