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 实在舍不得他不安, 便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看着他眼睛, 温柔耐心地说:“季林白,我很爱很爱你, 爱到不愿意让你有一点为难, 受一点委屈。” 季林白在喻青柠握住他的手时,便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反握过去, 此时听到她清醒状态下的表白, 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立马就要粘过来亲亲抱抱。 但是却被喻青柠制止:“你先坐好别动。” 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 季林白有了被她爱的底气, 才不愿意乖乖听话。他撒着娇跟她讲条件, “我不想离你那么远,想坐你旁边。” 喻青柠有点无语, 两人面对面坐着还手牵着手, 中间就隔了一张半米多宽的长桌, 能有多远啊。 “不可以。”她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不去看他故意做出受伤表情的俊脸, 继续往下说, “我也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但是——” 季林白听她话音一转, 以为她又要说分开,立马红着眼眶握紧她的手,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听但是,互相喜欢就应该在一起。你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自己的工作,绝对不会因为你为难和妥协。给我一段时间,好不好?” 喻青柠见他一副不想接着听的委屈样子,微微叹了口气,她站起来,俯身挑起他下颌,轻轻亲了亲他软软的唇瓣,“宝贝,你不能一说正事就这样……先听我说完,好吗?” 季林白仰头回应她安抚性质十足的吻,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慌乱情绪,又再次强调:“我在意的只有这一件事。反正我是一定要跟你在一起,一定。” 喻青柠无奈一笑:“知道啦。”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从旁边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指尖夹着递给对面的季林白,“这张卡里有一笔钱,密码是你的生日——” 季林白震惊不已:“你要拿钱赶我走!?” “瞎说什么啊。”喻青柠哭笑不得,解释,“你不是说你想早点帮家里分担压力吗,这笔钱,你先拿去解决你家里的压力吧。” 季林白没接,疑惑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喻青柠轻轻一笑:“因为我想,我俩感情的赏味期限,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季林白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啊?” 喻青柠坦然地跟他剖析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选爱人无非就两种,一种是选能让自己追逐仰望上进的人;还有一种,是选能多给自己提供陪伴和正向情绪价值的人。” 她问他:“你会选哪种呢?” 季林白认真想了想,真心诚意地摇头:“我不知道。不想做除了你之外的假设。” 喻青柠收回左手撑着下颌,看着他笑了下,“如果你那天对我的表白是真心的,那你绝对会选第一种。” “当然是真心的啊。”季林白见她不是要提分手,松了口气。他也和她一样,单手撑着下颌看她,另只手把玩着她细白的手指,“怎么说?” “因为你那天说,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去守护家乡,你来守护我啊。” 季林白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笑,问她:“那你呢,会选哪种?” “陪伴和正向情绪价值,朋友、暖心的陌生人,或者美食旅游购物都能带给我。因此我会选,第一种。” 喻青柠认真地看着他,“所以你说的守护我,并不是我向往想要的爱情。” 季林白手顿住,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抿着唇看她。 现在换喻青柠悠闲地玩着他的手,他的手指真好看啊,修长匀称,骨节分明,上面看不到一点瑕疵,完全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然而手指的主人很快没了耐心,稍稍用力握着她的手,哑着声音问:“那,你向往什么样的爱情?” 喻青柠抬眼看他,微微一笑:“大概像《致橡树》里的那样。” 她回握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季林白,我们可以把彼此当宝贝宠爱,但一定不能只当宝贝。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彼此仰望、给彼此底气的人。” “你不需要来守护我,我们是相爱的,但也是独立的,我舍不得你为了我放弃任何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时间、爱好、工作、自由、梦想……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也会努力成为你的底气,成为你不管遇到什么困境,只要一想到‘啊,我还有喻青柠’就能无畏向前的动力来源。” “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要为了跟我在一起,就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模样。” “你不止要喜欢我,你还一定要喜欢和我在一起时的你自己啊。” 季林白闻言愣住,落日余晖里,专注看着他的喻青柠,比傍晚的阳光更温柔。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爱的她,怎么能这么美好呢。 他再也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撑在她椅背上俯身去吻她。喻青柠抬手挡住他的唇瓣,有些不满:“我还没说完。” 季林白笑着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双手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耍赖,“我要坐你旁边听。” 喻青柠无奈,只好随他去了,她食指轻叩桌上的银行卡,语气有些纠结,“其实我今天想了很久很久,要不要给你这个,我怕你会觉得难堪——” “没有觉得难堪,”季林白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摇头,“只是有点疑惑,你为什么会突然给我这个。” 喻青柠坦坦荡荡地看着他,脸上爱意明显,“我不想我的男孩因为经济压力,放弃做他想做的事,或者被迫做他不想做的事。除了给他被爱的底气,我也想给他一些经济上的底气。” 在徐来,她有注意到,他每天不管多累多晚,都会浏览当天的财经新闻,分析研究不同的行业信息。她之前因为经济压力,放弃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她舍不得他也这样。 “所以我想让你解决完家里的压力,然后没有顾虑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做那个闪闪发光的男孩。” “对不起,一个月之前说分手是我做错了,我们之间有问题,应该去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 喻青柠说完,捧着他的脸,虔诚地轻吻他软软清凉的唇瓣,“季林白,我爱你,未来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不同于他一个月前只是抒发自己情感的表白,她的表白里,是真的很慎重地在规划两人的未来,有他的未来。 季林白听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眶忽然就红了。 喻青柠吓了一跳,还没等她说话,便被突然站起的他拉进怀里。 季林白紧紧搂着她,一边急切地去吻她的唇瓣,一边压抑着哭腔反复向她确认:“喻青柠,你这么好,为什么会爱上我?你真的会一直爱我吗?你永远爱我好不好……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能不要我……” 他不敢想象,得到过她这样毫无保留的极致宠爱再失去,他会不会死。骄傲如他,心甘情愿为她的温柔臣服。 “不许这样怀疑自己。”喻青柠轻拍他的背,向他保证,“只爱你,永远爱你。” * 吃完晚饭,两人坐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乘凉赏月。 院子四周的地面做了抬高,下面分散铺制了一些不显眼的小灯,夜幕降临后,小灯发出温润的光,足以照亮院子和院中各处景色。 季林白好奇这个院子的由来,喻青柠便给他简单讲了讲。 “大概就是这样,我回北京一般就去我爸妈那里吃个饭,住的话都是住这边。” 季林白捏着勺子,搅着喻青柠专门做给他祛暑的玫瑰冰粉,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喻青柠不解:“怎么了?” 季林白傍晚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收下了那张银行卡,直觉告诉他,他应该早点坦白,不说别的,光昨天晚上他在她朋友面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儿,要是被喻青柠知道,他都得完蛋。 于是他现在试探地问道:“你朋友这么有钱……你不讨厌她吗?” 喻青柠被他一句话问得云里雾里,“她有钱,我为什么要讨厌她啊?” 季林白一听就有了信心,他再仔细一回想,不对啊,喻青柠也有钱啊,她那晚说的启动资金可不少。 很好,他信心加倍。不过保险起见,他又问了一句,“那多有钱的有钱人,你会讨厌啊?” 喻青柠好笑地看着他,“只要不是通过违法犯罪,或者不道德手段圈的钱的有钱人,我干嘛要讨厌呢?” 季林白大喜过望,这样说来,他就可以完全不用害怕坦白了。只要他一坦白,两人就不用异地恋了,他也可以借着傍晚她说的话,光明正大把自己的钱给她。美滋滋。 他看着她,清了清嗓子,“其实我——” “要说讨厌的人的话,我可能比较讨厌骗我的人。” 两人同时开口,喻青柠问:“嗯?其实你什么?” 季林白怔住,一瞬间心如死灰,有种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却发现外面是一个更大更深的坑的感觉。 他又默默地滑回了刚才的坑里,惨白着脸摇头,“没什么。” 夜色过暗,喻青柠没注意到他的脸色,犹豫着问:“庆梅婶的主刀医生,是你找来的吗?你怎么认识那么厉害的医生啊?” 一听她的话,季林白便知道庆梅婶和娟子没跟她彻底说完。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在心里演练了千百回,这会儿直接说道:“我去求了我妈雇主家的小少爷,麻烦他托关系找的。” 他脑子一转,正好将他昨晚去酒吧的事串起来,“昨晚去酒吧,也是为了感谢那个小少爷的帮忙,特意去帮他打下手。” 季林白话落,只觉得他身处的这个坑,又深了一些。然而他却只能看着自己陷落。 他说得很轻巧,但是真实情况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呢。喻青柠心疼地握了握季林白的手。 一瞬间,季林白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刚得知喻青柠不是嫌富爱贫,不会嫌弃自己,结果现在又得知她讨厌欺骗她的人……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 晚上,喻青柠洗完澡从洗漱间出来时,穿了一条灰色的背心包臀连衣短裙,修身收腰的裙子衬得她身材凹凸有致,少一分太干,多一分又太腻。 季林白从她出来就没移开过眼,站在她身后给她吹头发时满脸纠结——他今晚,要不还是去别的套房睡吧? “在想什么?”喻青柠转身面对他,柔白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润红的唇瓣轻柔地吻在他下颌上,声音又欲又撩。 季林白洗完澡穿的是她的白色衬衫,即使她特别宽松版的衬衫穿在他身上也很显小,他便没扣上面几颗扣子,微微露出冷白结实,覆了一层薄肌的胸口。 而现在,他看着她热情地贴了上来,她的柔软和他胸口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两人呼吸间还在轻轻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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