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待着。 半晌,温黎问:“你保送去哪个学校啊?” 贺郗礼挑眉,直截了当:“要跟我去京北啊。” 温黎心怦怦跳:“什么叫做要跟你去京北啊,我,我那时要去本来我就要去的学校。” 头顶传来他沙哑的闷笑声,低低的,沉沉的,在寂静的楼栋内显得磁性又好听。 她抿着唇,有点烦自己,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招得脸红心跳。 “清大。” 灯随着他的声音,乍亮。 贺郗礼漆黑的眉眼落在她脸上,认真地道:“温黎,一起去清大。” “我会在清大等你。” 温黎只觉得仿佛有无数只兔子在她胸口横冲直撞,心跳的频率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她看着贺郗礼,轻轻点了点头:“好。” “我会去清大。”温黎嘴角翘着,“那你要在清大等我。” 贺郗礼笑:“从来没有让老子等的人。” 他撩眼皮,直白地看着她:“温黎,你是第一个。” “也会是最后一个。”
第28章 等风 楼栋里透风, 南潭不曾下过雪,但冬天的温度仍旧很低,潮湿又凛冽。 贺郗礼站在风口, 他身材颀长高大,将风挡了大半, 映着光,他眼皮折痕微深,神情疲倦。 京北到南潭,需要来回转三四趟车。 温黎眉心微拧:“你吃过饭了吗?” 贺郗礼:“还没。” 温黎抬头看他:“那我请你吃饭吧。” 贺郗礼的轮廓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清晰利落,眼神透着玩味:“行啊。” “就穿这身去?”他挑眉。 温黎点头:“嗯,不冷。” 贺郗礼笑:“那走。” 两个人走在街道上,找了家离温黎家极近的快餐店, 店面很小,但胜在暖和。 贺郗礼走进来,长腿勾着凳子坐下:“你吃什么?” 温黎坐在他对面, 摇了摇头:“我吃过了,不饿。” 老板走过来,贺郗礼淡道:“一份三鲜面,一小份鸡汤面。” 温黎:“我真的不饿。” “只喝汤占不了多少肚子。”他眯着眼, 上下打量她,“瘦了。” 温黎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贺郗礼漫不经心地道:“看出来的。” 温黎最近因为谭清,也因为早晚打工兼职,瘦了几斤。就连天天见她的奶奶也没他这么敏感。 贺郗礼淡着脸,睨她:“真成啊,老子好不容易把你养到快九十斤, 这才几天就又掉回去了。” 温黎被他的话惹得脸烧红,她想反驳, 又好像无法反驳,因为确实是贺郗礼,她的体重才会涨上去。 “说吧,最近干什么了。”他一副审犯人的模样。 温黎不想告诉他又找兼职的事,含糊道:“奶奶病了嘛。” 贺郗礼看她几眼,嗤笑声:“扯,就会在我面前扯。” 他的压迫感太强,温黎不敢看他,索性起身走到后厨门口:“老板,三鲜面不要葱也不要香菜。” 老板探头:“好嘞。” 温黎说完,又拐了回去。 坐到位置上时,她察觉到来自对面炽烈的目光,她抬眼,与贺郗礼散漫玩味的眼神撞在一起。 “知道我不吃这玩意儿啊。” 温黎听出来他语气的调侃,她神色有点紧绷,支支吾吾地应了声:“嗯,上次咱们一起吃饭,听到了,我又不是金鱼的脑子,记忆还是可以的。” 贺郗礼低沉的轻笑声传到耳朵里,她咬着唇,佯装没听到。 吃过饭,贺郗礼将温黎送回六楼。 看到她关门,他才下楼。 走出小区,贺郗礼脸上的表情淡下去,他打开手机拨通电话,两秒后,时延的嗓音传入耳:“贺哥,什么事啊,居然给我打电话。” 贺郗礼从兜里摸出来支烟点上咬在嘴边,淡道:“南潭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时延有一瞬怔愣:“贺哥,你缺钱啊。” 贺郗礼指尖夹着烟,指尖被冷风冻得微微泛红:“缺。” “要快钱,时间越短越好。” “不是吧,贺哥你怎么会缺钱啊,你的机车都六位数呢!”时延说,“你住那房子在我们这儿可是富人住的房啊。” 贺郗礼挑起眉,青白色烟雾迷蒙他的眉眼:“房子不是我的,卖不了。” “车,能卖多少钱?”他又问。 “......”时延忍不住道,“你那车在京北卖还能卖不少钱,在南潭,没人买,可能最多卖一两万?你要不去问问。” “到底出什么事了啊,你家不挺有钱的么。” 贺郗礼被缠得不行,他抽了口烟,淡道:“前几天回去,因为点事闹了一场,家里把我卡给停了。” “那你缺多少啊,不行我们几个给你凑点?”时延吐槽,“你们家也真服了,亲儿子嘞,怎么说停卡就停卡啊。” 贺郗礼嘴角勾出嘲弄的弧度,烟灰掉落在指尖上,灼热的温度烫得他回了神。 半晌,他漫不经心地道:“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挂断电话,贺郗礼站在街道将那根烟抽完,掐灭扔进垃圾桶,双手抄兜,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下颌紧绷,脑海里是前几天在医院里温黎和张医生的对话。 秦秀英治病至少要花几十万。 从小到大,贺郗礼的钱只多不少,只是他有多少花多少,根本没有存钱的习惯,也没有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与打算,改装车,玩车,玩极限运动,这些玩意儿都是大把大把地扔钞票。 他从不缺钱花,也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需要钱。 温黎瘦得很明显,脸又回到了之前的尖下巴,没有半点肉,显得一双眼更大,也许是因为秦秀英生病,也许是因为谭清,但更多的是因为她一天打三份工。 南潭早晚比白天温差大上不少,他只抽了根烟,手就被冻得通红,更别提温黎大早上在南潭大街小巷里穿梭送牛奶,手不知僵成什么样。 贺郗礼走着想着,一路走回小区,手机亮了下。 时延给他发了几条消息:【贺哥,还记得秦奎么】 【之前给你提过秦奎他哥,去他那儿能赚到钱,但是贺哥,我觉得不是非必要,还是别去赚那钱】 贺郗礼看着时延发的内容,忽地想起和秦奎他们打野球时,秦奎曾问过他想不想赚钱。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贺郗礼给时延回复完消息,他戴上头盔,长腿跨上机车,利剑般冲了出去。 十多分钟后,他停在一家修车行,单手夹着头盔,走进去。 修车行里面烟雾缭绕,四个人坐在火炉前斗地主,看到贺郗礼过来,捏着烟头:“店打烊了啊,修车明天来。” 贺郗礼:“不修车,帮忙看看我车卖能卖多少钱。” 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从牌桌站起来,他叼着烟掀帘子,看到眼前的摩托车,线条利落流畅,是市面上最新款,价格昂贵,他挑眉:“你这车不好买啊,怎么想着卖。” “缺钱。”贺郗礼淡道,“能卖多少。” 男人笑:“别卖了,没人买。” “会玩赛车么?”男人道,“隔段时间南潭和隔壁原崖镇会有几场赛车比赛,能赌能压,赢一场就能拿几千块。” “不要命的话就去试试。” 贺郗礼:“谢了。” 说完,他弓身骑着机车离开。 男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头:“还真不怕死。” ...... 温黎只在那天晚上见过贺郗礼,之后几天他人像是凭空消失在南潭。 牛奶店老板也在昨天告知,他招到了个送奶工,任她怎么说,老板也不愿意再让她做。 “大早上的,冬天天还是黑的,你是女生,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也是我的问题,麻烦,而且新来的是男生,个头高,一看就有劲儿。” “闺女啊,这几天工钱我给你结了,多给你一周,明天别来了。” 温黎只好答应:“谢谢老板。” 这些年温黎的兼职,奖学金加上父母的烈属抚恤金,原本有三四万存款,前些日子给奶奶看病花了几千,现在也所剩无几。 但老板说得对,现在冬天的早上太冷了,她每天比原来提前两个小时出门,奶奶已经问了她好几次,温黎战战兢兢地,也怕奶奶发现她挨家挨户地去送奶。 想了想,温黎打算把自己所做的数学题,竞赛题重新誊一遍,并写上思路,打印后分批来卖。 到了元旦这天,温黎从房间里出来,秦秀英将煮好的长寿面端过来:“我们黎黎今年又长大一岁。” 长寿面里淌着两颗荷包蛋,上面还洒了稍许葱花,香气浓郁。 温黎上前抱了抱秦秀英:“谢谢奶奶。” “下午奶奶出去给你买个蛋糕吃。”秦秀英说,“以前家里没给你买过蛋糕,今年不一样,我们黎黎十八岁了。” 温黎并没有觉得自己同其他幸福的小孩有什么区别,她有奶奶就已经够了。 到了学校,班里都在讨论今晚元旦晚会,热闹非凡。 “今天贺郗礼也要表演,也不知道他报的什么节目。”岑溪啃着饼,余光扫了眼旁边的温黎,对着李奕祠问,“怎么不见他来啊。” 温黎睫毛颤了下,知道岑溪是故意的,她手伸到下面抓了抓岑溪的大腿。 岑溪笑眯眯地躲。 李奕祠只道:“晚上表演会过来。” 时延:“贺哥最近和家里闹矛盾了,居然把他卡给停了,我是没见过这种父母,把自己孩子丢到穷山沟了不说,钱也不给,贺哥这几天正为钱发愁呢,他——啊草,你踩我干嘛。” 李奕祠看了眼温黎,又斜了时延眼:“吃你的饭。” 温黎抿着唇,她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他有说缺多少吗?” 时延:“应该不多吧,咱们学生能有什么花销,也就一个月生活费,买衣服啥的,不过贺哥生活质量高,可能得多点?” 温黎“嗯”了声,没再说话。 下午,全校学生已经无心学习,到了七点,各班组织按秩序去大礼堂看元旦晚会。 整整一天,贺郗礼都没出现在学校,温黎看着大礼堂乌压压一片的人,舞台此时被红色幕布拉着,根本看不到后台什么情况。 她想了想给贺郗礼发了消息:【你是第几个节目啊?】 过了几秒,手机亮了。 【L:11】 “听说贺郗礼本来被安排到了第二个节目,结果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自己要求排到第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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