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在一唱一和地继续往下说。 “他们干的可多了!自己种葡萄种菜养孔雀上山采茶,比我们这些高级多了。” “我们只是卖个苹果,就今明两天。” “而且我们也不是乱来,之前我们还做了详细的调查和计划!写过计划书的!” “对啊!我们是有组织有规划的,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讲一讲我们的计划。” “首先说一下我们这个社会实践的主旨吧!现在洋节盛行,国节没落,作为花家学子的我们深为痛心,所以忍不住想做一个隐晦的调查来看看现在有多少人会过洋节……” “我们卖出一个苹果,就会问他们一个问题……” …… 钟听寒差点都气笑了,心中的想法渐渐和郁婉的想法重合。 这群孩子,分明就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看啥都觉得甜。 看着滔滔不绝的两个孩子,钟听寒又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 嘴皮子还特能扯。 “那我问你们,你们说的那些外地朋友,他们的社会实践活动是自己组织的还是学校家长组织的?”钟听寒打断他们的话,紧紧盯着两人,“他们是自己干还是在学校家长的监督下干?” 当他不知道呢?有些地区的学校从小学就有各种的丰富课外活动,什么培育养殖外出采风游学小主持人,一套一套的,虽然学生的确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但这些几乎都要收钱不说,而且具体内容是严格管控的,就怕哪里没注意到出意外,还大大咧咧到街上摆摊卖东西? 如果是初中高中没问题,哪怕是小学高年级的都还好,但小学一二年级?闹呢?! 见两个孩子哑然,钟听寒又道:“我只问你们,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哪有那么容易出事啊。”郁衡不满道:“我们不就是卖个苹果吗?” “那我先给你举几个例子。”钟听寒看着郁衡身上的校服,“前两天才下过雨,气温又降了几度,今天还一直刮风,你们一直在外面卖苹果,冻病了怎么办?” “到时候你们家里人怎么想?是觉得你不听话瞎闹生病的,还是你的好朋友不懂事带着你一块儿去瞎闹才会生病的?现在马上一月份了,还有大半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正是抓紧时间复习的时候,你这一病影响到学习怎么办?” 郁衡和小男孩顿时急了。 “才不会!我们才不会怪对方,而且我们的父母也是好朋友!才不会这样胡乱怪别人!” “行,那就再说一个。”钟听寒继续往下说,“你们在街上卖苹果,影响市容,还说不定影响到别人,城管来劝你们走怎么办?” “你想说你们是学生,是小孩子,又只卖两天,城管不会对你们说重话,顶多就暂时把摊子挪一下是不是?” 看两个孩子的神情,钟听寒就知道自己猜中了,顿时冷笑,“那来的不是城管呢?是其他人呢?不是每个人都会对小孩子爱护忍让,有些人就专门揪着比他弱的小孩子欺负出气。” “要是只是被吓一吓,抢了钱还好,万一把你们打出个好歹呢?真要动手,别人来救都不一定赶得上。” “今年过年早,有些外出打工的比往年回来的更早,你们没发现街上的人更多了?警察天天出警的次数也多了?就十字街口,现在又安排警察在那守着了对吧?” 当然更多了!毕竟这连着两个节,好多人都跑街上买东西来了,但警察出警什么的就是钟听寒胡说八道了,总之说的凶一点,让郁衡怕一点是没错的。 或许是他的疾言厉色有了几分效,郁衡和小男孩这会儿看起来明显没之前那么坚持了。 钟听寒见了,立刻缓和神色。 毕竟巴掌给了,现在该给甜枣了。 “也不是不让你们卖,但你们也得选好时机不是?等明年夏天,放了暑假,时间更长,空闲更多,东西也好卖一些。” “比如说冰棍吧,自己在家里做好在冰箱里冻着,卖的时候拿个泡沫箱子装着,找个有遮挡的地方坐着,成本又低又好卖,不比你在这儿吹冷风强?” 钟听寒说着又问他们,“你们这卖多久了?卖出去几个苹果了?” “卖了三个。”郁衡强行挽尊,“不过我们没卖多久。”也就两个多小时。 好卖才怪了!就那么点苹果,显然不可能论斤卖,单卖的话凭这几个孩子估计也卖不出什么高价,而且既然是单卖,人家为什么不去买包装好更有礼物感氛围感的苹果? 钟听寒心里知道郁衡的话有水分,但也没拆穿他,点点头,“那今天的社会实践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去。” 接着又转头对小男孩儿道:“你和那个摆摊子的小家伙也赶紧回家去。” 听到这话,郁衡原本摇动的心再次坚定,“不行!我们苹果还没卖完呢!” 钟听寒顿时也有些恼了,这好赖话说了都没用是吧? 见钟听寒脸色一冷,郁衡又吞吞吐吐道:“……我们投了钱进这些苹果。” “……现在连本钱都还没收回来呢。” 钟听寒:“……” 他按了按额角,“多少钱?不对,你们哪儿来的钱?” 郁衡:“我的压岁钱。” 小男孩:“还有我们平时存的零花钱。” 钟听寒叹了口气,“行了,那钱我给你们,苹果归我行不?赶紧回家去,行不?” 郁衡没说话,而是和小男孩儿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犹豫。 钟听寒问他们,“不愿意?” “不是不是!”郁衡连忙摇头,“我们不是不愿意。” 另一个小男孩开口了,“是……是我们剩的苹果有些多。” “……好多钱的。” 钟听寒:“你们进了多少?” 两人没说话,转身跑到摊子那儿和留守摊子的小男孩嘀嘀咕咕了一阵,然后跑到身后的店铺里,艰难地拖出了两个大纸箱子。 钟听寒:“……” 等他停了车过去看,好家伙!满满当当的两大箱子苹果!估计得有一两百个! 一瞬间,钟听寒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 现在的孩子零花钱和压岁钱都这么多的吗? 紧接着又是另一个问题,这么多的苹果他们是怎么运过来的?! 店铺老板还出来帮着推了一把,见钟听寒盯着几个小家伙磨牙就笑,“哎呀,男孩子嘛,是要胆子大一些的,让他们出来练练,见见世面也好。” 钟听寒朝他道谢,谢他帮几个孩子看着苹果,又向他借了几根塑料袋,分别装了些苹果进去。 一袋拿去谢谢老板,剩下的三袋分别给三个孩子,“拿着,过节了,也给你们分点苹果吃。” 三个孩子没接,而是愣愣地看着他,“你真要把苹果全买了?” “废话!先说好,这么多苹果的钱不是小数,我今天身上没带够,之后让郁衡给你们带来。”钟听寒伸手招来几个骑三轮的,一个让帮着把这两箱苹果送到钟家,又让那两个小男孩儿上车回家,还问他们,“那摊子怎么收?” “那是我从我家拿来的。”留守看摊子的那个男孩儿开口道:“那个可以折叠起来的,我直接拿回去就行了。” 郁衡和另一个小男孩还从口袋摸出钱来准备给车钱,嘴里还说的响,“你都把苹果买了,这车钱我们自己出。” 钟听寒看了他们一眼,同意了。
第27章 再三叮嘱他们乖乖回家不许乱跑后,钟听寒也载着郁衡往郁家走,到了郁家楼下,想了想不放心,又亲自把他送到家门。 郁衡跟在钟听寒身后爬楼梯,兴致勃勃的问钟听寒各种问题,什么你们平时怕我姐吗?你们每天上课时间那么长不会累吗?你们话剧排练的怎么样了,我姐演的好吗…… 钟听寒听了听就明白了,“你怕你姐知道这事?” “……是啊,她一直不同意。”郁衡瞬间蔫了,“之前我写的计划书怎么都不通过。”一页翻过去,全是叉叉叉。 钟听寒:“……你还写了计划书?” 郁衡:“可不是?我重写了五六遍呢!”声音里满是委屈。 那听起来是有点惨。钟听寒默默想到,“你姐也是关心你。” 听到这话,郁衡更蔫了,“总之钟哥哥,这事儿你得千万千万帮我瞒着,要是我姐知道我就玩完了,她会打死我的!” 钟听寒有些想笑,刚想答应就听前方阴恻恻传来一句,“还怕被我知道?怎么?敢做不敢当?”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郁家大门大开,郁婉站在门前,双手抱胸看着他们,身上衣裳微乱,眼中满是怒火。 郁衡当即转身就想跑,然后被郁婉几步追上,揪着耳朵进了屋,“长胆子了啊?!还敢偷偷跑出去卖苹果?!都不和家里说一声!给你几分颜色就敢开染房!你怎么不上天?!我今天就教教你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郁衡嚎的震天响,“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松松手!耳朵!耳朵要掉了!” 门口,钟听寒看了眼手里的那袋子苹果,再看了眼屋内的鸡飞狗跳,还是进了屋,将苹果放在一旁,然后去劝架。 “掉了就掉了!”郁婉不肯松手,“反正你这耳朵也听不进话!要它干嘛?!” “郁婉,你先别急……”钟听寒上前从郁婉手中抢过郁衡,“那什么,他都回来了,而且他也知道错了,你稍微罚一罚就行了……” “钟听寒你给我滚开!”郁婉盯着蹲在钟听寒身后的郁衡,“这是我家里的事!你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一块儿动手!” 钟听寒不肯动,“你这会儿是在气头上,你先消消气,消消气……” 郁婉这会儿气的不行,她今天中午吃了午饭回教室休息,才把手机摸出来开机,瞬间跳出了郁妈给她发的短信,说她和郁爸临时通知加班,就郁衡一人在家。 郁婉看了短信,连忙回家,结果开门一看,郁衡连个影子都没有! 一瞬间,郁婉是真的慌了,楼上楼下的问有没有看见她弟弟,又打电话给学校老师和郁衡交好朋友的家长,一个个问过去,都说没见到郁衡,钟听寒和郁衡回来那会儿,郁婉正打算上街找顺便报警。 结果一开门,就听到郁衡的声音的传来。 郁婉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就是怒火中烧,再等看见钟听寒手里那袋苹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间,郁婉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今天非得把郁衡揍到怕才行! 郁婉见郁衡蹲在钟听寒身后不肯出来,转头又不知道从哪儿摸了扫帚出来。 郁衡一见,立马开跑,“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郁婉追着他在屋里跑,“我看你根本不知道错!今天我非收拾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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