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卫沁低声一叹,“不瞒你说……其实我和他前几个月就离婚了,因为两家的缘故,没有声张出去。” 她受够不见天日没有盼头的日子,婚姻里选择放弃,事业上选择复出,至于爱情,虚无缥缈的东西她追求腻了。 他们离婚后她基本上没回过家,不是在外面出差就是住在酒店,为此宋今川的母亲才着急,这些年卫沁肚子里没有动静就算了,闹起同居的话后果更不堪设想,为此给两人强行设了个聚会。 如今卫沁心意已决,这次聚会不起任何作用。 服务生给她们送来小孩子的甜果汁和成人的红酒,窝身在温暖舒适的温泉池里抿一口香溢可口的凉酒,屏障外偶尔响过掺杂雪意的风声,很舒适闲情的一晚。 “我这杯酒怎么感觉怪怪的。”卫沁晃动高脚杯。 “哪里怪?” “你尝尝。” 卫沁杯子递来,云岁抿一口,又品尝自己杯子里的酒,“差不多,有区别吗。” 一样的回甘,没尝出来差别,细细品味的话也许卫沁那杯有点苦? 服务生给她们送来的酒是醒过的,装在两个杯子里分别递给她们,味道应该差不多,卫沁没多想,继续小酌。 云岁抿唇,问得小心:“那你以后打算……和他一直拖着吗?” “不然呢,家里让我们结婚,他又不喜欢我。”卫沁释怀一笑,“想开点就好,朝一个不爱你的人索要感情,不止为难他,也为难自己。” “我理解。” “你理解什么……”卫沁笑意更深,“二哥又不是不喜欢你。” “可能是有那么一点……” “不止一点。” 云岁噎然。 借着那股上头的酒劲,卫沁想把上次没说完的话,一箩筐倒出来,云岁不应该不知情,柏言诚身边有周景致这个大喇叭,想坦露的早就坦露了,除非刻意隐瞒。 “你走后,这三年多真的发生挺多事的。”卫沁问,“你知道柏言诚父亲进去的事情吗。” 云岁点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柏家内部发生的大变动卫沁了解得不多,牵扯出的利益太大,她只知道柏霖进去前,做了件让商政圈震惊的事情。 那会儿他正值事业上升期,急需人脉支持,逼柏儿子择一个世家千金联姻,柏言诚当时性子颇为温润,心平气和讲道理,柏霖功利心太强什么都听不进去。 也是这样大雪纷飞的夜晚,秉持最后父子之情的柏言诚在雪夜里跪求一晚上,妄图感化对权势走火入魔的柏霖,丝毫不起作用,更挨了柏霖两棍子,双腿直接折了,住进了医院。 其实这事讲给别人听的时候,他们都是不信的,桀骜难训的柏二爷膝下有黄金,怎会轻易服软下跪,后有人分析,大概受远走高飞的前女友影响,柏言诚的棱角锋芒,早已俱收。 他原先就不是好人,没有不择手段的能力不可能被柏老爷选为继承人,是有人教会他学会爱,学会同情,举手之劳可以帮助很多人,才变得温善。 佛说人善有良缘,人恶众生怨,他兴许觉着自己多做一点好事,世事因果循环,慈佛总能渡一点给她身上。 唯物主义也好唯心主义也罢,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他只希望她能好过一点,这几年人在国内没去探望过,那边的照顾一点没少,他要她学业和生活一路坦途,给他家姑娘明目张胆的偏爱。 这也是柏霖赶尽杀绝的缘故,亲儿子躺在病床上,他勒令那婚不结也得结,哪怕是冥婚,也得给他办妥。 这事终于惊动长辈。 一把岁数的奶奶从养老的戏园子里出来,特意去医院探望长孙,她是打心底疼孙子,老来很少插手内外权的老太太,撂下一句话,谁再和孙子过不去,就是和她过不去。 老爷子也出面中和调节一番,制住柏霖的疯狂。 后面柏言诚出院,终结柏霖的光明之路,不仅是他,连同那些党羽一并送进去,也算一波为民除害,那一年北城变天,柏家局势动荡,各方面经济下滑,柏言诚被老爷子推崇上位,正式成为掌权人逆转乾坤,他也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他挣扎十余年,最终还是归顺于家族。 他舍弃事业的自由,不过保全了婚姻的自主选择。 卫沁说这些,无非告诉云岁,那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更深情。 可云岁的关注点只有一个。 “……那他腿好些了吗。” 这瞬间爱恨情怨如云烟无关紧要地消散,在宏伟事迹和迟到的感情中,她选择听一句他平安无碍。 “应该没事了。”卫沁说,“可能有不宜久坐的后遗症。” “那就好。”稍稍放下心,云岁以手作扇,微微扇风,“有没有感觉这里很热。” 是这里太沉闷了吗,还是,现在的她不知如何面对他的感情了。 她和他起初都以为婚姻是个玩笑,能被他随手拿来抵抗家族限制,只为追求自由,可不惜一切豁出命地抵抗,那不是追求自由,是追她。 她才是他一生渴求。 服从于家族,臣服于她。 - 出于生理缘故,男人的温泉池温度比女人的要低很多,泡的时间也不宜太久。 宋今川泡了不到两分钟被电话叫走,提前离席。 剩周景致一个人在大池子里跟只青蛙似的游走,时不时勾搭岸边的柏言诚下来,“二哥,中医说了,这水金贵着呢,能延年益寿,还能壮男人。” 柏言诚没下水,在淋浴前简单冲了下披着松松垮垮的浴巾坐在石凳上,游离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一块儿。 “你在想什么,不会在想嫂子吧。”周景致感慨,“早知道的话,我顺带给你们也撮合一下。” “撮合什么。” 周景致爬在岸边,手里摸着块鹅卵石把玩,他这几年过得最凄惨,心半点没长,和以前一样没个正形,故弄玄虚:“你知不知道今天卫沁生日是谁安排的?” “不想知道。” “是宋夫人。”周景致兴致勃勃,“你看着这块温泉山庄咋样?” 柏言诚懒得鸟他。 “这山庄每年的营业额是这个数。”周景致比划一个手指,“是宋家的产业之一,宋夫人托我帮她办件事,成了后给我划股份。” 周景致是各个长辈眼里能填能塞的宝儿,从柏霖再到宋夫人,谁对他有利就干什么。 “你又整什么飞蛾子。”柏言诚拧眉,量他做不出好事来。 “今川和卫沁不是结婚好几年没有孩子嘛。”周景致说,“宋夫人觉得他们两个可能没成事,给我一点药,往她儿子和儿媳妇的酒里放。”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正常。 “这事儿不说别的,单为今川哥咱们也得出把力不是,哪有人结婚后还禁欲的。”周景致振振有词,“宋夫人的意思是卫沁不情愿,所以主要针对她下药就行。” 柏言诚拧眉:“疯了吧。” “二哥你别急嘛,那药又没副作用,只是撮合下两人。”周景致说,“要是别人的事我肯定不乐意干,但他们两个是夫妻关系,促姻缘是好事。” 别人的事情,柏言诚管不着。 只是这眼皮子底下,卫沁和云岁又是朋友,哪怕周景致受卫沁婆婆指使也不该这么肆意非为,他起身,拎起周景致的耳朵,“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做这种缺德的事?” “哎哟喂疼……二哥,你下手轻点。” “药下完了吗。” “没……” “那就扔了。” “我是说,没,没用了。”周景致夸张地叫,“已经让服务生放好了,现在可能被卫沁喝下去了。” 柏言诚冷脸甩开他,起身直接走。 松手的时候可见这祖宗力道不轻,周景致整个人都被推了下,顺惯性跌池水里喝了几口水,再看去那边已经没了身影。 几个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 接连拉住几个服务生询问,得知云岁在休息室隔间。 纯木质门敲起来砰响声沉闷,隔过去的声音也显得黯哑:“岁岁,你在吗?” “……谁?” “是我。” 里面的人有所反应,趿拖鞋过来,步伐缓缓,门拧开,两人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对望。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浴衣没换下来,湿漉漉挂在身上,外面随手套了件宽松的奶白色浴袍,衬她肌肤细腻无瑕。 半长卷发草草一扎,鬓边碎发随意掉落,丝丝缕缕地钻入胸口。 云岁眨眼,睫毛忽闪得像蝴蝶,眸色晶莹,透着懵懂无知,“你来干嘛啊。” 声色软糯,尾音掺杂娇媚,嗓子像吞过甜丝丝的棉花糖。 “你声音怎么这么软。”柏言诚抬手,指尖碰了碰她发烫的脸颊,“脸也很红。” “我也不知道,我明明酒量挺好的。”云岁揉揉太阳穴,“自从喝了卫沁姐酒后感觉头一直晕乎乎的。” “你喝她酒了?” “喝了一点。” 是卫沁说她酒味道怪怪的,两人互换杯子互相品尝,那杯酒的分量大概五五开。 酒度数分明不高,两人却喝得脑袋昏沉沉的,心烦气躁,以为温泉室太闷,卫沁就带梨梨出去透透气,云岁一个人在休息室想缓缓酒意,越缓越醉。 看人都重影。 云岁踉跄地扶着门,努力睁眼想看清眼前的人,“二哥……” 她嗓子本来就软腻,再加上柔媚的尾音,让人不受控制的心猿意马。 “我有事想和你说来着。”她捶捶脑袋,“但我现在醉得,暂时想不起来……等一下,我想想,好像是……关于你结婚的事。” “嗯?”柏言诚看着她,循循善诱,“你想和我结婚?” 她懵然抬头,她要说的是这个吗。 “明天是周末,没法领证,不过没关系,有特殊通道。”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你实在着急的话,要不今晚办手续吧。” 他怕明天早上,她酒醒了,办不了。 思绪被绊着走,云岁越发迷糊,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小脸不满,“你别趁我醉酒蒙我……我们干嘛要去结婚……” “嗯,不去。”他兴致颇浓地逗她,“因为我们结过了。” “啊?” “后面该要孩子了。”越说越离谱,“岁岁你不是说过,你想要生个调皮一点的孩子烦我吗。” “有吗。” “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 她下意识摸摸鼻子,没有变长,撇嘴地嘀咕,“你骗人,我不和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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