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月被噎个结实。 “……你上大学的时候,不也是一个人去报的到吗?” “那是没有办法啊。要是可以,谁想一个人去呢?” “但是事情都有限度嘛,如果是很简单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可以处理那就处理了。” 余敏敏不高兴:“我听明白了,你是觉得我小题大做,麻烦你了。” 见这是要吵架的架势,岑月条件反射地想要退缩,大抵人生过得太顺风顺水,或者太乖,导致她很不会处理这样的情况。 可是话一往回咽,就像是吞了个大石头,堵得她心里发慌。 最后岑月直愣愣挤出来一个字。 “是。” 心里退缩,说出口的话却毫不委婉,像狂飙的车迎面冲撞上去。 话一出口,岑月顿觉无比糟糕。 余敏敏像是也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怔愣一瞬,而后道:“我的错,你放心我再也不会麻烦你了,对不起!” 说完,转身就走。 岑月追上去:“敏敏。” 岑月将人拉住,脑子空白一片,一个深呼吸之后,她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是什么难事,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可以陪你,但是如果只是把东西拿过来放下就可以离开了,这种事你自己完全可以解决,根本就不需要我们两个人跑这一趟。” “行了,我听得懂。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我男朋友不能请假,我也不会麻烦你。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余敏敏怒气冲冲离开。 岑月看着她的背影,叹气。 从公交车上下来,往图书馆走的路上,岑月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余敏敏打个电话。 手机拿起来几次。 她真的很讨厌失去的感觉,但是她认不了这个错,一旦这次她退让,也就意味着以后她还要为这样的事一次一次打乱自己的计划跟节奏。 她不想要这样。 最终这个电话还是没有打出去。 * 岑月像往常一样一早就到图书馆,径直朝着自己常坐的位置走去,远远看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今天也坐了人,再稍微走近点,岑月脚步一顿。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原本背对着她而坐的人忽然回头。 视线撞上。 辛哲笑着冲她挥挥手。 岑月回过神,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早。”辛哲小声跟她打招呼。 “早。” “吃早饭了吗?” 岑月点点头。 图书馆的桌子是八人长桌,岑月坐在靠窗这边,靠过道那边还有人正在看书。岑月稍微往前坐坐,凑近问:“你的课程还没有备完吗?” 连着几次大早上在图书馆看见他,岑月记得之前他说他在准备新课程。 辛哲浅浅一笑,轻声应:“嗯。” 之前陪余敏敏出去,耽搁了进度,岑月抓紧时间往前赶。时间就跟沙子一样,越是抓得紧,越是流得快,晃眼又是一上午过去。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出去吃饭,但岑月还没有要动的意思。 辛哲伸手在她面前轻轻点了点。 五指修长匀称的手在窗外薄薄洒进来的阳光里白得发光。 岑月抬头。 “要不先去吃饭吧,吃饱饭才有力气继续学。” 岑月看了看时间,接受了这个提议。 两个人一起从图书馆出去。 夏天的气息越来越浓,街边春天才抽新叶的行道树现在都成了墨绿色,密密的在太阳底下隔出一片阴凉。 岑月跟辛哲站在树荫底下。 “我对这周围不太熟,今天中午我就跟着你吧。”辛哲说。 “那去吃米线?我有常去的一家店,味道还行,不过就是比较清淡。” “好啊,我都可以。” 两个人一起店那边走。 岑月忽然停下来:“那今天饭钱我付,谢谢你的牛奶。” “不用。”辛哲忙说。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之前的事也该好好谢谢你的。” 辛哲看了岑月一会儿:“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才好。” “对了,看你看的那些书,你是想考文学相关的研究生吗?”辛哲问。 岑月点点头:“我想考A大的文学院。” 辛哲脚步微微一滞:“A大……那很远。” “嗯,不过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出去看看。”第一次跟人聊起自己的规划,岑月有些振奋。 辛哲的视线在岑月身上静静停留几秒,微微笑着说:“感觉你现在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闻言,岑月眼睛一亮:“是吗?” “嗯,第一次见你,像一只小鸟,但是现在,感觉要变成老鹰了。” 岑月开怀笑出声,第一次对别人的赞美,由衷开心而坦然。 “谢谢,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辛哲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深了深,眼底那一丝丝迟疑烟消云散。辛哲眉眼舒展,看着岑月说:“A大是很好的学校,加油,你一定能考上的,我相信你。” “期待看到你展翅高飞的样子。” 自从决定考研之后,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岑月眼里泪花一闪,又被笑意压下去:“嗯!谢谢你,辛哲。” * 之后,岑月时常在图书馆遇到辛哲。 有时候他会坐她旁边,两个人各自忙各自的。有时候她周围都坐满了人,他就远远跟她挥手打个招呼。有时候也会悄无声息走到她身边,放下一杯喝的或者吃的,再默默走开。 礼尚往来,有机会岑月就会请他吃顿饭。 盛夏的下午,窗外蝉鸣阵阵。 岑月背自己整理的厚厚一本笔记背得头发丝都要烧焦了,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抱头揪住头发,努力默记着。 听到一声轻微声响,有什么东西放到桌上,岑月睁眼抬头。 看到辛哲站在她旁边。 辛哲把一个纸袋子放到她面前,然后从她的文具袋里拿出一支笔,在自己手心写字。 等他把手心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岑月看清了他写的是:慢慢来,你可以的。 短短几个字,简直就像是酷暑天的冰镇西瓜汁,岑月感觉快要烧焦的头发瞬间顺了,长舒一口气。 “谢谢。”岑月小声说。 辛哲指了指桌上的纸袋,示意她记得吃,然后没多停留,转身离开。 岑月目送他离开,随即拿过桌上的纸袋子,打开。 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岑月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chapter 23 袋子里是一盒切好的水果。 水果用玻璃保鲜盒装着,比起说是买的,更像是从家里带出来的。 也就是说,水果是自己一个一个处理好的。 岑月猛地抬头,四下张望,却已经不见辛哲的身影。 岑月看着那盒水果半晌,最后原封不动把袋子放到一旁,但是看书看着看着,注意力就被那个袋子牵走。 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跟效率被严重影响,岑月干脆停下,去洗了个冷水脸。 洗完脸,岑月抽了张纸巾对着面前水痕斑驳的镜子擦脸上的水。 是她想多了吗? 可是哪怕她跟沈静和敏敏,她们都没有这样过。水果洗好切好,用保鲜盒装好带给对方,她们都不曾这样细致过。 但是她们没有这样过,也不能说明这世界上就没有人是这样对待朋友的。 可是万一真的不止是把她当朋友呢?那她现在接了算是什么? 默许? 还是心知肚明,却装傻充愣,浪费别人感情? 可是现在只是一盒水果,而且像辛哲这样温和的人,这样对待朋友,感觉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如果辛哲并没有其他意思,那她就是纯纯的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就算了,重要的是只要她明说拒绝,一定会把辛哲弄得很尴尬。 岑月愁得揪头发。 她从小到大关系稍微好点的异性朋友也就两三个,还都是在读书的时候,一毕业就渐渐疏远,别说到现在,连留到高中的都没有。面对这种事情,经验十足的不足。 岑月给沈静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直响却没有人接,怕是在忙,岑月正要挂断,电话忽然被接通。 但是电话那头却没声。 岑月拿开手机看了眼,确实显示的是在通话中。 岑月把手机又放回耳边:“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是信号不好吗?”岑月自言自语嘀咕,准备挂了重新打过去,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低低一声—— “小月。” 一听见这声,岑月顿了一秒,不太确定地开口问:“沈静?是你吗?” 电话那边的人像是揉脸深吸了一口气:“你过来陪陪我好吗?” 是沈静无疑。 但是这状态明显不对。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里忽又安静片刻。 岑月心直往嗓子眼提,沈静却忽然一笑:“哎呀,没事,跟你闹着玩呢。你还在图书馆吧?好好看书吧你。” “你真没事吗?”岑月没信。 “真没事。我吃得好睡得饱,能有什么事?你说能有什么事?” “那宝宝呢?没事吧?没折腾你吧?” “好着呢,前两天才去做了一个全面检查,好得不能再好了。” “行了,你快去看书吧,A大可不好考啊,抓紧时间好好准备。” 沈静又跟她说了一大堆,听她语气正常,岑月才挂了电话。不过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想起之前看科普视频,说孕妇因为激素变化,情绪容易不稳定,岑月当即收拾东西,给一个前同事发消息,得知沈静今天没去上班,岑月就直奔她家。 门打开,看到沈静的刹那,岑月压在心口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你怎么来了?”看到她,沈静意外。 “不是跟你说了没事,不用来了吗?” “……刚好学累了,打算休息半天,顺便过来看看你。”岑月找了个借口。 沈静让开:“那进来吧。” 岑月换鞋进门。 “想喝点什么,冰箱里有可乐汽水,一堆喝的,你要不过来自己选?”沈静往厨房走。 岑月叫住她:“不用。” 拍拍放在背包侧袋里的保温杯:“我这儿有喝的。” 又问:“你现在怀孕喝可乐这些没问题吗?” 沈静坐到沙发上,一笑:“我怎么可能喝那些,那些都是高子轩的。” 岑月看了一圈:“家里就你一个人在吗?” “嗯。”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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