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绵野54 凌晨, 宋知绵被宿醉后的头疼折腾没了困意。 翻身坐起来，拿过水杯喝了口水，浓蜂蜜水已经放冷, 口感倒没热的时候那么甜腻。 手腕嗑到杯沿, 啷当一声响。 宋知绵怔愣着, 放下杯子，在台灯下抬高手臂。 空无一物的手腕上忽然多出来一串佛珠。 她这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总决赛的庆功宴比半决赛时的人还聚得更齐, 除了薛晗她们, 连其他战队的人也过来了, 加上导演组，一餐饭吃得热闹非凡。 平时看着挺大的别墅，被这么一挤, 显得跟一居室似的。 薛晗人菜瘾大, 刚开始还开了几瓶啤酒，缠着她要一起喝。 两瓶下肚，人就开始昏言昏语。 宋知绵去拿酒杯时, 发现面前的杯子不知何时被人调换了。 变成了颜色差不多的果汁。 柯野正将她原本那杯倒了。 他左手捏着杯壁, 另一只手将几瓶啤酒提远了, 隔着熙攘人群, 偶尔有人朝他敬酒，他微摇头以示拒绝, 和面前热闹的名利场格格不入。 “走, 我们去找导演碰杯！” 薛晗醉醺醺靠过来, 拉住她的手又要起身。 等聚会结束时，夜已经深了。 有几个租车的提前走了, 剩下来她和越驰，滴酒未沾的柯野提议顺路送他俩回去。 “柯教你人真好, 晚上的专车贵死了，我还得回学校赶论文呢。” 越驰还没毕业，但都在校外租房子住。 上了车他才发现是辆宾利，人立刻老实了，一路上也不敢乱讲话。 车开到越驰所在的校区，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 快抵达时，他见宋知绵还没下车，才后知后觉，“咦，宋老师你住得比我还远？” 宋知绵扭过头，跟驾驶座上的男人对视一眼。 安静数秒。 柯野率先开口，“是忘记问了，宋老师你住哪？” 宋知绵心虚看回前方，“是更远点，得往前开过了这片大学城才到。” 越驰没听出什么不对来。 下车前，他又矮下身回来招手，“柯教、宋老师，下次见。” 男生瘦高的身影穿过马路，被车流掩盖住。 下次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娱乐圈不比其他圈子的同事是固定的，身边来来往往，因为工作认识又分开，再合作的机会就很少了。 宋知绵叹了口气。 车继续往前开，还真开到了下个路口，两旁的风景朝后倒退。 “鹤别园不是在后面吗，你怎么还往远了开。”她睁大眼。 柯野从容地驶过路口，这才从另一条路拐回去。 “宋老师，戏要做足。” 宋知绵：“……” 她也毫不示弱，“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狡猾还得看教练您。” 四十多分钟后，黑色轿车停在了鹤别园的一栋中式庭院外。 女孩撑到半路就睡着了，下巴缩着，也许是觉得冷，两只手臂交叠抱在胸前，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柯野熄车，安静端详好一会。 没忍住伸出手指，在她鼻尖处点了一下，睡梦中，女孩不悦地蹙了下眉，溢出轻软的短哼。 那鼻尖温度比他的还低。 柯野将外套脱了，动作轻柔地盖在她身上，却又不忍心喊她。 不多时，酒意卷着燥热慢慢涌上来。 宋知绵由冷变热，忍不住挣动了下，忽然感觉胸前有什么重物滑到膝盖上。 她蓦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漆黑深沉的长眸。 “醒了？” “嗯。” “现在还困么。” “还好。” “那就好。” 柯野覆下来，将她的唇衔住，他刚才就想这么做了，甚至托起奖杯的那刻，他很想当着众人的面扣住女孩深吻。 他冷冽的气息漫过唇边，又蹁跹至耳廓，三两下就激得宋知绵要投降，她声音带了哭腔，“不要……舔啊。” 气息不稳，断句有了微妙的停顿。 柯野含住白润的耳垂，发笑，“嗯，在舔呢。” “……” 无耻。 宋知绵浑身发软发热，分不清是醉的还是羞的，她抵着对方的胸膛，愤愤道：“你欺负学员……为老不尊。” “……老？” 柯野将她稍松了些，脸上却并没有发怒之色，反而玩味更甚，“男人的自尊心很脆弱的。越不被承认，越想证明自己。” 他用粗砺的指尖揉去她眼角的泪花，没用什么力气，女孩眼尾就变得嫣红一片。 皮肤娇嫩得不行。 “下次接吻前，别说这么可爱的话。” 柯野另一只手似乎已经放去了椅侧。 宋知绵正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危机感，就感觉身下的椅背朝下倒去，她惊呼一声勾住他的肩膀，对方却已经俯身压了下来。 唇齿交融，比往日更深。 宋知绵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想要证明自己的男人有多可怕。 再到后来，她只能紧仰着头，感受耳垂上肆虐的呼吸慢慢滑到她细颈、肩窝，并且一路向下，衣服的厚度几乎不存在了。 所有感官都只被清冷的木质香侵占。 对方的动作中包含着取悦她的意图。 宋知绵快要跟他涌入失智的云端，才又被混沌的理智拉回来。 不行。 还太早了。 不管是柯野关于过往的隐瞒，还是他私下里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那种近乎偏执的狂恋，都让她觉得奇怪。 可是身体却不争气地想要更多，正如被长腿抵住的白皙脚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绷直发颤。 恍惚间，有几滴冰冷的东西滑过手背。 柯野抬眸，手背拭去唇角的晶莹，“怎么哭了。” 话毕，宋知绵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只得将座椅重新调直，给她擦眼泪。 想起昨天她也哭得这么凶，似乎是太久了会受不住。 柯野仔细打量，拧眉，“不习惯这样？” 不多时，宋知绵才轻别过头。 “你好吓人。” “……” 柯野失笑，他还憋着没真正碰她呢，“行，最近都不乱亲了。” 只是看样子，女孩并没有轻易原谅他。 柯野俯身，将滑落在地的外套捡起来，“我记得你第一期节目单训时问我，总决赛的FMVP有什么礼物。” 宋知绵交叠的手指蜷了下。 她当时说过这种话吗？好像是有点印象。 女孩像被罐头吸引的猫，边吸鼻子，边慢慢扭回头来，“所以呢？” 见宋知绵眼底里慢慢升腾起期待。 柯野环视车内，真的开始思索周围有什么值钱的礼物。 思来想去，只能想到手腕上的佛珠。 他年幼时高烧不退，家里老人迷信去寺庙里为他求来这串佛珠。 算一算，跟在他身上有十几年了。 柯野声音放缓，“倒是有个礼物，你先把手伸过来。” 宋知绵愣住，没想到他会当真。 犹豫片刻，她还是如言伸出手去，“是……什么。” 柯野低下头，将发圈推高，将手腕上的另一个东西摘下来。 一串带有温凉体温的珠子被他轻柔地套上她的手腕。 宋知绵的手腕纤细莹白，在他手上两圈佛珠在她手上绕了三圈才堪堪戴好。 她怔怔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等他戴完，她才抬起手另一只手好奇地摩挲上去。 佛珠精巧，长长一串，隐约能嗅到檀木沉稳的冷香，仿佛一缕长久的羁绊从他身上缠绕至了她，慢慢抚平她刚才不安的心绪。 “喜欢么？” 宋知绵眼角还有泪痕，却已弯了弯眸，“嗯。” 粗砺的檀褐色，在她莹泽的肌肤上对比愈发鲜明，有种独特的拉扯感。 柯野看得有些入神，掌心揉了下左手空荡荡的手腕，才抬开视线。 “那就送你了。” …… 昨晚竟然稀里糊涂的，就这样戴走了柯野的佛珠。 宋知绵酒彻底醒了。 坐在床上怔怔看着手腕，将它抬高，放在鼻尖轻嗅了下。 檀木香混杂药香以及柯野身上的气味，是令人心安的味道。 宋知绵记得柯野高中就带着这串佛珠，即使不贵重，也应该是极有价值的礼物。 再转念想。 昨晚她还因为醉酒情绪不稳定，对着柯野发了通脾气。 “……” 这下更睡不着了。 翻身坐起来，宋知绵推开落地窗去露台上站着透了会气。 回来时，路过书桌看到桌上一个快递文件袋，她才想起许婧寄来的存储卡，她还没看呢。 宋知绵将袋子密封口撕开，找了个读卡器。 坐回电脑面前，她将存储卡插入，刷新，鼠标点开新增的移动硬盘。 或许是读卡器太久不用了，硬盘缓冲半天，才弹出一个文件夹来。 里面存放着几十张照片。 宋知绵一张张翻阅照片，被勾起些回忆。 她那时在剧组，冬季通宵拍淋雨的夜戏愣是一声也不吭，咬牙挺完最后一场戏。酒店离得不远，她那会又糊，跟小玫在路上搓手取暖。 正是凌晨，小玫看到远处有24h便利店，让她先回，自己去买热红薯和暖宝宝。 宋知绵快走到门口，大抵是脱力或是低血糖，只觉得眼前发白，扶着门庭柱子就滑到下去。 再醒来时已经在诊所打点滴。 小玫手上挂着红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她盘问才说是有好心路人把她抱到最近的诊所来了。 “这附近都打不到车，他走过来的？” “……或许是吧。” 鼠标停住。 照片里已经不是她晕倒的场景，而是一个人正将她抱起来转身的画面。 那人带着黑色口罩，长风衣被风刮得猎猎，也看不出身形来。 那人即使抱着她，也在冬日的早晨走得极快。 照片只有两帧捕捉到他，第二帧半个身子就已经出画了。 宋知绵正要将所有照片叉掉，视线忽然在某一处定住。 她将照片放大、又放大。 直到照片铺满整个屏幕，那人因抬手露出的一截手腕，渐渐因放大变得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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