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渐渐站满了人,只是因为对方是宋池,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声。 温黎第一次感受到孤立无援是什么滋味。 “放开我!”她甩开他的手,反被他攥得更紧。 宋池被下了面子,冷笑:“也不知道你在清高什么,你爸妈惨死连墓碑上名字都不能有,家里还个老不死的奶奶,穷的靠卖废品为生,就你家那条件,被我宋池看上是你的幸运!” “就这还给我脸子呢,是不是要我......” 宋池话还没说完,一水瓶往他脑袋上砸。 “靠,哪个没长眼的?” 四周静得只能听到水瓶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手滑。” 身后传来一道懒散又熟悉的声音。 贺郗礼单手插兜,随着他走来,人满为患的走廊劈成两半,他的侧脸冷峻,眼底泛着寒意。 宋池还记得上周贺郗礼拿篮球砸他的事:“又是你。” 水瓶滚落到温黎的脚前。 宋池看着她捡起,就要递给贺郗礼的动作,嗤笑:“人贺郗礼家是什么情况,被你碰过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要?” “现在不装清高了,是看贺郗礼有钱才凑上去的吧,非得让我塞一百块你才跟我是吗?”他阴沉着脸,嘴里嘲讽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温黎握紧指尖,一簇簇被名为尊严的野草被火苗席卷,烧得她寸草不生。 贺郗礼站在她面前,瞳仁黑不见底,在她的手收回下一秒,他抵着腮笑了声,痞气纵生。 “先帮我拿着。” 温黎愣了两秒。 紧接着场面无法控制。 贺郗礼一改漫不经心,大步上前,直接拎着宋池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到墙上。 “砰——!”一声巨响。 令人生出一种墙被四分五裂的错觉。 宋池惨叫一声往下滑,只觉得脊柱都要断掉。 周围发出阵阵尖叫声,有人捂着嘴满脸震惊,有人吓得跑回教室,有人连忙跑去喊教导主任,走廊乱成一团。 “你他妈犯什么神经,打我干——” 没等宋池说完,贺郗礼一拳挥他脸上,动作又快又狠,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爆出青筋,浑身透着野痞劲儿。 贺郗礼歪头,居高临下地睇着他,眼神冷戾,语气嚣张狂妄: “老子打你,需要什么理由。”
第4章 等风 温黎也被贺郗礼吓到了。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狠戾凶猛的力量,视觉冲击极强。 被同学叫来的教导主任小跑过来,看到打架的场面,怒气飙升:“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教导主任郑志洪是教体育的,长得凶神恶煞,遇到不听话的学生,能动手绝不对嘴,能动脚绝不动手。 所有人,包括宋池,也怕他怕得要命。 宋池顾不得浑身疼痛,扯着青肿的嘴角跟在郑志洪身后,暗骂了声操。 贺郗礼跟个没事人似的,双手抄兜,面色淡然。 和温黎擦肩而过时,她唤住他:“贺郗礼。”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她一眼,女生眼底盛着浓重的慌乱与担忧,也不知道是她眼角下红痣显的,他总觉得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贺郗礼皱眉,静静看她几秒,说:“没事。” 郑志洪将两人带到行政楼前,开始掰扯:“你俩什么情况,因为什么打架?” 宋池被打这件事的原因,说出来也是他的错,只能疼得嗷嗷叫装傻。 郑志洪的目光落在贺郗礼身上。 他站得很直,姿态又懒洋洋的,语气随意:“他欠打。” “你挺狂啊?”郑志洪说,“从京北转学过来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你现在在南潭一中上学,就得遵守学校的纪律。” “上学是让你们打架来的?” “......” 挨训半个小时,两人一句话不吭,一副认骂的表情。 郑志洪无法可说,临走前,他瞪着两人:“下周一站国旗下给我念检讨,两千字!” “再有下次,叫家长!” ...... 贺郗礼情绪不佳,想找个地方抽烟,刚走几步,余光瞥到公告栏前蹲着一个人。 他眯着眼,认出温黎来。 她人很瘦,很白,蜷在那儿像是一团棉花,手里还抱着他的水杯。 直至一道身影覆在温黎面前,抬眸发现贺郗礼就站在她面前。 他懒洋洋地低笑,看她时有点意味深长:“等我还是在数蚂蚁呢。” 温黎站起来,将水瓶递给他:“水杯我洗过了,热水是新接的。” 贺郗礼挑眉,邪痞地勾着唇:“这么乖啊。” 温黎被他玩味又戏谑的眼神弄得一僵,过了几秒,她说:“刚才的事......对不起。” 她抱着水瓶的手紧了又松:“我可以帮你写检讨。” 贺郗礼从她手中接过水瓶,慢悠悠地说:“因为我打了宋池?” 温黎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打了宋池,他也不会被教导主任抓到写检讨,还要在两千多人面前当众念检讨。 贺郗礼盯着她,长腿几步走到她面前,薄薄的眼皮往下敛,强烈的攻击感直逼而来:“真觉得不好意思啊?” 温黎的身高只有160,仅到贺郗礼锁骨以下的位置,被他堵住去路,像是被他拥在怀里,纤小得不可思议,让人忍不住生出欺负的心思。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袭来,温黎垂眸“嗯”了声,紧张到不行,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退一步,贺郗礼便往前一步,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再次逼近,嘴角勾着,骨子里带着混坏。 温黎捏着慌乱的心跳,后背“砰”地撞上公告栏,直至退无可退。 贺郗礼单手抄兜,俯视她,漫不经心地道:“那就想想怎么感谢我。” “以身相许怎么样?” 他玩世不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说话时呼吸蹭过她脸颊,清冽又干净的气息撞得温黎整颗心蹦到嗓子眼,她偏过头不敢看他,热得她仿佛快要燃烧。 贺郗礼歪头打量她红透的耳朵,故意对着她颤抖的睫毛吹了几下,脸上的痞意藏都藏不住:“当真了?” “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他单手插兜站直身子与她拉远距离,淡道:“好学生就不要逃课,回去吧。” 温黎心跳的频率由快骤然下落,心里掠过一丝失落。 她看他手里捏着烟盒,似是往操场的小树林走去,突然鼓起勇气喊他:“贺郗礼。” 他侧头,漆黑的眼眸落她身上:“怎么。” 男生没有表情时,整个人的轮廓看起来又冷又硬,仿佛方才他所做所言的暧昧都是假象,是她幻想出来的泡沫。 游戏人间,片叶不沾身。 而被他眷顾的花草,如同一滩烂泥永远为他伏臣留低。 温黎将她想说的话咽回去,摇了摇头:“谢谢你。” 他没有表情:“宋池砸坏我的车灯,他该打。” “不关你事。” “再说。”贺郗礼懒散地举起水杯,“已经扯平了。” 他打了宋池,她给他接水。 看着贺郗礼离去的背影,温黎才恍惚过来。 她还在妄想什么呢。 ...... 其实在开学前,温黎和贺郗礼打过一次交道。 他当时应该是刚来南潭镇,撞见他的那一秒,即便过了两年,温黎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就觉得上天对她是有眷顾的,觉得世界上人海茫茫,有缘的人不论在哪儿都会再次重逢。 只是,他把她忘了。 温黎的父母是警察,在两年前因公殉职,秦秀英因此突犯心脏病,好在最后清醒过来,之后的日子里,两人相依为命。 家里没有主心骨,她们只能靠着烈属抚恤金为生,平时温黎会去兼职赚点生活费让生活变得不那么拮据,也会和奶奶捡些硬纸板和瓶子去卖废品。 在父母去世这两年里,温黎不敢买衣服,不敢买鞋子,也不敢买喜欢吃的零食,每花一笔钱都要精打细算。因为秦秀英需要一大笔钱去做心脏搭桥手术,这些还不包括她平时住院以及每日吃的药钱。 温黎记得那天是月底,开学前一天。 她收到兼职店老板给的工钱,两百块被她分成两部分,一百块被她存起来,另外一百块,她在商店里买了两袋老人喝的无糖奶粉,一兜鸡蛋,一瓶她最喜欢的凤梨口味酸奶。 穿过小巷子时,温黎碰到了几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混混,其中一个黄毛,她有印象,曾偷过路人的手机被她父亲抓到过。 而黄毛刚勒索完一个初中生。 他看到她,眯着眼将她堵在巷角,吸了口烟吐在她脸上:“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温警官的女儿。” “现在捡破烂的都这么有钱了?我看看都买了什么。” 温黎被烟呛得咳嗽一声,一手将买来的东西藏在身后:“这是我用兼职钱买的,钱已经被我花完了。” 黄毛一使眼色,旁边两个混混不由分地抢走她手里的塑料袋。 “奶粉,酸奶,鸡蛋?” “真没劲儿。”他轻蔑地说,“又是买给你家那个老婆子的。” 温黎伸手去抓:“还我!” 黄毛见她着急的模样,笑了下递给她,就在温黎接的一瞬间,他往路边一丢,双手摊开:“哎呀,不小心掉了。” 一兜新鲜的鸡蛋碎在塑料袋里,大片蛋黄蛋清黏顺着流遍地面。 这些鸡蛋能供她们吃一个月,而现在没有一颗鸡蛋是完整的。 温黎抿着唇看他。 “瞪?再给我瞪!” 黄毛被温黎黑黢黢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他冷笑着握着她肩膀,就去搜身:“我就不信你身上没钱!” 几个人摁着温黎不让她反抗,黄毛从她裤兜里掏出来一张十块纸币和一张五毛:“草,搜遍全身就这几个钱?” 挣扎中,温黎的短袖上翻,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腰肢,把几个混混看得色心大起。 “日,真他妈白。” “让我摸摸是不是跟豆腐一样嫩。” 温黎慌乱地去推他们,眼眸中充满绝望。 一阵震耳欲聋的机车引擎声由远及近轰炸而来,“嗡嗡嗡”的像是野兽在咆哮。 温黎偏头,看到贺郗礼骑着机车朝他们飙来,没有丝毫减速,他嘴角带着嚣张的笑,双手握着机车把手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将挑衅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霎那间,巷子里的满是灰尘夹杂着轮胎摩擦、汽油燃烧的味道。 离他们仅有五米时,他仍未减速,甚至将油门踩到底,机车得到指令如利剑般凶猛地往冲向黄毛。 几个混混被这一幕吓坏了,僵在原地,后背尽是冷汗。 “呲啦”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巷子,黄毛看着只离他一寸的机车,脸色惨白,腿抖得完全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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