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听说这个动员大会要开四十分钟,坐后面不管是睡觉还是开小差都方便。 最后,沈絮和纪姝甜如愿以偿坐到了班级的最后一排位置。 坐下以后,纪姝甜就开始东张西望:“也不知道十一班坐哪,肯定离我们特别远。” 闻言,沈絮笑了下:“就算是离我们近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你们也不能怎么样。” 纪姝甜:“也不用怎么样呀,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离自己近一点,看到他就会开心啊,难道你不希望周珩离你近一些吗?” 沈絮抿了抿唇没说话。 “算了,我知道你脸皮薄。” 纪姝甜:“哎,我看见十一班的人了!” 沈絮下意识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一眼就看见站在队伍后方穿着校服的高个子少年。 少年身姿挺拔眉眼清隽,即便是穿着千篇一律的校服,也能鹤立鸡群。 最后,十一班落座在礼堂后门附近,位置跟她们成对角线,算是这个礼堂最遥远的距离。 动员大会很快就开始了,依旧是熟悉的配方,先是校领导讲话再是年级主任讲话,内容估计跟前几届高三开动员大会时说的差不多。 四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宣布结束以后,大家按顺序往外走,但礼堂今天只开了后门,人又多大家行动缓慢。 等沈絮和纪姝甜随着人流缓慢地移动到过道的时候,身后已经没多少人了。 这时,纪姝甜靠近她小声说:“絮絮,周珩在看你。” “什么?”沈絮抬头。 纪姝甜:“他们俩在门口没走,应该是在等我们。” 沈絮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看。 周珩斜靠在门口,付温年正滔滔不绝地跟他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听没听。 察觉到她的视线,周珩抬了抬眼。 目光交错。 下一秒礼堂的灯突然黑了,外面也是漆黑一片。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灯怎么灭了?” “什么情况,停电了吗?” “哎呀,谁啊别挤了——” “谁他妈踩我脚——” 过道上人挤人,沈絮和纪姝甜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流冲散。 手上落空的一瞬间,沈絮的心脏猛地坠了坠,心跳慌乱地加速,像是突然失去了安全感和方向感。 就在沈絮慌乱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身后的人群推着走时,突然有人用力紧扣住她的掌心,她下意识想要挣脱,但下一秒头顶就响起少年低沉清冽的嗓音:“是我。”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无限拉长。 沈絮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明明在灯灭掉之前,他还站在门口。 她不记得周珩当时离她到底有多远,也不记得他是怎么来到她身边的,只记得他穿过人海于黑暗中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让她慌乱的心有枝可依。 …… 沈絮的心脏“咚咚咚”地跳着,她隐约感觉到掌心里已经渐渐开始出汗。 就在她既贪恋这一刻难得温情,又犹豫要不要开口时—— 灯突然重新亮了起来。 悬在空中的还手来不及收回,两道视线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相对。 对上周珩略显柔和的视线,沈絮的眼睫不由得轻轻颤了颤。 电光火石之间,沈絮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猛地收回手,她控制着心跳强作镇定地说:“刚才谢谢你。” 周珩垂了垂眸,像是在他的意料之内,他缓慢地收了手,脸上没什么情绪:“走吧。” 说完,转身往外走。 沈絮犹豫一瞬,抬腿跟了上去。 这会儿大楼里已经完全来电了,一楼大厅灯火通明。 见有人从安全通道里出来,门口守着的保安连忙走过来:“刚刚大楼突然断电,你们没什么事吧?” “没事。”沈絮摇了下头。 保安大哥认识沈絮,笑着说:“没事就好,沈记者今天又加班了?” “嗯,赶了篇稿子。” 说着,保安大哥注意到旁边的周珩,看着面生不像是在这栋楼里上班的,又见他是跟沈絮一起出来的所以笑着:“这是沈记者的男朋友吧,一表人才真般配。” “不……” 还没等沈絮说完,保安大哥就继续道:“有男朋友了好啊,沈记者经常加班天黑了才回家,有个男朋友接送也安全一些!” 周珩还站在旁边听着,沈絮多少有点尴尬,特别是刚才还…… 她连忙解释:“不是,你误会——” “不走了?” 沈絮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珩打断。 她下意识抬头:“?” 周珩脸上表情缓和了一些,语气依旧不咸不淡:“走吧,送你回去。” 保安大哥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连忙摆手:“快回家吧沈记者。” “……” 算了,周珩都不在意她也懒得费口舌了。 礼貌跟保安大哥道了个别以后,沈絮跟在周珩身后一起走出去。 夜晚路上没什么车,周珩的车就停在路边,还是那辆高大的黑色悍马,一眼就能看见。 周珩大步走过去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这次沈絮没纠结,直接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 怕周珩不记得她家的地址,系好安全带后沈絮开口:“金洋馨苑。”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谢谢。” 周珩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不客气。” 说完臭着一张脸启动车子,掉头行驶上主路。 一路上都安安静静,周珩没解释自己为什么大半夜会出现在这,而沈絮也没问,两人心照不宣地粉饰太平。 二十分钟以后。 车子缓缓停在沈絮家楼下。 沈絮推开车门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周珩垂这视线,坐在车里没动也没说话。 沈絮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他并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她抿了抿唇再次开口:“那我先上去了,再见。” 说完,沈絮转过身往单元门里走,她一脚刚踏进去,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沉沉的声音—— “沈絮。” 沈絮转身看过去。 车上的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只是此刻的视线是看向她的。 对上他的视线,沈絮突然觉得现在的周珩让她有些陌生。 不似上学时的玩世不恭,也不似重逢后一贯的冷淡漠然,模样跟六年前分手时有几分像,但又没有那么颓唐。 他叫住她到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僵持许久。 周珩才嗓音极低地缓慢地开口:“这些年你想过我吗?” 与此同时,楼上不合时宜地响起“砰”地一声,将本就极低的声音瞬间淹没。 “你说……什么?”沈絮没听清。 而僵持着的这几秒,周珩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喉结轻轻滚了滚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没等沈絮开口。 他微垂着眼睫,嗓音很低透着点哑:“没事了,你上去吧。” “晚安。”
第22章 第 22 章 ◎沈絮!我他妈不信!◎ 夜幕低垂, 天空中坠着点点星子。 周围静悄悄的,就连平时里聒噪的夏蝉今夜也格外安静。 破旧的小区楼下路灯昏暗,周珩的脸隐匿在夜色里, 看不真切。 三楼的某个窗台已经亮起了灯,他烦躁地从兜里摸出烟盒, 娴熟地咬在嘴里点燃。 用力吸了一口,烟雾滚过喉咙经过了肺, 又慢慢吐出来, 车里顿时充斥着尼古丁味。 他按了下按钮,缓缓降下车窗,娴熟地将手臂搭在外头, 弹了弹烟灰。 夜色里,烟雾沿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徐徐上升。 他低头看着指尖的那一簇猩红, 突然觉得有的人就像烟瘾,好像戒掉了,又好像根本没戒掉。 周珩低着头自嘲似的勾了下唇角。 他刚才怕是被今晚的假象冲过头脑了,不然怎么可能问出那么愚蠢的话。 不过还好。 还好她没听见。 他不合时宜地想, 要是刚刚没有那声不合时宜的动静, 要是她听见了他说了什么,还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吗? 三秒钟后, 周珩轻嗤了声。 他自己给出了答案。 会。 毕竟, 她就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就像六年前。 他那么低声下气地求她,她依旧无动于衷…… 他记得, 那是那件事情发生后的第五天。 那天周珩刚被家人从看守所里接出来, 本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然而他刚上车没多久就毫无征兆地下起倾盆大雨。 车上, 姑姑周丽华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父亲周锦华冷着脸骂他做事冲动,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只会逞匹夫之勇。 要是平常,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讽刺回去,但今天周珩没这个心情。 那天的场景太混乱,混乱到他还没来得及跟沈絮说上一句话就被警察带走。 已经五天没有联系沈絮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吓坏。 半晌,周珩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想要手机。” 许久没有开口的缘故,他嗓音有些哑。 周锦华一听当即暴跳如雷:“要手机干什么?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老子没有那个闲工夫再去捞你一次!” 从很久以前,他们父子的关系就已经闹得很僵,说是父子不如说是仇人,每次见了面都要针锋相对。 但这一次,周珩出奇地并没有反驳,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说:“我要手机,谁的都行,我只想打一个电话。” 他只想知道他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影响到她的高考。 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周锦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毫不留情地讽刺:“手机?想都不要想!马上给我滚回家,我这个月就联系学校送你出国!” 周珩的情绪一直很平静:“我可以回家,也可以出国,我只要打一个电话,剩下的我可以都听你们的安排。” “你——” 周锦华气得不轻,你了半天才咬牙切齿说:“我看你是没救了!” 周珩没说话,也没反驳。 见状,周丽华更是心疼得不得了,哭着劝他:“阿珩,跟姑姑回家吧好不好。” 绝口不提手机的事。 周珩没再提了,他知道他们不会给他。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安,这五天他除了见了一个律师以外,完全与外界隔绝,他不知道他被带走以后发生了什么。 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而这种感觉一直驱使着他,今天一定要见沈絮一面!哪怕就一眼! 他看着车窗外沿路熟悉的风景,这条路他陪沈絮走过无数次。 终于在车子即将拐弯要驶出这条路时,他抓住机会猛地起身拉开车门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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