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很想说:谢谢,但是目前到老,应该还有好长的时间,现在就来考察还为时过早。 其实更想说,怕到时候她真的过来养老时,如今做饭的厨子们都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也想说,她老公做的饭才是最好吃的,老了也不需要别人。 但想到郑大哥的情况,这些话她都没说。 其实,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养老这个话题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她没有任何的想法,至少现在,是非常排斥这种被困在一个山谷里的生活的。 虽然这里很美,也很有的玩,可是不行啊,她需要更多的绚丽多彩的生活。 不过留在这里吃饭是没问题的,她能感觉到郑乐山很希望他们留下来。 这里有食堂,每天吃什么要看今天买了些什么食材回来,或者前天提前预定,不能临时再点菜。每个房间里也能开火做饭,不想吃食堂的也能自己做,还可以提前一天告诉食堂的采购人员,将需要的食材一并帮忙买回来。 不过即使是已有的当日菜单,也是符合每人三菜一汤的标准的。 食堂中还有各种菜系,不过郑乐山说最受欢迎的还是川菜和东北菜,西餐窗口的师傅整日无所事事,甚至都想去隔壁川菜帮忙学习新的技艺了。 顾梨觉得这也太可怜了,决定光顾一下这位师傅的生意。于是,顾梨成了今天西餐窗口唯一的客人。 食堂提供堂食也可以送餐到房间,如果不想一个人吃饭,便到食堂来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交到新的朋友,或者提前约好一起来吃; 喜欢安静不愿意被打扰或者腿脚不便的,也有专门的人将餐食用保温箱装好,送过去。 他们几个便是在郑乐山别墅中吃的,当顾梨打开自己的那份牛排时,真的有被吓到。她感觉那位西餐师傅可能将全部的肉做给了她。 “郑大哥,你真的不会亏钱么?”顾梨为此表示担忧。 闻屹扬帮她将上面沾着酱汁的保鲜膜扔掉,听到她这话,勾起半边唇角轻笑,“你先问他住在这里每人每年要交多少钱。” “多少?”顾梨下意识地问,表情带着几分萌萌哒天真。 郑乐山比划了个数。 顾梨看后,觉得还好,一个普通包包的钱。 郑大哥果然是做慈善的呜呜呜,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又高大伟岸了不少。 就在顾梨即将热泪盈眶时,郑乐山不紧不慢的补充着,“七位数。” “哈?” 眼泪瞬间憋了回去,顶天立地的形象瞬间缩回了面前的一米八,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感受到了自家太太三观瞬间被冲击的震撼和无助,闻屹扬夹了快锅包肉给她,顾梨含泪吃下,并暗骂了一声奸商。 闻屹扬回去还要开车,郑乐山便自己喝着自己据说是珍藏了二十多年的酒,不过被闻屹扬当场拆穿,“你两天都藏不住,还藏二十年。” 郑乐山最后讪讪承认,“好吧,昨天特地为了招待你下山买的。” 招待人的酒最后全喝进了自己的肚子,他们俩一人喝着奶茶一人禁不住郑乐山的指责,“你像话么啊,天天人请不来,好不容易赏脸屈尊降贵的来了,酒都不陪着喝,你来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没喝就开始耍酒疯了。 最后闻屹扬没办法,跟着喝了杯柠檬水。 顾梨最惊讶的是,这里竟然有奶茶饮品。 郑乐山用着说出“七位数”的从容语气道:“不然我这钱是白收的?人家又不是傻子。” 好吧,或许不应该叫他奸商,而是“物有所值”。 然而就这样,人家一杯奶茶一杯柠檬水的,这位老哥生生把自己给喝飘了。 先是拉着顾梨讲他们公司的发展史,“我们几个那时候是真的惨啊,忙到觉都没得睡啊,不能睡啊,不敢睡,公司上上下下还那么多人要吃饭呢,我们倒了公司垮了他们怎么办啊。还是闻屹扬这小子厉害,跟铁打的似的连续三天三夜不睡,生熬了一周把那项目给啃下来了,当时——” 闻屹扬越听越不对,皱了下眉,不着痕迹的在桌下轻踢了他一脚。而后用余光观察着顾梨的反应,只见她听得入神,没有过多的表情,也揣测不出她是怎么想的。 “你踢我干嘛?”郑乐山转过头来,向他不满意的嚷嚷着。 闻屹扬语气淡淡,却压了压眼尾,“我踢你了么?” 郑乐山虽然喝的有点大了,但多年来的默契还在,反应了两秒,忽地转头站起身,拉起了顾梨,“来来,小阿梨我们唱歌去。” 顾梨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拉了起来,茫然的看向闻屹扬。 闻屹扬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将人拦住,眉心微蹙道:“你耍酒疯就耍你自己的,折腾她干什么?” “你小子真是,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郑乐山满眼失望的看着他,自顾自地连上了话筒,一套设备倒挺像模像样。 顾梨有些担忧,不放心的小声问闻屹扬,“郑大哥没事吧?” 闻屹扬轻撩了下眼皮,“他喝多了就这样,别跟他一般见识。” 顾梨摇了摇头,怎么会。 他这样话多,平时一定也很寂寞吧,守在这个处处是回忆但处处见不到人的度假村里,百般折磨千般愁绪。如今好不容易闻屹扬这个朋友来,他高兴话多都是应该的。 而且,她也不觉得烦。 顾梨还拽了拽闻屹扬的衣袖,闻屹扬低头看向她,顾梨微微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有时间多来看看郑大哥吧,你看他平时一个人,好孤单啊。” “你确定?”闻屹扬看着她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下一秒,一首《最炫民族风》响彻整栋别墅,顾梨有些庆幸,幸好郑大哥选择了远离“市区”的别墅,不然让邻居听到,会被这似鬼哭似狼嚎,又像是某种奇怪的宗教祷告吟唱给吓到吧。 其实,听出这是《最炫民族风》都是因为曲调太过耳熟能详,和他唱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对上闻屹扬意味深长的目光,猛地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那种舍老公为人的高尚情怀,“还是偶尔请郑大哥过来找我们吧。” 两个人的耳朵被荼毒了一个多小时,郑乐山还非得坐在他俩的中间,跟开个人演唱会似的,一手搂着闻屹扬的肩,一边跟着顾梨互动。 顾梨发现,闻屹扬其实是个对朋友特别宽容的人,都被折磨成这样了,愣是没将郑乐山扒在他身上的爪子扒拉下来,只是没什么表情的坐在那里继续吃饭,偶尔露出一丝无奈。 顾梨觉得自己的神经都有些衰弱了,郑乐山终于将搭在闻屹扬甚至跟没骨头似的快要挂在他身上的手收了回来,卡着最后一句点,结束了自己的个人演唱会。 顾梨简直谢天谢地,就差双手合十的给拜一拜。 发完疯,酒劲上来,两人都没敢让他送。但郑乐山不同意,路都走不稳的非要把他们送上车。 闻屹扬也不跟他急,只半靠在沙发上,淡声说:“那我们就不走了,等你什么时候睡着我们再什么时候自己走。” 大有跟他耗上的意思。 郑乐山这人,喝醉不到半个小时,就会睡得不省人事。他们都知道,话外音是——你连送都别送。 最后,大家各退了一步,同意郑乐山只送他们到玄关。 临走,郑乐山忽然目光有些郑重,又像是托孤那样看向顾梨,带着几分请求声音含糊不清道:“小阿梨,这个倔小子这些年不容易,对他好点。” 顾梨微怔,闻屹扬额心狠狠一跳。 郑乐山脚步虚浮的还欲再说些什么,没来得及开口,闻屹扬便将顾梨拉到自己身边,同时无情的关上了大门,将他要说的话也一并关进了里面。 回城的路上,悄悄看着身旁的人,带着几分打量。 闻屹扬仍向来时那样,姿态松散目光专注的开着车。 事实上,他并非没有注意到这道目光,更确切的说,从郑乐山说完那句话后,他便一直留意着顾梨的表情。郑乐山喝多以后,嘴上就没个把门,刚见时,不知道顾梨的身份和情况,在那里人五人六的“顾小姐”,等知道后又喝了酒,什么都敢往外冒。 吃饭时,就踹了他一脚,好在反应了过来,及时收了回去。 他不知道顾梨听了这些后,会不会多想,甚至想起些什么,又或者将她固有的认知打乱,造成更复杂严重的局面。 那道悄悄的目光,逐渐大胆,变成了实质,就像是目光的主人已经安耐不住,失去了耐心,从打量变成了某种凝视的审视。 车厢陷入了绝对的安静,每一秒钟都很难捱,扶着反向盘的手都不受控制的发紧。 上车时应该放些音乐的,闻屹扬想。 这样,或许可以环节空气中的紧张。但放音乐这些事,通常都是顾梨做,连上她的手机,听她喜欢的歌。 或许,她已经察觉了不对,又或者当时还在思考,所以连连歌这件事,都忘记了。 闻屹扬觉得这是场漫长的宣判,他想痛快一点的听到死刑通知,这样便不会再煎熬。可又有些不死心,觉得一秒不被宣判,就多了几分可能,哪怕结果不变,他也可以再多自欺欺人一会儿。 然而宣判官顾梨终于忍不住,一双乌润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像是不想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又带着几分紧张和心疼,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老公,你这几年,很不容易么?” 闻屹扬微微侧目,看着她的表情时,忽然觉得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以退为进浅笑着反问:“我这几年怎么样,你不都知道么?” 顾梨一愣,先是点了点头,可没过两秒,却又轻摇了下头。 她看着他,低声说:“有很多事你都不愿意和我讲,就像,我今天才知道你还有一个认识这样多年的一个朋友。” 她言语间并未带任何指责,只是低低软软的,带着几分不开心,仔细听,还有一点点委屈。 闻屹扬微怔,胸口有些发闷,轻声带着些低哄的说:“抱歉,以后我会和你讲,好不好?” 他道着原本并不属于自己的那份歉。 顾梨点点头,总是亮晶晶的眼睛再次笑眯眯的看向他,就这么容易的雨过天晴,“但是不用道歉,你好多事情我都听不懂,你又那么忙。所以不和我讲也好正常,所以不用道歉,不过我也很想听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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