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宁却听不下去了。 上次的事儿都没解决清楚,俩人对峙下去,难保又会恶言相向,更重要的是,沈从宴这人向来言出必行,上次在老宅前算是初次预警,倘若再惹恼了他,沈乔南肯定不会好过。 “乔南,”她及时打断这场对话,在引线燃尽前将火星彻底掐灭:“我累了,露台就先不去了,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 说完,她轻轻摇了摇同沈从宴十指相扣那只胳膊,小声道:“我们回去吧。” 沈从宴垂下眼睑,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他淡淡“嗯”了声,当沈乔南不存在似的,牵着她转头便走。 一直到在楼下等张叔把车开过来时,他都未曾放开手。 许星宁再缺心眼儿也能看出来,沈从宴有多讨厌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 两人只要一碰面,他便如同刺猬般,浑身的刺根根竖起。 她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不愿在此同他发生争吵,因此乖乖任他牵着,没做声。 张叔的车很快在面前停稳。 沈从宴拉开车门替她护着头顶,让她先上了车。 在她坐进去的刹那,他捕捉到她另一只手腕上,宝石镜面折射出来的反光。 记得出门时,并未见她佩戴首饰。 车子启动后,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块水滴状腕表,确信自己并未送过她类似款式。 终于,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这只表,很特别。” 许星宁条件反射地低头看了眼,抬起那只手,不设防地回:“你说这个?乔南送的,说是庆贺我拿奖。” 她认识沈乔南比认识他要早,念中学时,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朋友间互送东西也不是稀奇事儿,眼下也并不把这太当回事儿,因此也没料到,沈从宴会听得黑了脸。 他冷冷地笑了:“还真是不知道避嫌。” 许星宁明显一愣,不知这话说的是沈乔南还是她,亦或是他们俩。 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别动气,尽量客观地陈述:“我和他只是朋友,没有刻意避嫌的必要。” 沈从宴却像是铁了心不让她舒坦:“朋友送的立马就上手了,怎么不见戴我买的?” 许星宁木着脸:“……” 他送她的首饰珠宝的确不少,梳妆台前几层的雕花收纳盒填得满满当当,但问题是,工作之外,她只想舒适自在些,哪儿会有意戴块表当装饰。 他这分明是胡搅蛮缠。 “不说话了,还是无话可说?”他不依不饶,言语间语气又转冷三分,“没关系,碰我的人,总要付出点儿代价。” 许星宁倏地看向他,想起他今晚的所作所为,后背有些发冷:“你想干嘛?” “你就这么在意他?”沈从宴反问。 两人剑拔弩张,游走在翻脸的边缘。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驾驶座的张叔暗暗叹口气,默默升起了前后两排间的挡板。 许星宁抓狂:“你能不能正常点儿,不对劲的那个人,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你!” 可她越是如此,沈从宴仿佛越是认定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眼神越发冷厉,如果不是手机来电的震动声突兀地打断了他,许星宁预感会有更难听的话自他嘴里冒出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淡淡瞥了她一眼,接听的同时,摁下了免提。 电话那端,是饭局上那道粗放的男声,此时显得小心翼翼的,蕴着讨好的意味:“沈总,听说您那边的律师强势得很呐,我这不争气的儿……朋友的儿子,担不起这后果,这样——” 那边似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数秒后才继续道:“那些铺子,就四成,您卖我个面子,如何?” 沈从宴沉吟一会儿,比起占便宜,更像是勉强做了个顺水人情:“那就给你这个面子。合同我让助理现在送过去,律师那边,我来处理。” “好嘞好嘞,谢谢您,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那边连声道谢。 沈从宴讥讽地笑笑,挂断电话,朝许星宁扬了扬手机:“看到了吗?” 许星宁没说话。 “我有的是办法让对方焦头烂额,还得对我感恩戴德。” 心悸的感觉再度袭来。 只见他悠悠拨通逄总助的电话,交代完合同的事,风轻云淡地吩咐:“还有,沈乔南——” 不等他说完,许星宁猛地抢走他的手机,掐断了通话。 她气得发抖,觉得眼前这人简直自私自大到无可救药:“你有本事冲我来,别随便逮着人就开刀。” 沈从宴深深看她一眼,自然没放过她的战栗。 他稍一使力,将人拉到自己怀里,问:“你在怕我?” 许星宁迎视着他逼人的目光,咬牙冷笑:“是,我怕,谁不怕你这种潜在杀人犯,手段下流的疯子。” 两人几乎鼻尖相抵,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他低眼,视线落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喉结滚了滚。 那里一口伶牙俐齿,轻易便能将他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这是一个晦涩的时刻,有些不清不白的,却是伤人肺腑。 他的手自她光洁的侧脸,一路游走至她纤细的天鹅颈,大拇指轻而缓地摩挲着她颈间皮肤。 只要他收紧力道,随时都能截断她的呼吸。 可他只是痛苦地闭上眼,嗓音嘶哑:“可你明知,在这世上我最不舍得伤害的,就是你。” 她该知道的。
第19章 娇纵 你可以不爱我 许星宁僵在他怀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这样直白的话,即便是从前情浓时,也极少从他那儿听到。 遑论眼下这种情形。 心跳猝然漏了几拍,短暂的空白之后,只让她觉得荒唐,人格分裂似的。 他睁开眼,似威胁也似警告:“离沈乔南远点儿,他没你想得那么好。” “……疯子。”她喃喃,更加坚定了对他的评价。 “或许吧。”沈从宴自嘲一笑,松开对她的禁锢,往后靠上椅背,仰头,大掌搭在眉宇间,遮去他真实的情绪。 许星宁得了自由,如同受惊的兔子,立马逃回了她的安全领域。 她摁下车窗,湿热的晚风肆意地灌进来,中和了车内过低的冷气。 一扇窗,仿佛将车内外割裂成了两个世界,窗户以外灯火辉煌,江城作为一座不知疲倦的不夜之城,哪怕到这个点,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 而车内一片死寂,冷清得过分。 良久。 就在她以为,这种沉默会持续下去时,离她一臂远的男人冷不丁地开了口:“你可以不爱我——” 许星宁没有回头,但从她手指不自觉攥紧衣角的细微动作里,他确定,她听到了。 他接着道:“但也不要爱别人。” // ——你可以不再爱我,但也不要爱别人。 一路上,许星宁耳边都魔怔般萦绕着这句话。 或许是呼啸的风声太大,又或许是他的声音太低太淡,直到下车,她都没理清楚,他话里究竟是卑微的请求,还是命令式的祈使。 回到家,她兀自抱着靠枕坐进沙发,脑海里仍缠绕着这个问题。 沈从宴却跟没事人似的,给她倒了杯温水,准备好要吃的药片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扔下句“睡前记得吃”就走了。 许星宁更烦了。 这一晚上,她所有的情绪起伏都由他一手挑起,结果现在感到困扰的,好像也只有她自己。 她飞快吃完药,抢在他之前,气势汹汹地走进另一间客房,把门摔得震天响。 “……”沈从宴脚下一顿,最终却什么也没做。 他当然可以选择去哄她,但偶尔,也需要哄哄自己。 在她的某些字眼化作利刃,刺痛他的时候。 翌日一早,天微微亮,许星宁便全副武装完毕,轻手轻脚溜出了碧玺湾。 出门时,沈从宴的房门依然紧闭,估计等他醒来,她乘坐的飞机也差不多该落地了。 她讨厌他动不动发号施令,譬如不许她提前出院、规定她必须待在他视线范围内、以及不准接近沈乔南…… 那她就偏要违背他的意愿,脱离他的掌控。 时雨接到她时,正哈欠连天地打瞌睡,见她也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不禁好奇:“星宁姐,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不然原定晚上的航班,怎么连夜让她修改行程,提前到了现在。 “没。”许星宁一口否认,想了想,又说,“就是,躲瘟神。” 反正自打沈从宴回国,她三天两头不是被造谣就是跟他不对付,说他是瘟神也不为过。 “谁啊,这么晦气?”毫不知情的时雨从储物格里拿出还热气滚滚的早餐,侧身递给后座的她。 “喏,听赵哥说,你这次胃病住院惹得老板很生气,让我们务必照顾好你的饮食。” 想到沈从宴那张俊逸的脸,她不由羡慕地感叹:“星宁姐,老板对你真的好好。” 长得好和能力强的同时,还能如此深情专一,对比起圈里一堆塌房的男明星,不能不说是宝藏。 许星宁喝了口豆浆,含混地唔了声。 小助理哪儿能知道,被自己骂晦气的,和她星星眼夸的人,正是同一个。 正如许星宁也不知道,当沈从宴起床不见她的踪迹后,立马就着手让人查了她的行踪。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刚过完安检。 她把音量调到最小,既没有拒接也没有接听,直到对面偃旗息鼓,屏幕也跟着暗下去。 很快,电话再度打进来,她依旧没理会。 看着屏幕上“沈从宴”三个字随来电明明灭灭,有种扳回一城的愉悦。 第三次电话进来时,她决定听听他想说什么。 结果,几乎是在她划下接听的同时,电话挂断了。 她无比肯定,就响了那么一声。 直到登机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为止,那个号码,都再也没打来过。 // 许星宁在酒店补了个觉,又让时雨帮自己搭戏,对了下试戏的片段。 选角时间安排在第二天下午。 翌日吃过午饭,为了贴合剧中人物形象,她连淡妆都没上,素面朝天扎了个马尾,一身白T牛仔裤便出发了。 抵达片方发来的地址后,一下车,便迎面撞见了前不久才打过照面的徐晚棠。 但除了助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体态在他这个年纪里保养得还算不错,只是头顶稀疏的头发和再平庸不过的面貌,让两人看起来没那么协调。 想起赵登高提过一嘴的金主,许星宁心下有了些许猜测。 由于今天只定女主一角,到场的只有候选人和必要的工作人员,加上片方保密工作做得好,徐晚棠挽着男人的胳膊,似乎并不怎么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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