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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光线的原因。 宋知绵看不清他神色, 只觉得他被睫毛半掩的眸底既有笑意, 仿佛还夹杂落寞。 “我本来就在夸你, 柯小狗。” 宋知绵歪过头, 伸直手跟他十指交叉，“你要是喜欢, 以后就经常过来, 大门随时敞开。” 只有他半个大的小手, 还强硬地反握住了他。 柯野怔忪片刻，眸子里笑意渐浓, “啧，还挺霸道。” 宋知绵轻哼：“怎样？” 柯野笑得懒散, “……我喜欢。” 在门口告别之后，宋知绵留在院子里将鱼食喂了。红色鱼群在聚集在她脚下那一片区域，又像海草般散开。 湖面荡漾，仍令她回想到柯野刚才的眼神。 像夜流，深邃又暗涌。 她其实很想把自己的那两次奖励用掉，最好是指着他的鼻子问，喂，你还有什么隐秘的家事没告诉我呢。 可终究太冒犯了。 直到保姆出声提醒，“小姐，再喂就太多了。” 宋知绵抓鱼食的手停住，“我爸喂过了？” 保姆摇头，“潘先生提前走的时候，抓了一大把抛进去了。” 宋知绵：“……” 不说都快忘了今天潘霖也在，他这个灯泡当得倒是悄无声息。 回房间时，客厅没开灯。 宋知绵在玄关处拿拖鞋，本来以为宋湘早早睡了，却听到屏风外的阳台传来细密私语。 “这是普通还不太贵重的见面礼？你刚才怎么也不打开看看。” “冤枉啊老婆，我餐桌上就想跟你说，你眼睛都黏在女儿跟那小子身上了。” “我不是觉得般配嘛，这孩子还知道我喜欢翡翠，真是有心了。” “嘁。” “不般配吗？” “般配般配，跟我俩一样配。” 动静声渐渐变得有些不同，宋知绵福至心灵，迅速在黑暗中摸了双拖鞋换好，鞋底收力，轻轻踩回地板上。 她生怕制造出什么异响，步子又轻又快。 一脚下去。 “咯咯咯。” 空旷的客厅传来如同鸡仔逃窜的尖锐叫声，异响瞬间吓呆了三个人。 屏风后面正亲密的两道人影僵住，“谁？” 脚步声惊得加快，变成二倍速。 “咯咯咯咯咯咯。” 最终还是宋湘先忍不住笑出声，“老公，好像是我去年送你的那双叫叫鞋被绵绵穿了。” 宋知绵：“……” 不是，谁会生日送老公叫叫鞋啊。 简云川黑着脸，“绵绵，你过来。” 宋知绵无奈转身。 “咯咯咯咯——咯！” 鸡仔声由远及近，甚至因为最后站定那一下，变成了雄赳赳的高音。 宋湘笑得脸都红了，看上去是彻底没了跟他继续的兴致。 简云川无语透顶，还得好声好气，“倒提醒我了，我跟你妈想准备你的23岁生日礼物，又不知道你是缺房子、车还是什么别的？” 他佯装沉思，给了宋知绵三秒的思考时间，才自问自答。 “房子吧，保值。” 宋知绵：“……”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她早将滨城自己名下的几套房子卖掉，拼拼凑凑新换了一套江边的大平层作为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她挑的还不是最大的户型，一层两户，需要和邻居共享江景。 进组拍戏之前，房子那边正好请装修公司进场。 许婧得知后很不理解，“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做富婆的，要连包三层呢，你这样朴素让我很难仇富。” 宋知绵唯有沉默。 也不好说其实她怕黑、怕空，小时候看童话书最怕的就是城堡，总觉得里面空了太多房间，深想都觉得渗人。 本来打算养只猫，可拍戏四处飞，养了也没人照顾。 “房子我已经买好了。” 宋知绵微微一笑，“只是拍戏的时间，内部没办法盯着，您看您品味这么好，最近也不拍戏，能不能抽空帮我选选软装呢？” 简云川被她夸得心花怒放。 当即摆摆手，“行，你爸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 洗完澡，宋知绵也坐在床边拆自己的礼物。 有些是粉丝的手写信和手作发夹，有些是家乡的特产小零食，更甚至有送来奢侈品包包的，她一个没留，都让许婧退回去了。 快到十点，她拆到了最后一份礼物，是一个形制精美的木雕盒。 盒子上面贴着小玫补的便签条。 【礼物来自——用户9142xxx079】 宋知绵拿起盒子，指腹摩挲过盒面浮雕，上过一层蜡，木雕触感温润。 盒子有两层。 木雕盒第二层的脚链，晚上柯野已经取出来说要替她戴上。 她当时还以为是手链，精巧别致的一串，红绳上坠着烧蓝吊坠。 直到，柯野伸手握住她的脚踝。 他不费力地就带好了链饰，松开她时，他指腹拨弄了下吊坠，是很轻微的声响。 那声响需要离得极近，甚至是被他手抬高扣住时，才能听清。 “喜欢吗？” 女孩不知道这微小处的设计，也不知道她吃水果的间隙里，旁边的男人看到将她白皙脚踝束住的红链，已经萌生出了无数种可以令那处发声的想象。 见她点头，柯野勾唇淡笑：“喜欢就好。” 现在宋知绵才旋开第一层。 里面放着一沓像明信片一样的东西，她拿起来细看，才发现是第一部 戏的剧照。 《秘密夏天》剧播时，实际拍摄和最后呈现出的镜头数量几乎可以用缩水来形容，加上刚出道时很糊，剧组花絮有她的部分少之又少。 连为数不多的物料，都是林呈斐想刻意炒作的双人物料。 以至于她当时想留作纪念，都无图可存。 也不知道柯野是从哪些工作人员手里拿到的这些，又都是她被删减掉的镜头。 有些是她穿校裙一个人等公车…… 有些是她在播音室排练运动会的稿子…… 还有些完完全全是群戏裁剪抠出的单人照…… 那些舍弃帧，在此时一张不落突然重回了宋知绵手里。 剧情里她是推进男女组剧情的女三号，是衬托女主善良的恶毒女配，但这些照片里，她仅仅是她。 宋知绵在最后一张照片背面摸到了凹凸不平的起伏。 她将照片翻面，男人清隽舒朗的字体映入眼帘。 [其实，在我的夏天里。] [宋知绵是永远的女主角。] 宋知绵将那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又翻身倒在床上。角度调转，床头柜没收走的果盘直愣愣闯进她的视线里。 晚上尴尬的那一幕再次回现眼前。 宋知绵埋入床心，在圈内呆了这么久她也不是没见过，甚至还在剧组里酒店里撞见过，甚至也听说过丛林野兽般满足欲望的派对活动。 饮食男女嘛，都正常。 对比下来，她现在的恋爱进展健康得有些罕见了。 可柯野毕竟也是个有正常反应的男人。大多数时间，她能感觉他在极力忍耐，甚至冲澡频率也在变高。 其实关系再进一步也没什么…… 不行不行，她是女明星啊，难道要主动说可以了么。 宋知绵跟陆莹莹煲电话粥，聊起这事。 陆莹莹恨铁不成钢，“我的小姐姐，他暗恋你那么多年，什么事都做得小心又隐晦，这件事上肯定也一样，你得有肢体语言或者一些细节让他觉得可以呀。” 宋知绵：“可又不是我主动要他。” “双方都享受的活动，谁要都一样。” 陆莹莹知道她脸皮薄，沉吟道：“我不是让你直接上去撩，要钓，懂吗？” 其实她觉得钓这个事，宋知绵有天然的禀赋。 毕竟她自出道就是圈内少有的骨相美人，眼尾上挑勾人，眉眼含水酝雾，但笑起来又是月牙眼，这种俏皮对冲了身上的清冷感和媚气。 可惜自小长在温室之中，眼下还是个空有潜力的小白花。 陆莹莹忽然使命感爆棚，电话里纯口述教她技能。比如怎么运用眼技、手要碰哪里，哪些话要说一半藏一半。 宋知绵越听，眼皮越沉重。 倦软的嗓音慢慢道：“莹莹，我脑子听懂了——” “四肢呢？” “它们可能还没懂。” “……”陆莹莹扶额，“这样吧，我正好跟男朋友吵架了，烦得很，明天出来当面聊。” 第二天，宋知绵推掉了当天的健身课，跟着导航抵达了陆莹莹发来的定位。 还是傍晚，整条街处于一种刚开张的颓迷状态，玻璃门掩实，店里大多都没开灯。 “姑娘，是这儿不？” 宋知绵看到她和地图上的定位重合，“是，谢谢。” 穿过燥热的路面，她一脚踏进面前的店里，极其充裕的冷气兜头而下。 店面灯光温暖和冷感交错，是赛博朋克风的装潢，紫蓝色深长的楼道上闪烁着一串英文—— Stolen. 偷偷地。 楼梯每踩过一阶，迷离的灯光就跳跃一层。 看环境氛围宋知绵猜到不是酒吧就是ktv，今天大抵是陪陆莹莹消愁买醉来了。 她给陆莹莹发语音，【我到了。】 不多时，对面回了串包厢号给她。 宋知绵拾阶而上，在男服务员的指引下走进包厢。只是门刚掩上，她就忍不住拿下墨镜：“陆莹莹，你这找的什么地方，怎么沿路服务生都穿的篮球服啊。” 话音未落，被迷离灯光笼罩的卡座里，两个大男孩坐直了身子。 齐刷刷的喊。 “姐姐好！” 宋知绵吓了一跳。 视线从他们身上的队服上划过，连忙将墨镜又摁回去了。 而她的好闺蜜，此时正拿着麦克风，一脸正色，“篮球主题KTV啊。” 见她站在原地，陆莹莹无奈去拽她，“我可是守法好公民，这些都是正经大学生，就陪着唱唱歌，人家打个暑假工也不容易。” 看到两个男孩举止比她还拘谨，面红耳赤地低头整理酒水盘，宋知绵稍松了口气。 她隔个吧台，坐在了他们对面。 “来，点首歌咱们合唱。”陆莹莹拿着平板让她选歌。 宋知绵墨镜换成了黑粗框架，口罩都没摘，“你确定？” “……当明星真没劲，干什么都得藏着掖着。” 陆莹莹用她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随手指了一个男孩，“你、就你，陪我唱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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