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韫琛抱着她,一下一下的揉着。 房间寂静,布料摩擦的声响在耳边无限放大。 徐思年有些受不了,只好找话题来聊。 想到刚刚的事情,她犹豫片刻问道:“王琦和阮静两个人之间出过什么事情吗?” “她们找你事了吗?”周韫琛想到聚会时那两个人先后出现在徐思年身边,有些不放心。 “那倒没有,就是两个人之间感觉不对付。” 周韫琛放下心,解释:“阮静曾经抢过王琦侄女的一个角色,那个角色是婚后靠刘梦文得来的。” 徐思年虽然没进过娱乐圈,但也懂明星之间有抢角色抢资源之类的事情,她刚想点头,随即又疑惑道:“那她们来之前不知道对方也是受邀嘉宾吗?” “当然知道,但曝光比个人恩怨更重要。” —— 休整一天后,一行人驱车去往第二个目的地,十里峡蹦极。 徐思年趴在车窗往外看,山高耸入云,半山腰处建了一座跳台,红色的大字镌刻着一旁,蹦极两个字从国道上就能看到。 车碾过飘落的落叶,顺着道路向前开去,快到跟前徐思年才发现,山崖下是有一汪湖水。 蓝天碧水,徐思年将窗户摇下来,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浮动着植物的清香。 车停在停车场中,导演组已经提前将拍摄设备安装好,一下车就开始录制。 “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美丽的十里峡,在这里我们即将进行的是蹦极挑战,还有峭壁攀爬挑战。” 导演看着蔫蔫的众人,已经习惯了不被捧场,毫不在意的给自己找台子,“大家都知道啊,我们子恒是一名游泳运动员,而蹦极下面正好有水。” “导演,这我可不背锅啊,我是仰泳,又不是跳水运动员,八竿子打不着。”莫子恒摆摆手,事先把自己揪出去。 郑诺紧随其后:“我是跳操,更没关系。” 导演短暂的被噎住,他咳嗽了一声,转头小声:“这段别剪进去。” 身后的工作人员只好拿本子记录下来。 开场白就这样被略过,导演咳嗽了一声,直奔主题:“为了大家身心健康,我们一起来进行蹦极和攀爬,现在可以换上装备,和我们的教练一起走了。” 徐思年知道今天要上山,穿着一套运动服,只涂了一层底妆,头发挽成丸子头,模样素净可人。 周韫琛盯着她侧脸瞧了半响,突然伸出手,食指弯曲,在她脸蛋上轻轻滑了一下。 徐思年回头:“怎么了?” 周韫琛没有收回手,又曲起另一根手指,上下夹住脸颊上的肉,晃了晃:“怕吗?” 徐思年没动,乖乖的让他捏着,有山风吹来,将她的碎发吹散。 周韫琛手指上移,帮她捋了捋头发,视线一直和她对视着,见人没有动静,又问了一遍:“怕不怕?” 徐思年诚实的点点头,“怕。” 这会轮到周韫琛愣住,他没想到这姑娘这么诚实,还以为她会为了节目忍下去,这个念头过后,又是对自己的粗心感到抱歉。 他弯下腰:“是恐高吗,还是不喜欢刺激的运动?” 徐思年摇头,“都不是。” 她低下头思考了两秒,又重新抬起,这次眼里多了些坚定,她轻声:“是怕死。” 扑哧一声,身后传来pd的笑,赵月意识到不对,立马收敛神色。 周韫琛听到这句话后,没觉得好笑,神色凝重,眉头微微蹙着。 负责讲解的教练即将要过来,周韫琛上前一步,朝导演喊:“我们退出这个游戏。” 他的话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还没开始就要放弃,给导演组也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有冲突,也是娱乐综艺的重要一环,导演没制止拍摄,直接问道:“为什么退出,现在的游戏积分和后面的任务有关,也决定了接下来的顺序。” “这个太危险,我们自愿退出。”周韫琛挡在徐思年身前,声音虽然依旧平稳,但语气明显比以往要强硬。 导演被他们这么一弄,回过头紧急开了个会。 周韫琛是圈内顶流,粉丝的战斗力就跟蝗虫过境似的,这节目的收视率,一半需要他扛起来,虽然贸然退出游戏不好,但人家自动放弃了积分,也不算违反游戏规则,更何况,万一节目播出去,粉丝明知道周韫琛不喜欢还带着他硬上,到时候被手撕的就成节目组了。 徐思年等着那边的会议开展期间,伸手扯了下周韫琛的衣角,周韫琛顺着她的方向附身,“要不我们还是参加吧,这样是不是太特殊了。” 周韫琛没接话,依旧温和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好似写着,你不想去,那我们就拒绝。 这是徐思年第二次感受到这句话的重量。 在徐霜的眼里,没有什么想与不想,她只需要照做,听话,服从安排。她的意见不重要,也不会被人听从,更何况是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决定。 但周韫琛不会,他会挡在她身前无数次的告诉她,不喜欢那就不做,不愿意那就说不。 徐思年也很惊讶她会把内心想法说出来,可能在很久以前,在和周韫琛的朝夕相处中,她的脾气秉性已经被人养娇了。 三分钟的紧急会议很快开完,导演重新来到众人面前,公布决定:“我们主要还是听从嘉宾的想法,如果身体不适可以及时退出,其他家庭也可以选择。” 退出即代表着没有镜头没有积分。 六个人相互对视了眼,依旧选择上去。 节目组分为两拨人,大部队还在十里峡拍摄,负责周韫琛他们组的摄像和pd则选择跟随他们去其它的地方逛逛。 坐车到山下,山下有一座小镇,山上有景区的缘故,这里的小镇发展起了旅游业,徐思年牵着周韫琛的手,站在小吃街的牌匾前。 两人正要进去,徐思年蓦地退后半步,她抬起手,周韫琛默契的弯下腰,任由身前的人给她戴上帽子和口罩。 她头往后仰上下扫射了一会,确定乍一看不会被认出来,才重新牵过手,带着他往里走。 山下的空气不比山上,风里夹杂着热意扑在脸上,周韫琛穿的严实,只逛到一半就热出了汗。 徐思年感受到手掌的湿意,不好意思的勾了勾手指,眼睛飞快的往周边店铺巡视,想找一个乘凉的地方。 小镇上来旅游的人不少,一路走来肩踵交错,节目组为保证拍摄效果,和景区沟通后借出了半天的时间,山顶暂时关闭,来旅游的人都等在这里。 她左顾右盼半天,最后在一间甜水铺子里看到空出的座椅,徐思年领着人过去。 两名摄像一名pd加上他们两个,五个人正好坐满一桌。 摄像师没先坐下,围着人尽职尽责的拍。 周韫琛身量高挺,气质出众,尽管戴着口罩,在人群中依旧非常醒目,从他们进甜水铺子,四周的打量就没有停下过。 徐思年让周韫琛坐到角落里,背对着门口的地方。 店里有空调,一行人凉快了些,徐思年点了五碗糖水,刚想让周韫琛把口罩摘下凉快一会儿,抬头一看,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十来个小姑娘,正拿着手机对着屋里拍摄。 徐思年心里一紧。 他们录制节目的事情早就已经官宣,景区提前封闭难免有人猜测到是节目要录制,这里人群多,带着周韫琛逛在街上,被认出来是意料当中的事情。 徐思年看着门口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两边有摄像机正在拍摄,粉丝纵使再激动,也不会录制节目时就冲进来。 还没等她安慰完自己,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哥哥,我好喜欢你。” 这个话头一起,就像是热油里滴进一滴水,人群瞬间炸开。 pd试图和他们沟通,但粉丝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一个个眼冒金星的看着周韫琛。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不多时,门口就聚集了一大批人,门口站不下,粉丝只好往店里涌。 而本身就在铺子中的客人,也已经按耐不住的拿起手机拍摄。 周韫琛知晓这一切是因他而起,他先伸手把徐思年运动服的帽子扣在她头顶,站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劝退粉丝。 他刚一动,最前排的粉丝彻底失控,直接将人团团围住,更有甚者拍不到他,直接挤到徐思年面前。 徐思年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大脑一片空白,无数的人脸出现在她面前,步步逼近她,将她围拢在角落。 闪光灯、摄像头,怼到脸前的手机。 她被挤到墙边,人墙将她和周韫琛阻隔。 窒息感愈来愈重,她抱着手臂,想留出一块地方供自己呼吸,她感觉到自己渐渐喘不上气,不止是被人群挤压,还有曾经被她遗忘在角落中的记忆,好似重新复燃。 恍惚间,她听到周韫琛的声音:“不要挤她,大家理智点。” 声音好似变近了一些,又好似变轻了一些,进入到她浑浊的大脑里,已经分不出。 被挤在人群当中的赵月赶忙调取等在小镇中的保镖和工作人员,她被挤在徐思年身边,看着身边的人脸上发白,崩溃的捂着自己的耳朵。 徐思年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倒下,一旦倒下,人群只会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将她踩在脚底,但那些闪光灯和镜头,怼在她的脸上,甩都甩不掉。 眼前的景象和多年前的重合。 她初中那一段让人崩溃的舞蹈经历,就这样浮现在脑海中。 她也曾这样被人围堵过,被拦在器材室中,被人吓唬着,让她在她们的镜头面前再跳一次,手机后盖贴在脸上,周围是嬉笑尖叫。 后来,器材室的大门被一脚踢开,背着大提琴箱的少年犹如神祇降临,他没有开口训斥,只是同样将手机拿出来拍摄,模样冷淡乖张。 有了高年级的学生来,其他人只好罢手,为首的那人蹲在徐思年面前,回头看了一眼,见人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不耐的站起身,刚要说话,她听到少年冷硬的声音响起:“你们的视频照片如果敢流传出去,我的也会。” “她以后再受伤,我都算在你们头上。” 小学初中时的人对老师和高年级的人还比较畏惧,少年那会的身体已经开始冒个头,比中间为首的人要高出一个脑袋,他就那样倚着门框,居高临下的往下瞥,下颌轮廓锋利,显出傲慢的冷感和轻慢。 那几个人被他唬住,站在原地不敢动。 少年收了手机,走过来将徐思年扶起来,弹弹她身上的土,捏着手腕,语气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走了,带你出去。” “走,我带你出去。”周韫琛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徐思年抬起眼,看到他越过众人,艰难的往她这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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