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怎么办?外婆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如果我早一点回来就好了,都怪我,没有早点来看望外婆,都怪我……”苏熙钧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当初回国,就第一时间来看望外婆,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熙钧,别这样,你要冷静下来。”顾南风安慰道,“现在我们应该把外婆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而不是在这里唉声叹气。而且,熙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 阿尔茨海默症,在以前有一个很有歧义的名字——老年痴呆症,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临床上以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视空间技能损害、执行功能障碍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全面性痴呆表现为特征,病因迄今未明。 经过医生的诊断,将外婆的病症诊断为阿尔茨海默症。 那一刻,苏熙钧受到的打击是巨大的,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没有想过外婆会不再是她的外婆,那些曾经的记忆,会一点点的在外婆的脑海里消失不见。 如果她早一点回来,如果她一回来就来到外婆的身边,如果她不曾离开……可,如果也只能是如果。 “南风,外婆……怎么办?”苏熙钧哽咽着向身边的顾南风寻求帮助。这个时候的她,就像是一个弱小的孩子,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模样让顾南风很是心疼。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陪着她,让她安然的度过余下的时光。”顾南风安慰道,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医生的建议是给老人更多的关爱,同时服用抑制病情的药物。但是,却没有根本解决的治疗方案。目前,这类课题的治疗,在医学上都还没有切实有效的方案。 生老病死,从来不由人,该放手时,是一定要放手的。 当然,这样的话,只是安慰别人的。如果让他失去她,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她。但是,理智的他却也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君兮那样的奇遇。虽然,她没有对他明确说明,但是,他心里面隐隐觉得那是不能对别人说的。所以,在失去和清楚之间,他果断的本能的选择让自己不问。 有些事,只要他心里明白就好。那所谓的真相带来的如果只要伤害,那么,他宁愿永远都不知道。
第七十二章 我的,世界 外婆的问题,顾南风心知自己不能从根本上帮助熙钧解决。但是,看着熙钧自责的模样,却忍不住的心疼。 将外婆安顿好后,两人走出医院。 看着满天的星光闪烁,顾南风看向身边的苏熙钧,“熙钧,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什么地方?”她现在真是没什么心情,但是又不忍南风失望。 “去了就知道了。”伸手牵住熙钧的纤细柔软,指尖的凉意让他恨不得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二十分钟后,北辰市郊七八九艺术园区。 “ 映入苏熙钧眼帘的是一间极富浪漫主义感觉的画室,说是画室,它却很大,偌大的空间里,或挂或立或在画架上都被大大小小的画作占满。可是,奇异的是,整个空间却不显凌乱,反而感觉出奇的和谐。 “南风,这是你的画室吗?” “嗯,是的,从渼国回来后,就买下这里装修成了画室。” 室内的画作很多,让苏熙钧有些应接不暇。直到看到挂在正中的被蒙着白布的画作,她的好奇心才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幅画为什么用布盖着。”苏熙钧走到蒙着白布的画作面前,伸手,使劲一拉,白布应声落地。而在苏熙钧做这些的时候,顾南风丝毫没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意思。 在他看来,他的一切都是可以对熙钧袒露的,他对她,没有任何隐瞒。当然,如果熙钧不知道他的一些事。那么,也不是他的隐瞒,而是熙钧没有问的关系。 随着白布的落地,一幅肖像画映入苏熙钧的眼中。 第一时间,苏熙钧的感觉是熟悉,因为,那画里面的人是曾经的她——君兮。 白色的T恤,简单清爽的马尾,素净的小脸,还有那眉眼间飞扬的神采和温情包容的笑意……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可是,此时看来,熟悉中却掺杂着些许的陌生。她,已经不是画中人的模样了。 顾南风一直观察着苏熙钧的反应,此时见她面露茫然,忍不住上前几步,来到她的身边,伸出手臂,揽在她的肩头,用行动告诉她——“别怕,我在呢。” 看着画右下角的签名和日期,“《君兮》,南风,20××年7月21日。”画的完成时间是在君兮去世后的一周年。整幅画看上去有些地方的处理还有些生硬和稚嫩。但画者本身的情感弥补了这一不足。这是一幅很优秀的作品,苏熙钧在心中肯定的评价道。 “南风画得很好!”将头靠在身边人的肩头,她觉得自己是可以去依靠他一下的。 “没有遇见你的日子里,这幅画就是我活下去的信念。”当年走得匆忙,身边也没有君兮的照片,所以,他画了这幅肖像。在那漫长的灰暗的时光里,这幅画就是他活着的信念。 “这几年,我身在异国他乡,你和外婆是我最深的牵挂。看着你不再自闭,我很高兴。可是,看到外婆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南风,我很自责,也很无助。”轻轻的话语,经过空气的传播后,最终消失。 遥远的天际,暗沉的夜色,那闪亮的星是前行的指引。
第七十三章 祈祷,祈愿 回到苏家,苏熙钧躺在那并不那么熟悉的床上,闭上眼睛,却是毫无睡意。 床很大很柔软很舒服,可是,她就是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年少时和外婆的点点滴滴。 父母骤然离世后,是外婆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青春期叛逆时,是外婆给了她无限的包容。 多少相依为命相互取暖的日子里,她们是彼此世界里的唯一。 …… 第二天凌晨,苏熙钧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布了一条视频。 视频中的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坐在白色的钢琴前。 “这首《祈祷》是我献给外婆的曲子,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当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你在我耳边哼唱古老的歌谣,当我渐渐长大,你却再也不是年轻模样。 多想你再次对着我笑,多想你恢复曾经样子,多想你温情的叫我乳名……” 帖子一经发出,苏熙钧的微博就沦陷了。 【苏熙钧,你博同情都不打草稿不过脑子的吗?网上关于你的报道清清楚楚,你的外婆早就去世了,真是替你的智商捉急。】 【楼上的,你说话注意点,苏熙钧什么时候说过那是她的亲外婆了?也许是朋友的外婆也说不定。是你的脑回路太简单,思想太阴暗,滚远点!】 【祝愿外婆早日康复!】 【加油,苏熙钧!】 虽然回帖的层出不穷,但更多的却是送上自己的祝福。 对于那些黑喷分子,苏熙钧选择无视,而那些送上祝福的,她都手动点了一个赞。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屏蔽掉那些不好的声音,坚定自己脚下的路。 其实,她并不是想要通过微博的这条帖子得到些什么。对她来说,她只是想要表达,将心里面那些让她留恋的怀念的不舍的的情感统统表达出来,更是让那些现实中的难过消散一些。 过去的时光,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好好珍惜当下的拥有。 “喵……” 在这寂静的夜里,一声猫叫声格外的清晰。 苏熙钧看向窗外,只见不远处的房顶上一只橘猫正也看着她。隔得距离有些远,再加上是夜里,光线很是昏暗,所以,苏熙钧看得并不真切。那只橘猫看了看苏熙钧后,慵懒的抻了抻腰,迈着悠然的猫步离开了。 她善意的笑笑,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布鲁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呢?” 本来,她是想要带着布鲁的,但是考虑到实际情况,只好改变初衷。 顾南风在家政公司找了个钟点工每天到家里打扫卫生,顺便给布鲁添加猫粮和饮用水。当然,还要处理布鲁的排泄物等问题。 那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着很是老实本分。苏熙钧再三叮嘱她要照顾好布鲁,她也很是耐心的点头应下了。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让南风在家里面安装了监控设备,以备可以随时查看布鲁的情况。 拿出手机,打开监控软件,不一会儿,布鲁的模样就出现在了画面里。 “你这个小家伙,自己的窝不去睡,倒是喜欢睡床。”苏熙钧看着熟睡着的布鲁,一颗心柔软的仿佛可以融化。 看了一会儿后,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天际。 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满天的神佛,请你们保佑外婆早日康复,我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更多也行……只求让外婆健康快乐的度过余生!请您们保佑!” 她从来不信什么神佛,即便是她的重生是如此的难以解释。可是,从这一刻起,她愿意去相信,只希望,自己所在乎的人能够平安顺遂健康快乐。
第七十四章 软弱,依赖 “幺幺七,你怎么才来?”哽咽的声音,无尽的依赖。 幺幺七收紧自己的手臂,让怀里面的人感到自己的存在,“怎么了?我家熙钧可不是这么爱哭的孩子呢。”怀里面的人让他心生怜惜,不过是分开两天的时间,她是怎么了? “外婆……外婆她病了。”接下来,苏熙钧断断续续的向幺幺七讲述了外婆的情况。 在苏熙钧叙述的时候,幺幺七一直默不作声。但那轻拍着苏熙钧后背的手,和那脸上担忧的表情,却将他的心给出卖了。 他知道熙钧回到北辰,是一定会去看外婆的。所以,也就默认了她的举动,因为,他深知即便是他反对,大概也是无效的吧。五年的相处,他是了解真正的她的。 可是,让熙钧如此伤心难过无助脆弱,却是他不能原谅的。可是,又能去怪谁呢?最后,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罢了。 “幺幺七,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苏熙钧抬起哭的红红的眼睛,求证似的询问,“我昨天晚上还许愿说如果外婆能康复我愿意折寿的,也不知道天上的神明是否能听到我的祈祷?”如果能听到,那就太好了。和无尽的未知岁月相比,外婆的健康才是她更为关注的。所以,她是真的不介意折寿的。 “天上的神明吗?这个……真没有。”看着怀里的熙钧因为听到自己的回答而黯淡下去的眼睛,幺幺七心有不忍,继续道:“虽然没有那所谓的神明,但是在另一次元里,另有一套规则的存在,也就是我所在的那个世界,那里的每个人都具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或许,可以将他们定义成神明也是可以的。但是,在他们的眼中,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任务,完成一个任务,继续下一个任务。我觉得,与其说他们是神明,不如说是一群机器更为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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