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别夏没想到他还真能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那句佯怒遮掩的“你幼不幼稚”都挂到嘴边了,紧接着又听见这人低喑的嗓音跟了句: “准确来说,姜别夏,到表彰大会那天,是我认识你的第90天。” 这句话听起来平静无比,可却又格外能搅动人心潮。 第90天了吗?三个月了,始于八月初的盛夏,直至十月底的深秋,她和解扬认识了快有三个月了。 从开学那天,他都已经记得这么清楚了。 那份起初在盛夏的悸动,到今天仍然不停歇。 姜别夏恍惚间意识到数字像是个催人的暗号,高三能有多少个三个月,而她和他似乎也仅是数着四的三个月。 本该是缱绻悸动的氛围她却不合时宜地生出些落寞。 两人的屋子里,没人说话,便成了寂静。 过了有两分钟,姜别夏余光里看见身旁的人伸手扯了把凳子,两人的距离也近了不少。 那时,她听见了一句足以称得上谓之甘霖的话语。 身边的解扬说了句: “姜别夏,我们有的是时间。”
第44章 那天的发言稿到最后还是磕磕绊绊地顺完了一遍, 就像解扬说的那样,姜别夏也终是让他成为了她发言下的第一个听众。 表彰大会正式到来那天,下午的最后两节课被占去, 广播声充斥在校园里召集着高三各班同学往操场上走去。 立班牌, 排方队, 整队形,一如既往的集合流程。 深秋的天气转为凉爽, 送走了夏日的倦燥, 站在操场上的各班方队也嗡嗡地不断传出来吵闹的话语声, 透着活力和生机。 昂扬振奋的背景音乐适时响起,矮个子的校长穿着板正的深蓝正装站在台前,拍着话筒的两声“喂, 喂”刺刺拉拉地传出来。 “各位同学下午好, 今天我们欢聚于此,召开我们高三上半学期的期中表彰大会,在此, 我谨代表高三全体老师做本次大会的开场发言。” 一阵热烈的鼓掌声顿时响起。 校长拿着手里的发言稿, 继续徐徐地读了起来。 与此同时, 高三理科(1)班的方队最后, 耐不住性子的杜益川撇嘴抱怨: “老套的开场白啊!我说老赵啥时候能换点新花样。” 他口中的老赵就是江阮中学的校长赵华平。 贺文鸣撇了眼讲台上站的笔直看起来挺严肃的人,默默接话道: “都快三年了, 还没习惯?老赵要是知道换花样这几个字怎么写, 那估计校长就该换人了。” “害, 也是。” 杜益川皱着眉无奈地拖声。 江阮中学之所以能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和校长赵华平严肃死板的管理方式也离不开关系。 他这人秉持着“无规矩不成方圆”的态度, 给学校定了不少死规矩,虽说死板, 但也确实在抓学习这块有了不少提升。 学生私底下可能也就嘴上爽爽,真算得上特别不满什么的还真没有。 “诶扬哥,你以前搁那国外上高中,是不是贼拉自由开放?” “我看人家外国学生好多谈恋爱,抽烟喝酒飙车,生活那叫一个美滋滋。” 杜益川咂着嘴,面上不掩地透出些向往。 解扬站在最后,长腿微松,眼皮欲阖不阖,视线落在最前方的台上,整个人看着慵懒阔适,听见杜益川的话才缓慢地收回目光,拖腔道: “国外?也就那样。” 即便是再自由,过久了也是没什么新意。 杜益川纯属觉得他这人是过惯了美好的生活,不信他这听起来模棱两可的话,神秘兮兮地撞了撞他胳膊,悄声问道: “扬哥,你上学和班里的国外那些姑娘谈过吗?有咱班的漂亮有趣吗?” 话音刚落,解扬眉间半皱,扭头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没谈过。” 国外生活这么多年,车他飙过,酒也沾过,烟碰过一次膈应那呛味儿,以至于再也没挨过,谈恋爱倒还真没有。 杜益川顿时乐了:“草啊,纯情小处男?你可拉倒吧。” 说完还一脸发笑地看向贺文鸣,显然觉得这话没一点可信度。 解扬懒得搭理他这先入为主的想法,低头大刺刺地看了眼杜益川松垮校服的□□处,挑眉反问了句: “怎么?你交出去了?” 猛地被人盯着□□处,虽说隔了层裤子,也觉得那处莫名火辣辣的,杜益川下意识地伸手挡在前面,低声恼怒地嚎叫反驳: “屁的,小爷我纯洁之身,初吻都还留着呢!” 解扬扭头移开了视线,难得地回应似的跟了句:“嗯,不也是个小处男。” 杜益川看了眼一旁的贺文鸣,又偏头看向解扬,半天吭哧出来一句: “不是靠,扬哥,你真没谈过啊?” 解扬没再接他这话,要是苏枝在这,高低得骂他一句“傻狗”。 漫长的念经式开场发言即将过去,可算是快到了年级第一代表致辞的环节。 姜别夏没跟方队站一起,早早地在台后候场。 同候场的还有文科年级第一的男生。 说来也算是缘分,上高中以来,姜别夏作为理科班年级第一代表上台发言过几次,在候场时就见过这个男生几次,久居文科班第一位置的人也是几乎没变过。 虽说如此,两人愣是没搭过话,文理两边本来也没什么交集,姜别夏不是主动的性子,以至于她连人名字都不知道。 学生代表发言一向是理科先,姜别夏手里捏着发言稿,面色淡定垂眸认真地顺稿,等着台前的领导致完辞。 一遍默读到最后,恍然间冷不丁地听见一声格外清冽透镌的声音叫了自己的名字。 “姜别夏?” 她不确定地抬眸,感觉到了一旁多了倾身遮盖的光影,那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男生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站的位置离姜别夏有着礼貌的距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打扰了,我叫柏言叙,是文科班的,我能借下你的笔吗,我这稿子上有错句忘记改了。” 姜别夏许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伸手把自己的笔递了过去,缓声道:“可以的,你用吧。” 面前的人动作客气轻缓地接了过来,礼貌地回了句谢谢。 说实话,姜别夏对这状况还有点懵。 面前的男生低头划着稿,皮肤属于是男生里面少见的暖白,规矩的校服外套里面搭配着白色的t恤,整个人看着清秀冷俊,敛眸间眼尾上方有颗淡棕的小痣露了出来,显得更斯文气儿。 是叫柏言叙吗? 姜别夏回忆了下男生的自我介绍,一时间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和本人还挺相配的。 台前校长致辞结束,中间留些过渡,紧接着姜别夏便从广播里听到了催促上台的声音。 她拿起稿子急匆匆地对着面前人说了句“那个,我先过去了”。 说完也没顾上笔,小跑了两步往台前走了出去。 柏言叙一抬头只看到了少女的校服背影,握着手里的笔定睛笑了笑,脸上的笑意那刻看上去格外柔和。 临近上台,姜别夏看了眼乌压压的人群,悄无声息地沉了口气,才接上一旁志愿者递过来的话筒,站到了台中央。 理科一班和文科一班挨着,两班的位置在最中间正好对着台中央,往外扩散才是接着的二班三班,以至于姜别夏一抬头便能迎上自己班级里同学直视的目光。 不知道是因为某个人个子太高,还是因为那一头金发过于惹眼,又或者两者都有,姜别夏晃眼处尽是解扬抬眸看着自己的场景。 台下的位置有些背光,她看不太清这人脸上的表情,只是那过于炙热的目光总是能让她一下捕捉到,本来平静的心境一下子被吊得紧张了起来。 姜别夏紧了紧手里的话筒,顿了有两秒。 台下的杜益川蹙眉问了句:“课代表这是咋了?话筒坏了还是没说话?” 解扬没应声,长腿收了收,站直了身体,看向台上的炽热目光丝毫没收敛,只是嘴角扯开的笑意似乎更大了些,没加掩饰地张扬着。 姜别夏兴许是察觉到了,隔着远距离隐约看清了那张肆意笑着的俊脸,心下的鼓动莫名随之消散了些,却又涌上些说不清又似乎有迹可循的安全感。 静谧过后,潺潺的声音缓缓地溢了出来,姜别夏手握话筒,脸上的表情从容坦然。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理科一班的姜别夏,很荣幸能够作为年级理科代表站在台前做此次发言,说来惭愧,每次发言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让大家有所收获,今天依旧如此,但在这个时刻,我还是想和大家聊个话题,“青春正当时”……” 台上的声音在持续,台下的鼓掌声响了起来。 杜益川卖力地呱唧着自己的俩巴掌,嘴上不忘:“课代表今天依旧稳定发挥啊。” 解扬闻声眼眸轻敛,深邃的眼神饱含着让人看不透的深沉情绪,鼓着掌的动作缓慢有力,心下兀自赞同。 可不是嘛,那,可是姜别夏啊。 暴烈的鼓掌声过后间歇响起两声,随后归于安静,只剩下台上话筒传出的钻人耳膜的少女平和的清音。 “青春,是个看似具体但又很抽象的词语,那么何为青春?是该说它是漫天飞扬的试卷,亦或是称它为溢满流光的各个教室,更或是教学楼里传出的读书声和嬉笑声,应该都可以。但是我想,青春应该有一个最合适的定义,是“我们”。提及青春一词,该与远方和理想相及,处在年少时期的我们每个人,所向往的既是远方,也是理想。即将十八岁的我们,是碰撞在前途之中的莽撞少年和少女,有着格外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不想做平平无奇之辈,想发光,想热烈,那太正常不过了,因为那是这个年纪的我们在为自己的青春定义。” “在为青春定义的这段路上,我们拼命又奋力地追逐理想,渴求远方,磕得头破血流会觉得挫伤,摔得疼痛麻痹会觉得无望,好像在那一瞬间,又会生出退缩的念头,质问自己,理想,那算什么?遥不可及。这些一定是我们都会经历的。” “但我想说的是,理想的确像神的梦境,美好又遥远,可我们能够做到的一定是把梦境变为现实。当我们为理想付诸行动时,它便不再是梦境,而是近在咫尺的前方。青春里的我们,背脊挺拔站立,目及之处视线所落的本就是前方。波德莱尔说:“趁着头脑发热,要不顾一切”。现在的我们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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