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况是在诡异,最大的受益人是她,最搞不情状况的也是她,而其他人居然都表示接受,完全不像是她所知道的争产八卦。 律师说:“其实姚仲春女士还有一份补充说明,需要我单独念给黎湘女士听。” 黎湘没有接话,下意识看向姚老爷子。 姚老爷子却像是刚出席完某个会议一样,撑着桌面起身,对律师提到的内容毫不关心。 姚老爷子第一个走出书房。 黎湘又看向姚珹和姚岚,姚岚对她笑了笑,经过她时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姚珹的气色依然不佳,他之前在送姚仲春走时发过一次病,现在虽然好了却还有种病去如抽丝的虚弱。 他也投过来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挪开,一步步走向门口。 书房门合上了,一时安静得不可思议。 黎湘看向律师,打破沉默:“你是姚仲春女士的律师,她最信任你,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律师似乎明白了黎湘的意思,回答说:“我会尽我律师的指责,严格尊重履行姚仲春女士的嘱托。” 黎湘又道:“我还是不明白。我没有继承资格。” 这话不只是对律师所说,也是对她自己。 还有法律。 法律上的继承顺位怎么都轮不到她,遗嘱是有效力的,但姚家人也可以提出质疑,通过法律途径来推翻。 类似的豪门争斗并不在少数,千亿财产落在外姓人手里也大有人在,有继承权的近亲有各种手段去干预。而且姚仲春在弥留之前曾经意识模糊,要证实她修改遗嘱时的精神状态不够清醒,或是她是受人蒙骗,这才会将股权留给自以为是亲生女儿的人手里,都是可行的。 再者,她将要继承的是靳家企业的股权,而她不是靳家企业的人,也就是说股东会可以提出反对,并要求以合理价格进行收购。 如果是姚家人来继承,她相信靳家不至于走这步,但对于她一个外人,靳家企业有什么理由放任事情发展? 尽管刚才姚老爷子什么都没说,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打算,兴许转过头来就要找人推翻遗嘱了。 不管怎么说,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会很麻烦,很可能是姚家和靳家的双向针对。 而她不想惹这些事。 律师:“您的担忧姚女士生前都已经考虑到了。” 说话间,律师拿出两份文件,依次摆在黎湘面前:“这是您和姚仲春女士以及谢柯先生的亲权鉴定证明。” ??? 黎湘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凭本能看向那上面的字。 和姚仲春的DNA鉴定她是见过的,但这份是假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但和谢柯这份是怎么回事? 黎湘缓了缓神才说:“我虽然不太了解这里面的程序,但我也知道骨灰是不可能做DNA鉴定的。这份鉴定的真假一定会有人提出质疑。” 律师回答道:“这一点姚女士也想到了。为了确保鉴定的真实性,姚女士生前分别将谢柯先生的脐带血,以及他曾经捐献的精子样品,和您的生物样本进行比对。这就是最终结果。” 荒谬。 一时间黎湘只能想到这两个字。 她是越发不理解了,既不理解姚仲春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编造这么多看似严谨的证据,也不理解为什么要选中她。 而这一切在她看来荒谬的处理手法,全都是为了让她合理合法地拿到股权。 律师这时又道:“至于刚才您的另一个疑问,股东会各位的意思我们已经提前确认过了,包括靳寻先生在内的股东,已经有将近一半的人表示同意。” 黎湘再次怔住。 她没法不惊讶,这一连串的消息不仅诡异,而且迷雾笼罩,好像所有人都已经达成共识,唯独她这个当事人摸不着头绪。 这里面最大的疑问就是,姚仲春到底为什么要给她股权?还是用这种排除万难,硬塞的方式。总不会是为了感谢她最后的陪伴,希望她自此过上年年有分红,不必再起早贪黑的拍戏吧? 靳家的股权实在烫手。 她要拿到,就得以真姚涓的身份,以姚家为背景。 两家无论哪一边都是漩涡。 这是一个局。 这是黎湘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黎湘渐渐找回自己的思路,再次提出疑问:“将近一半的人表示同意,也就是说要超过一半,余下的要我去争取。” 律师露出一点笑容:“我们已经列好争取名单。” 律师递上名单,黎湘却没接,她不用看都知道有谁。 “靳疏。”黎湘喃喃吐出这两个字,随即说:“只要争取到他,其余的人不足为虑。” 律师:“姚女士说得没错,你很聪明。” 黎湘却不会因为这点夸奖而沾沾自喜,她对姚仲春的认知因为遗嘱内容一再推翻,这会儿已经升起警惕。 “你刚才说还有一份补充说明,我猜就是继承股权的前提条件。” 律师点头:“条件有二,一是姚女士希望你以姚涓的身份争取到靳疏先生的支持,二是姚女士一直对当年下毒害她的元凶耿耿于怀,她希望她的女儿可以为她找出幕后主使,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话落地之后,书房里再度陷入沉默。 黎湘别开脸,看着暗处的角落,已经清晰的思路开始运转,快速捋清楚两个方向。 先说靳疏,得到他的支持并不容易,但她想姚仲春生前一定考虑过全盘策略,所以接下来这位律师会继续提供方案。 这部分并不难想通。 令她不解的反而是第二条。 姚仲春的意思是找出幕后主使,而不是下毒者。 也就是说,下毒者和幕后主使可能是两个人,或者两拨人。 能接近姚仲春且完成下毒的人应该在姚家,下的还是慢性毒,一点一点搞坏姚仲春的身体,虽然现在还不清楚目的是什么,但多半和利益争夺脱不了干系。 至于幕后主使,既然姚仲春一直在针对靳家,那么这个人必 PanPan 然在靳家,不可能是靳寻、靳疏,他们当时还是小孩子,所以嫌疑人一定集中在上一代。 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有一个疑问,姚仲春被毒害,姚老爷子是什么态度? 姚老爷子会完全不知道下毒者和幕后主使的身份吗,他大概心里是有数的。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和靳家继续保持合作往来?而且敢对姚仲春下手的人多半也是有分量的。 这么看来,姚老爷子很有可能和对方已经达成和解——姚家最终选择的还是大局,毕竟姚仲春只是坏了身子,没有丢掉性命。 想到这些,黎湘一时只觉得头疼,不只是因为眼前的迷雾,还因为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混乱和麻烦。 果然,滔天富贵没有白来的,回报越大风险越大。 她是理解姚仲春的。 换做她是姚仲春,她也会实施报复,没有理由自己受二十多年的苦,放任那些刽子手吃香的喝辣的。 这种事换一个脾气暴躁点的,大概会直接气死。 姚仲春一定很憋屈,姚家不为她争取,她还因此丧夫,丢了女儿。 是的,如今联想起来,谢柯的死大概也和这件事有关,女儿失踪多半也是那些人所为。 不过黎湘自认并不是圣母,她同情姚仲春,却更加清楚没有力量支撑的同情只是一种“虚情假意”,毫无意义可言。 所以她并不会因为同情就为姚仲春做什么,更不会甘愿做那把复仇的刀。 但如果不是出于同情,而是本着遵从本心的角度呢? 黎湘一动不动,只是轻声问了这样一句:“如果我拒绝呢?” 这话既是问律师,也是问自己。 律师回答说:“姚女士说了,你可自行决定。她知道这条路很艰难,所以她才愿意拿出所有股份作为回报。” 搏,必然是危险的。 不搏,她还是黎湘,只是黎湘,和过去一样。 不,心境上的她已经不同了,她不再甘于听从靳寻的摆布。 黎湘一时恍惚,忽然想到了十二年前自己说的话。 那时候她和辛念、戚晚的关系都还好好的。 那是她们最和谐,友谊最稳固的时期。 辛念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说要成为有担当的社会新闻记者,要去对抗那些黑恶势力。 结果呢,没有力量空有理想的热情,面临的是夹杂着冰刀的冷水。 戚晚说自己要成为作家,记录社会上的真实案件。 她倒是实现了,却是以一个面目全非的模样。 然后她们一起问她。 她说的是:“继续找郗望。去更大的天地,富贵险中求。”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 前者她永远不可能实现,无论是妹妹郗望,还是身为黎湘的希望。 至于后者,她得到了么?好像得到了,又好像随时会失去,没有什么是被她完完全全抓在自己手心里的,稍一不留神就会落得一场空的下场。 就因为这些,她赌上了人生的全部,包括尊严、人性。 这是她过去仅存的筹码。 黎湘闭上眼,长长地吸了口气,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然而再看向律师时,她是这样说的:“我有个约会,我已经迟到了。我要先去赴约,等我考虑清楚,晚点再给你消息。” 作者有话说: 看了这章或许会有疑问,比如姚知不知道凶手是谁有几个,为什么姚一直没实施,还有老爷子的态度。这些以后再说。 红包继续
第115章 春季第二月 辛念租的房子仍在之前住过的小区里, 这里她更熟悉。 黎湘是坐着姚家的车来的,司机和车就等在楼下,她进门后先是朝四周看了一圈, 随口便问辛念回来多久了。 黎湘有些心不在焉, 脑子里还装着遗嘱内容,只听辛念回答说有几天了,一直忙着收拾屋子。 黎湘在客厅坐下, 辛念去厨房泡茶, 这就像是简简单单的串门访友, 喝茶闲聊消磨一下午。 辛念端着茶水回来,就见黎湘直勾勾地看着地面发呆。 辛念没有出声, 又去拿新买的点心, 再回来一看,黎湘已经端起茶杯,因为太烫没有喝, 只是捧着杯子双眼发直。 辛念和黎湘相处的日子远远多过戚晚, 她是了解她的, 所以坐下来第一句便是:“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黎湘醒神:“什么?” 辛念又换了个一个问法:“你和之前不太一样, 你怎么了?” 黎湘“哦”了声,吹了吹杯子边缘的茶水,尝试喝了一小口,措辞道:“是发生一些事, 但都过去了。” 辛念以为她不想多说,又换了个话题:“对了, 郗望怎么样了, 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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