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日子,这栋玻璃盒子一样的大楼被照得透亮,被洒进来的晴朗的蓝笼罩,但赵航的心情并不晴朗,一个企业家,在门口和保安难堪地推搡,他甚至有些卑微,说着:“我要见钟先生,麻烦让我进去。” 赵斯齐跟在后面,一副宁折不弯的样子,觉得有点丢脸,扯他衣袖:“爸,你别……” 赵航指着他,怒不可遏:“你给我闭嘴!” 面对保安,又转而做出一副可怜相:“或者,能不能让他出来?他要是忙,你跟他说约个时间也行。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谈谈,我们赵家的公司真的不能卖出去,真的不能,麻烦你转达一下。” “我都没能跟钟先生说过话,还替你传什么话?”保安也很无语:“这么想见,去外面等着吧,据说钟先生他今天——” 话音未落,几个推搡拉扯的同时噤声。 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沿着挑空的大厅往上看,三楼露台,钟逾白高高地站在那里,低眉朝下,望着底下的风波。 男人西装革履,气质斯文儒雅,眼里没什么情绪,也并不十分冷淡,他的面相就是温文尔雅的,从没有漠然凌厉到用眼神就把一个人杀死。 却有一种让人盯久了就会后脊发凉的深沉。 “通融一下吧钟先生,我让赵斯齐来给你道歉!”赵航把孽子拽到前面。 赵斯齐动了动嘴唇,舌尖顶一下腮帮,一股子不服气,将要出声,又转向他爸执拗道:“我不说,要说你自己去说!” 丁迦陵从钟逾白身后走上前来,他手里提了一个黑色的塑料手提盒,正方形,哐一声,盒子被他拎起来,搭在护栏的扶手上。 闷闷的撞击声绕梁,又沉又重。 “听不见。”丁迦陵拽拽的,“要不——跪下说吧。” “……” 赵航给赵斯齐眼神示意,见他没动作,几乎要上脚踢他膝盖:“跪啊!” “我说别求了行吗!难看死了。”赵斯齐也彻底急眼了。 楼上两人等了半分钟左右。 丁迦陵在钟逾白耳边说了句什么,钟逾白轻一颔首。 而后轰的一声,大厅的旋转门被紧紧卡上,好像一道宣战的号角音。不容人进,也不容人出。 紧接着,丁迦陵手里的黑色塑料盒被打开。 “这是收购资金的尾款,收好啰,两位赵先生。” 哗啦—— 刹那之间,一整箱的纸币从上空尽数泼下,漫天飞扬的红,让底下两个人措手不及地愣住。 丁迦陵撒完钱,拍拍手,把空箱一丢,提醒说:“快捡啊!少捡一张都是损失!” 像是在晴朗的天气,下了一场弥天的雪,停不下来,一张又一张的纸钞,缓缓飘落到泊洋光滑的地砖上,玻璃里的倒影纷纷。 很难不让人觉得,这也算是一种壮观。 操纵着这场“雪”的男人,平静地站在高处,站在这醒目的场景中央,赵斯齐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深邃的眼睛和醇黑的西服,在这片滚烫灼眼的红色之间若隐若现。 钟逾白同样沉默地注视着他,目如深渊,将人蚕食鲸吞,一道眼神让他想起,那天是怎么把银行卡往她脸上摔的。 她如何受到羞辱,他加倍奉还。 “钟逾白!” 赵斯齐抬手往上指,气急败坏地骂出声:“行业有行业的规则,你凭什么这样搞破坏?!我家的企业倒不倒闭,凭什么由你说了算?!你这样做,又有什么好果子吃?” 钟逾白听了,嘴角牵起一点轻微的笑意,让人看不透,这笑里是嘲讽居多,或者怜悯为上。 他徐徐地开了口,醇厚的嗓音掷地有声——“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赵斯齐瞳孔一紧,瞠目结舌。 惊讶,怔忡,恓惶,懊悔。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快速地填满这个年纪轻轻,还十分骄傲莽撞的男生的眼。 赵斯齐一时难以平复,他咽了咽口水,呆若木鸡地站了会儿,有再多台词,也不敢说了。 终于,所有的纸钞归还到位,铺满地面,尘埃落定。 钟逾白的嘴角带一点礼节性的弧度,对备受牵连的赵航说道:“走好,赵总。” 随后,视线落在赵斯齐的身上。 赵斯齐没辙,只好陪他爸蹲地上捡起钱来。 不论如何,拿到些钱,不至于太惨,咬一咬牙就过去,东山再起是个激励人的好词。 那时的他真的以为这就是结局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7 00:20:59~2023-09-24 00:1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嘿哟嘿哟拔萝bei~、柚子哈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 39瓶;被逗的牛 22瓶;白頭妹 20瓶;风吹幡动 14瓶;julia78115、东皇素商 10瓶;滴答滴 8瓶;柚子哈哈 7瓶;lelouchu、橘子夫人、乖巧如我~、稥霙 5瓶;最美不过夕阳红、大雪雪雪、67688986、冒泡泡、Five 4瓶;尛可爱、54299722、23542626、梦想做一条咸鱼、7崽要吃遍天下美食 3瓶;一树、爱喝摩卡、芯芯的小说库、purself、随便看看、故城旧巷 2瓶;喜欢是你、南末末、66706902、珍妮花、哭唧唧、46164581、檀汐、四月惊鸿.、彤彤266、屿清木木、2885656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 32 章 ◎亲一亲你的珍珠◎ 跨年之前, 纪珍棠和黄馨葵吃了一次饭,在阳城。南方的一线城市,天气很暖, 冬天也没有太过低温,可以穿漂亮裙子出席珠宝展。 夜里,在高楼吃意餐, 她用小勺舀着碗里的溏心状扇贝,旁边放一杯茉莉茶。听见黄馨葵说:“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作品,很独特。” 时尚主编的称赞值千斤重, 纪珍棠欣然笑了:“独特一定是对艺术作品的最高评价, 谢谢。” 黄馨葵也笑了。 “不喝酒吗?晚上没有工作了。”她问纪珍棠。 她答:“不可以, 我的心脏总是出问题,一喝酒就会扑通扑通直跳。等我的病好了, 一定找你不醉不归。” 有一些人的场面话说出来是很生硬的, 但有的人就能把客气话说的可爱。黄馨葵笑着说:“好啊。” 身边不少红男绿女, 都是看完展在餐厅观景, 海滩上游人如织,远处有游轮,开着泳衣趴。黄馨葵望着底下说:“阳城的冬天很暖和, 听说这里从不会下雪。” 纪珍棠说:“我小的时候在星洲生活, 那里是没有冬天的,全年很热, 所以回国之后因为水土不服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病。不瞒你说,我到八岁才知道下雪是什么感觉。” “星洲?”黄馨葵想到,“钟先生年轻时也在星洲念书。” 她微微诧异:“真的呀?我还以为他是在欧洲。” “你不知道?”黄馨葵也很诧异, “你不是他的侄女吗?” 说漏嘴, 她赶紧补救:“啊, 远房的。主要我的记性也不是很好,身边留学的人太多啦,也不会挨个去记。” 黄馨葵表示理解。 她又说:“那你应该也不知道他在星洲也有企业。” 纪珍棠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这时候不便多问,否则显得他们的亲戚关系太表面,于是笑笑说,“我阿叔嘛,从不显山露水的个性,不会多跟家里小辈讲这些啦,我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前一句是假,后一句是真。 纪珍棠又不是企业家,对他好奇是有,但是要是具体细致地听他讲哪个篮筐里放了哪个蛋,她没有那么爱听。 不过这一餐饭,因为黄馨葵一席话,她又多虑。 对他的已知条件,根本拼不完整一个人物的生平经历。 她自然可以去问他,钟逾白大概率也不会对她隐瞒,即便拐弯抹角,他多少也会透露一些。他总是从容不迫,也宽和大度,不会表现出对她的越界行为的在意。 钟珩说他戒备心很强,她隐隐也能感知到。你不问,他不主动提。你要问了,他会掂量着给解释。 这个男人的距离感表现在,红线是存在的,但不会拉到她的面前,告诉她这不能走,那不能走。 她得自己去摸索。 - 阳城一行,收获颇丰,黄馨葵给了她承诺,如果她的红玉蝴蝶最终没有获奖,黄馨葵也会帮忙拉一拉赞助,替她上市这款簪子。 黄馨葵也鼓励她说,个性很重要。不论是珠宝,还是人。 这话让纪珍棠想起钟逾白的那一句:你的特点,是爱你的人找到你的讯号。 在不久后的现在将她击中。 她那天和姑姑争执,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对他留下的许多话没有精力细想,在落雪的凛凛冬日反刍,坐在乌木栏杆的窗口,看着茫茫雪汽里的灯影,尽管年久失修,细闪频频,也能指路。 她突然在那一刻恍然。 如果人与人大同小异,那爱人爱的,自然是那一点小异。 纪心荷今天不在家。 纪珍棠鼻子塞住,是感冒了。 她披着钟逾白给她买的披肩,窝在床上给他电话,“钟总,我姑姑今天不在,但是我生病有点难受,你可以来陪我吗?” 这话说得像是偷情的邀请。 钟逾白却之不恭。 她从来不怀疑他能随叫随到。 深夜的落棠阁很安静,因为没有厨房,纪珍棠有时在这里煮药都是用旧时的煤炉,她裹件羽绒服,用火剪子夹着煤球往里头塞。坐一旁的桌前,她翘着腿,随便拿了本诗集在读,戴上口罩,怕传染给好心人。 风雨灯被她拎回室内,挂到橱窗旁边弱弱地照明,纪珍棠不喜欢开大灯,她喜欢静谧的氛围。 视线扫过书页,漫不经心的。脑子却在反刍他另一句话:他们这样上了年纪的,最懂得对症下药。 是在自嘲还是在讽刺她?又或者都不是,真像一句真理。 纪珍棠觉得好笑地笑了下,正要细细揣度他的用意时,听见了有人的脚步跨进门槛。 “你来了呀,老狐狸。”她放弃礼貌,跟他说笑。 钟逾白仍旧一身凛冽周正的黑色大衣,肩上落了点雪粒,闻言,他只挑一下眉梢,并不气恼,往里走。 “哇,玫瑰!”纪珍棠瞥过来,才发现他怀里抱了花,赶紧上前,低头闻一闻。 想起那时在飞机上,他逗她欢心的那一朵玫瑰,说了句什么?一捧,岂不是显得别有用心了。 这会儿他这一捧,其实也没让人看出太过险恶的居心,倒像是在展现必要的风度。 为一个病人,献一束花,听起来没什么稀奇。 “早日康复。”他一进门,就说场面话。就算诚意满满,好疏离! “冷冰冰。”纪珍棠奚落。 钟逾白微笑:“冷?” 她不解释,也没有接过花,继续坐回桌前,假意翻书:“钟珩给我送过玫瑰,也是在这里,我很讨厌,都没有要。你送的看起来就没有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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