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点头:“好。” 他抬腿走进去,细细打量着客厅里的布置,刚才在门口视野有限,远不如现在看得清楚。 自从搬到新家,这还是第一次开火,沈絮本打算先烧壶开水,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水壶放在哪。 听着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周珩转头走过去:“你找什么呢?” “水壶。” 沈絮抬起头:“搬过来以后还没做过饭,不太清楚厨具都放在哪。” “吵到你了吗?那我小点声。” “没有。”男人嗓音清越温和,视线落在沈絮头顶的柜子上:“上面找了吗?” 沈絮:“还没有。” 说着,她站起来伸手打开头顶的柜子,一个崭新的水壶映入眼帘。 “还真在这儿。”沈絮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周珩神色微顿,别开视线:“随口一提。” “行吧。”沈絮点了点头,也没怀疑伸手去够头顶柜子里的水壶。 其实也不是沈絮不够高,只不过这上面的橱柜连着棚顶,再加上这房子设计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出租,以周珩的身高从上面拿点什么东西下来绰绰有余。 但到了沈絮这就不行了,她就算是踮起脚也只能碰到个边。 见状,周珩低低地轻笑了声。 沈絮有点尴尬,但尴尬之余还不忘扭头过去瞪他。 接受到沈絮不满的信号,周珩轻轻勾了勾唇角,信步走过去,然后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帮她把上面的水壶拿了下来。 沈絮下意识抬头。 四目相对两秒,周珩收回视线慢条斯理把水壶递给她:“不用谢。” “……” 周珩看着厨房的两袋食材,轻轻抬了抬下巴:“需要我帮忙吗?” 沈絮:“你会做饭?” 她是不太相信周珩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会做饭的。 周珩站在原地偏头看着她,神色散漫:“不会。” “……” 沈絮有点无语:“那你还问需不需要你帮忙。” 周珩倚在门边慢条斯理“啊”了一声,随后轻飘飘出声:“我就是跟你客气一下。” 沈絮:“……” 见状,周珩压住嘴角的笑意,嗓音清冽地问她:“真不需要我帮忙?” 沈絮摇头:“不用,你要是实在太闲可以看电视或者玩手机。” “哦。”周珩垂眸收回视线:“行吧。” 说完,周珩转身回了客厅。 坐在沙发上他低头刷了两下手机,却总是静不下心。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抬头看过去,透过磨砂玻璃看着里面模糊的影子,突然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他突然觉得厨房之前安装的磨砂推拉门实在是有些碍眼,早知道就做成开放式的了。 一个小时后,沈絮把做好的菜一一摆上餐桌。 俗话说好事成双,沈絮越想越觉得三道菜不太吉利,正好冰箱里还有上次煮面剩下的鸡蛋和西红柿,就又多炒了一道西红柿炒鸡蛋。 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周珩抬了抬眼。 沈絮:“我去盛汤,然后就能开饭了。” 见状,周珩主动起身走进厨房帮忙盛饭:“饭勺在哪?” 沈絮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橱柜:“在下面。” “噢。”周珩拿着两个空碗弯腰去找。 厨房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周珩一米八七的个子一进来,空间顿时就变得逼仄起来。 沈絮收回视线低头装作神色专注地低头盛汤,赶在周珩前面盛好匆匆走出厨房。 看着沈絮匆匆离开的背影,周珩自顾自把最后一勺米饭压进碗里,勾了勾唇角。 盛好饭以后,周珩端着两碗米饭走出厨房,把其中一碗放在放在沈絮面前。 沈絮抿唇接过来:“谢谢。” 重逢以后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单独坐在一起吃饭,沈絮难免拘束。 周珩撩了撩眼皮,十分配合地回了一句:“也谢谢你的晚饭。” 就是听上去没什么诚意。 “……” 周珩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视线落在桌上的菜上几秒,淡淡发问:“加菜了?” “好事成双,单数总觉得不太吉利。” 闻言,周珩哼笑了声:“也是,三这个字儿是不怎么吉利。” 沈絮抿了抿唇没有出声,其实他们跟“三”这个字还挺有“缘分”的。 她跟周珩第一次遇见是在星期三,确定关系是在三月份,最后一次见面分手是在下午三点。 三的谐音就是“散”。 沈絮心中苦笑,这么一想仿佛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似乎冥冥之中都自有安排。 沈絮重新抬起眼睫的时候,就看见周珩拿起筷子,在桌上的四道菜里唯独将筷子伸向那盘距离他最远的那道番茄炒蛋。 见状,沈絮神色微怔。 知道周珩不爱吃番茄炒蛋,她特地把这道凑数的菜摆在自己这边。 “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个?” 沈絮记得上学那会儿,周珩最讨厌吃的就是番茄炒蛋,说看起来黏糊糊的难以下咽,稍微凉了还腥味,但是她爱吃,周珩每次都会多帮她打一份。 周珩嗓音淡淡:“以前是不喜欢,但现在觉得似乎也还不错。” 说着,他伸手又夹了一次。 沈絮沉默地坐在他对面,心底莫名地有些五味杂陈。 她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分开这么多年他是真的变了许多。 踌躇几秒,沈絮温声开口:“在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试图了解周珩过去的,她不曾参与过的六年。 闻言,周珩的动作明显有一瞬间的停顿,他抬眼视线停在沈絮脸上没动。 半晌,他倏地笑了,随后缓慢地坐直身子,眼底一片晦暗,轻描淡写地反问:“沈记者采访之前都不主动去了解一下采访对象的吗?” 沈絮抿了抿唇,硬着头皮答:“也是,查过资料的。” 周珩一听笑了,他把筷子搁在桌上,倾身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说说,都查到什么了?” “……” 沈絮:“这跟我刚才问的问题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周珩扬了扬眉:“我总得知道你现在对我了解到哪一步,再决定怎么说,有问题吗?” “……” 没问题。 沈絮回忆了一下前段时间查到的资料,抿了抿唇如实说:“网上关于你个人的资料不算多,车队的更多一些,有关你个人的几乎都是你参加了什么比赛,创造了什么辉煌,拿了哪些奖项这些。” 周珩点了点头,神色散漫:“了解得——还算充分,这不是听一目了然的,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沈絮瞳孔微动,眼睫轻轻颤了颤,没出声。 可她想知道的远不止这些,相比这些她更想知道他为什么现在喜欢吃番茄炒蛋。 见状,周珩视线直白地停在她脸上没动,慢悠悠地继续道:“还是说,你想知道的不是这些,而是——” 他稍微停顿了下:“我的私、生、活。” 沈絮哑口无言。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想知道的的确算得上是周珩的“私生活”。 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的道理,沈絮索性破罐子破摔,问:“那要是我想知道的就是你的私生活呢?” 闻言,周珩扬了下眉,有一瞬间的意外,随后很轻地嗤了声:“你想得美。” “……” 沈絮重回理智,笑着说:“也是,现今中国最具价值的F1方程式赛车手的私生活,也不是我一顿饭就能套出来的。” 周珩:“你知道就好。” 沈絮拿起筷子吃饭,闲聊说:“对了,下期的杂志大概下周就能进印厂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等样刊出来我给你带回来一本。” 语气是她都没有察觉到的娴熟。 “行啊。”周珩抬起头温声应着:“那就先谢谢沈记者了。” 沈絮弯唇:“不客气。” 晚饭后,沈絮接了个工作电话,等她打完电话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周珩已经把刚刚吃完的餐具洗干净了。 见状,沈絮也没再刻意客套,只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 周珩从厨房里走出来:“我去遛贝壳,你要一起吗?” “它上次见到你很开心,看得出来这么多年它还是挺想你的。” 闻言,沈絮思量了片刻,随后点头:“好啊,许多年不见我也挺想念贝壳的,你等我一下我拿个衣服。” “嗯。” 周珩淡淡应了声,回想起她刚刚那句“挺想念贝壳”,气得站在原地笑出了声。 他现在还他妈不如一条狗了。 夜里气温低,沈絮换了件针织衫两人才往外走。 出了门,沈絮先跟着周珩去他家接贝壳,她这才知道,原来周珩居然就住在她家正上方。 她家是2702,周珩家是2802。 “……” 沈絮:“你居然就住在我家楼上,这也太巧了……” 周珩抬起视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低头输入密码。 “咔嗒”一声,房门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嗅到了主人的味道,门一开贝壳就从里面撒着欢儿地冲出来,越过周珩直接奔向沈絮的怀抱。 沈絮见状连忙半蹲下身抱住贝壳,一边抚摸着它身上雪白的毛,一边温柔地问:“哎呀,这么热情是知道我要带你出去玩了吗?” 回应她的是贝壳撒娇般地“嗷呜”声,沈絮的心都被它叫化了。 见这狗一副没出息的模样,周珩冷哼了声:“白眼狗。” 沈絮:“……” 贝壳:“……” 贝壳像是挺懂了似的,扭过头朝着周珩“汪汪”了两声。 周珩懒得搭理它,低头嘱咐沈絮:“你先看它一会儿,隔壁有小朋友别让它跑出去吓到人,我去拿狗绳。” 沈絮点头:“好,你去吧。” 说完,她把贝壳抱在自己怀里,上次见面仓促,她还没来得及跟它好好亲近。 贝壳看上去也十分开心,一直窝在沈絮怀里,不是亲昵地用头蹭沈絮的胳膊,就是伸出舌头轻轻舔沈絮的手。 沈絮摸着贝壳的头笑着:“看来这些年周珩把你照顾得很好。” 周珩拿完狗绳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贝壳正窝在沈絮的怀里十分兴奋地,疯狂舔沈絮的手指。 见状,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抬腿走过去一把把贝壳从沈絮怀里揪出来系上狗绳,牵着往外走。 贝壳可怜兮兮地“嗷呜”了一声,没敢反抗。 下了楼,沈絮率先去把自己带下来的垃圾丢进垃圾箱里,扔完跟上周珩的步伐。 两人一狗,并排走在小区的花园里,画面格外温馨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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