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没有危险,都是些皮外伤,所幸没有伤及到脑部,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是心脏问题。 “生命体征稳固,骨科团队马上过来做手术。”医生说,“病患的胳膊受到撞击,需要手术固定。” “保住命就行,谢谢医生,真是辛苦了。”老莫感激涕零。 只是骨折的话还好,多养养就好,趁这个机会把陈则送医院,顺便把心脏调理一下,免得以后再出差池。 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一半,老莫督促他们去吃些东西,云岁实在没胃口。 跟过来的大小蓝姐弟不由分说拉她的胳膊往医院的餐厅拽,再担心,饭不能不吃。 老莫本想阻止,看柏言诚没说话就作罢了,“柏公子,今天的事麻烦你了。” “照顾好她,我出去一趟。” “啊?您不陪着她吗?” “肇事司机落网,我很快回来。” “那太好了,有柏公子在,凶手一定不会逍遥法外,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对家,竟然雇人来撞我们阿则。”老莫愤愤,对柏言诚很放心。 这种拿钱办事的,没关系的话很难揪出幕后主使。 有时候一层一层递进下去,最后供出个地头蛇都算幸运。 晚九点的北城,繁盛耀日,霓虹如昼。 院落僻静得仿若与世隔绝的清雅,两盆红似火的兰花左右门前而放,正值得意时,翠叶中的花朵昂首,温和的风吹出极淡的香气。 门敞开,一个年纪不过三十的女人身姿婀娜走来,带来阵阵浓郁的香气,笑吟吟道:“忘了二少爷不能沾染花香,这就搬走。” “不用,我马上就走。” “您父亲在客厅候着呢。” 在他过来之前,女人恭敬俯身,将花搬离进屋,放在偏厅不起眼的角落里,离落座的沙发有一段距离。 这里是老居民区,不是胡同里的人未必能寻得到,屋里的设施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木板掉了蜡,墙上的字画磨了角,德全而不危的末字,掉了个尾巴。 电视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老旧款,看的人却津津有味,新闻一条接一条播报,等柏言诚坐下视线并无转移,“比我想的要早些。” “怕柏总明天进去,让我找不着。” 柏霖脸色难堪些,下巴一点,“看见我新买的两盆兰花了吗,怎么样。” 不论屋里屋外,两盆兰花始终放在阴暗的角落。 柏言诚目不斜视,“这花叫朱顶红,颜色红火奔放,寓意鸿运,很讨喜头,” “你对花过敏,知道的还不少。” “我还知道这花和君子兰相似,很容易让人混淆。”柏言诚说,“君子兰娇气金贵,不是这种喜欢腐殖的花能比的。” “北城气候不比二十年前,养不得太娇气的花,君子兰贵气清高,还不是命短。” “爷爷的君子兰屹立不倒,您不如向他取取经。”柏言诚拿起遥控器,调到央视12,放的是法律讲堂,“只不过话要说得委婉一点,免得老爷子又要换根拐棍。” 柏霖脸上的笑僵硬几分,“你还没说,你今儿个找我有什么事。” 柏言诚看了眼眼前被他称为父亲的人。 他们一家人,相像的地方不多,唯一统一的是看不出年纪,六十的年纪,四十的脸,在家族里见怪不惊。 连年纪都不能从脸上看出来的人,何况洞察心思。 “既然说我来得早,父亲应该知道为什么。”柏言诚关了电视,客厅寂静得能听见女人走路声,两杯茶被放置在父子两跟前,但谁都没动。 柏霖:“怎么,人死了吗。” 言外之意,还没死,你大晚上赶什么时间问罪。 “让你失望了,好得很。”柏言诚漆黑的瞳孔倒映着角落里的盆栽,“她要是出什么事,别说什么朱顶红君子兰,您恐怕得在小黑屋待到老眼昏花。” “虎毒不食子,子毒能弑父吗。”柏霖冷笑,“真是翅膀硬了。” “您不就是试探吗。” 事发那一刻,柏言诚已经锁定幕后主使。 疑心别人一分都是对自家父亲的失算。 “对,我就是试探你的心意。”柏霖大方承认,“倒要看看哪个狐狸精,让你迷失心窍,给乔家小姐气就罢了,连周景致这个多年兄弟都置了不少气。” 既是试探,就不会做得太过火,否则真想除掉一个人,哪会用一辆冲击力度可控的机车,哪会在光天化日下,哪会选择,在柏言诚的眼前。 柏言诚端起茶杯,薄唇靠了靠,没喝,眼皮掀起,“这茶闻着苦,您不会下毒吧。” 不等柏霖反应,啪地一声,连茶带杯掉落在地。 滚烫的茶水溅落到脚下。 “至于吗,动这么大的气。” 柏霖略有动容,似在怜惜这上好的茶叶,幽幽一叹,“后续我会处理好,有人会指认罪名,赖不到我头上,不影响你们感情。” 柏言诚冷笑。 混迹江湖的老狐狸,到底是识趣的,没必要和一个女孩过不去,影响自己的前程,当年逼死大儿子,二儿子的脾性未必就比他哥小,甚至更阴狠,指不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明哲保身要紧。 “你放心,我没有害那小姑娘的打算,也没有拆散你们的意思。”柏霖又说,“想必你也没有娶她的意思。” 柏言诚起身,懒得同上年纪的人啰嗦。 那背影一看,摆明一意孤行。 “知子莫若父,你随手择个女学生,不就因为讨厌我们控制,存心违抗家族联姻。”柏霖继续说,“我不是不能依你,要是不喜欢乔思楚,其他家的女儿也好得很,只要她们相处和谐,你又何苦置我们和自己的难处。” “她们相处愉快,我看您亏得很。”柏言诚撂下一句,依然没回头,迎面撞上屋子里的女人。 女人娇羞地颔首,“二少爷要走了吗。” “照顾好父亲。”柏言诚说,“记得弄点鹿茸给他补补。” “……那不是补肾阳的吗。” 女人刚说完,看到沙发上柏霖骤变的脸色,立马噤声。 - 夜已深。 大小蓝姐弟走后,余两人守在病房里看守点滴,苍白的灯管照明,云岁脸色从下午到现在不曾还原,只有唇色被强行带出去吃点东西略有好转。 “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他怎么还没醒来?”云岁抬头看向点滴,“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监测仪不是没问题吗。”老莫安慰,“医生说了没大碍,有问题他们会过来的,你放宽心。” “他为什么不醒?” “应该在补觉吧。” 云岁拧眉,“补觉?” “你别看他经常白天靠在椅子上休息,其实是因为他晚上睡眠很不好,看起来总是睡不醒的样子。” 晚上睡眠不好白天才需要补觉,但他实际补不了多少睡眠,即使在椅子上靠躺一上午,能眯个半小时都算休息好了。 “所以他有时候只是眯一会儿,不是真的睡觉。”云岁诧异,“还好我没在他睡觉的时候偷懒,不然就被发现了。” 老莫笑眯眯,“你认真勤快,没偷过几回懒吧。” 偷懒没有。 嘟囔着说老板几句坏话在所难免。 以后得注意些。 陈则这一觉补得太足,从下午休息到现在,不到早上怕是不会醒了,老莫几次提醒云岁让她回去休息,她并没依,人不在这里,放心不下。 听到门轻微别开的动静,老莫一见来人,松口气, “这么晚了,柏公子怎么还来。” 他身上沾染不少外面的气息,被夏风吹散不少,又有医院消毒水的气息掩盖,云岁心神不宁,没逮着人细细嗅一遍,“你怎么也来了。” 柏言诚:“接你回去睡觉。” “我睡不着。” “医生都说没事了。”柏言诚指背蹭过她白皙的脸颊,“你现在不回去休息,明天怎么办?” 他料准她明天还会过来,针对性下药,让云岁有所动容。 “是啊,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老莫添油加醋,“我照顾人你们还不放心吗。” 云岁犹豫。 要是醒过来一次就好了。 让她确定人没事。 否则因为她让陈则出事,别说今晚,以后她也睡不着。 “外面车已经候着了,你回公寓休息一晚上,养足精神后明早再过来。”柏言诚拉起她的手往外面带,“这里我替你看着。” 老莫讶然,“哎呀,这怎么好意思,犯不着柏公子你亲自……” “走吧,我送你。”柏言诚送她去电梯口。 云岁没让跟下来,下去前叮咛他,陈则醒来后给她打个电话。 看红色的数字根据楼层板变化,柏言诚映照在电梯门墙壁的面孔,不动声色恢复来时的冷沉。 老莫受宠若惊地出来迎人,再度想劝柏言诚也回去休息,他在这里,不论身份还是处境都不妥。 柏言诚打断:“你去洗把脸,搁这边的床铺睡着吧。” 老莫欲言又止,只能听命,他玲珑心,这会儿却不太看得懂这祖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算为女朋友承担照顾的责任,也不必亲力亲为,难道仅仅想争个表现分吗。 洗手间水声流淌,声儿不大,病床上躺着的人似是被吵着了,慢缓缓睁开眼睛。 漆黑的眼眸并无疑惑,反而通透清明。 柏言诚背靠窗,长身玉立,声调扬起讽意,“看来你早就醒了。” 陈则身体能动弹的地方不多,眼睛只看天花板,“柏公子怎么成我的看护了。” 明明云岁在的时候就醒了。 怎么会不知道,柏言诚是替云岁,心不甘情不愿照顾的。 还故意说是“看护”。 柏言诚强调:“你救了我女朋友,我照顾你是应当的。” 陈则偏头:“那麻烦了,给我倒杯水。” “要冰的。”
第36章 晋江 老莫从洗手间洗把脸出来的时候, 看见柏言诚握着一次性纸杯,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水,他正想过去帮忙, 又被周身的低气压所镇住,默默扫了眼病床上另一个祖宗。 非常地……心安理得。 两祖宗碰撞, 受伤的是中间人。 老莫为自己捏一把汗, 屎难吃钱难挣,回家养老算了。 陈则整体状态不错, 值班医生过来检查后只叮嘱他好好休息,明天早点做个全身检查, 方便后续的治疗方案。 他眯神有一会儿, 这时候不困, 半靠在床头, 手里握着一杯水,“难得这么荣幸,能喝到柏公子倒的水,这福分, 周老板都未必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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