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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这是上次拿错快递那位学妹给你的，”冯子皆解释道，“她磨了我好久，说一定要送到你手里。” “哦。” 谢晴阳情绪听不出波动，他伸手将那页信签纸抽了出来，搁置在一旁。 细读了遍编辑的退稿理由，又合上了书。 “你不看吗？学妹的信。”冯子皆见他没有翻开的意思，随口问了句。 谢晴阳声音轻得像没声，“不看了。” 冯子皆眼巴巴地盯了眼瘦得有些苍白的谢晴阳，视线又落在那页信签纸上。 所以说才让许溏溏别白费功夫。 谢晴阳哪里会是看这种信签。 他是光活着就用尽全部力气的人。 简陋的学生宿舍里，落灰的风扇在无力地转动着。 “你母亲……”冯子皆的突然开口让谢晴阳身形一顿。 他反应过来，斟酌了下语气后说：“她醒过来了吗？” 说完冯子皆又意识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惜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隔了好一会儿，谢晴阳才摇了摇头。 “她醒不过来了。” 这句话像是在给冯子皆说。 更像是在给他自己说。 是啊。 他母亲已经醒不过来了。 他外出求学在火车站分别时，曾信誓旦旦地说“妈，你放心，以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那时的他，穿着破旧可却眼中有光，总以为能把握住未来。 但四年的大学怎么会过得这么滞慢。 慢到他还没有让母亲沾到一丝光、享到一点福，就倒下了。 随着唯一的亲人倒下，谢晴阳仿若与整个喧闹的世界所分割。 好像每一次呼吸都在隐隐作痛。 他在想，可能他也快要死了。 冯子皆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斲丧，把空间留给对方，提着热水瓶便出了寝室。 对方离开之后，寝室变得空荡荡的。 谢晴阳佝偻着弯下腰，将额头贴在桌面上。 胃里一寸一寸在绞痛着他的心脏。 是得胃病了吗？ 还是说……是长时间没吃东西的原因？ 对了。 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来着？ 昨天……？ 还是前天？ 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饿？ 谢晴阳无力地抬起眼皮，视线尽端是那一抹淡黄色。 好笑。 居然还有人读完了这堆废稿。 真好笑。 那一抹突兀的淡黄色越来越刺痛他的眼睛。 鲜丽的颜色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谢晴阳伸出手指，抠在桌面，一把将其扫落在地面。 “哐当”一声，夹在信签纸里的物件掉落在水泥地上。 是一支糖？ 隔了几秒，谢晴阳又狼狈地将其捡了起来。 对折的信签纸因他的力道而散开。 里面清秀的字迹不留余力地往他眼睛里面钻。 [致最最最爱的日珥大大——] [我真的炒鸡炒鸡炒鸡喜欢你的《桎梏》，我为主角他打破桎梏而动容，也为他不卑不亢迎接未来而欣喜，更喜欢他那拼命追赶时光的勇气……] 娟秀的文字像是要吵到谢晴阳的眼睛。 大段大段的，全是从多个角度来述说对书里情节和角色的喜欢。 文字青涩，还带着些最为潮流的颜文字。 看上去像是也能感受到对方那浑然天成的乐观和热情。 [对了，别听那编辑说你的书不真实，书里的少年在经历过那些艰苦、悲伤的过往后，仍然怀有爱意走向未来的模样，才是最打动我的。] [希望日珥大大也能直面桎梏，加油！] [你最最最忠实的粉丝，许、溏、溏（大写加粗）] [PS.这个口味的棒棒糖是我最喜欢吃的，分享给日珥大大，希望你也能天天都有好心情！:）] 见字如见人。 谢晴阳眼中微微一愣。 半晌后，他的视线又重回到第一排。 再次阅了一遍。 又一遍。 窗边的暖阳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未开灯的宿舍。 谢晴阳暴露在紫外线下的病白皮肤刺痛刺痛的。 他捡起那根看上去便价格不菲的棒棒糖，小心仔细地撕开写满法语的包装纸。 生疏地放进嘴里。 入口清甜。 是淡淡的橘子味。 - “看什么呢？” 许溏溏看得入神，身后的突然一声差点让她吓一跳。 谢晴阳也已经洗好了。 此时他正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发丝，眼神朝着她手中的白皮书和信签纸望来。 “没什么！” 许溏溏飞快将信签纸藏起来，怎么有种黑历史被抓包的感觉。 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写出这种东西的，现在看来，脑残又社死。 她紧张起来一用力，差点把手中的信签纸给甩飞了。 “小心。” 谢晴阳伸手稳住她的身形，灼热的手掌抚上肩膀。 他从许溏溏手中接过浅黄色的信签纸，仔细地折好放入白皮书中。 他的声音贴近几分，沙哑又有力。 “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咚咚 5瓶；小小happy
第51章 我们 ◎这便是他的最好。◎ 入秋之后天泉特有的温泉南瓜又迎季了。 许溏溏心心念念许久, 可惜却没有时间去尝。 因为全省土地推介会的原因，整个土地开发利用科可以说是都在围着它转。 光是在政府楼那边开夜会，都连续开了好几个晚上。 然而市政府仍然对他们拟上推介会的地块不满意。 “看得出来, 自然资源局也确实做了很多工作, ”秘书长放下地块图册，不紧不慢说：“这些地块在整个天泉的房地产市场上来看, 的确有很大的市场竞争力，不过……” 他话锋一转, “推介会的受众可是全省，我认为这些并不能体现出我们天泉的差异化特征。” “要居住环境舒适, 干嘛不选沅市？要配套齐全，干嘛不选德安？你们说，那些操奇计赢的企业家们为什么要落地到咱们天泉来？” 秘书长的口气毫不给面子，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苛刻。 但却得到了一旁的静坐之人的默许。 侯副局长赔笑两下，面露难色地看向后排落座的许溏溏。 显然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各位领导，”侯副局长是主汇报位, 他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按照前面会议的精神，这几宗地块已经是我们和土地储备中心、平台公司多次协商研究后的最优选了。您也是知道, 在征地指标的收紧后，居住用地上面根本难有增量。” 他们的要求是起始价高、具有商业辐射价值等，能给周边区域带来正向影响。 在天泉能满足这几项要求的，也就这几宗存量居住用地了。 秘书长转过脸说：“困难我们都清楚, 但就我个人来说，仍然不能认为这些地能拿得出手。” 场面一度冷了下来。 侯副局长掩抑着自己的暴脾气, 用手指跟图册较劲。 会议室后排。 许溏溏思索一番, 还是选择了开口。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会场里显然格外兀然。 “从现有存量土地上来分析, 的确这就是最优解了。既然各位领导不满意，那如果……” 许溏溏看了眼侯副局长继续说：“我们将目光从居住用地上移开，或许也还能找到更优的解法。不过，需要一定量的基建投资。” 市长和秘书长看了过来。 “土地开发利用科，许溏溏。”她先是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 “许溏溏。”侯副局长出言提醒了她一声。 显然是想告诉她，这个场合沉默更为合适。 她的想法有时过于天马行空。 在自己局里倒也就算了，有容错的机会。 但这个场合……会议室前排这几人并不一定能接受。 市长没有理会侯副局长的阻拦，抬手道：“让她说。” 随着整个会议室的目光移动到许溏溏身上。 她站起身来，步至投影屏幕前。 “天泉市现目前有三点困阻。” “第一，因为区域位置的天然劣势，交通问题始终是城市发展的最大阻碍。” “第二，居民饱和，逐年来城镇人口的净流出始终在朝增量扩大。” “第三，天泉同样也是有优势，矿产资源极为丰富。近三年来地热、钒、磷等矿产资源的查明储量在全省占64%。但矿产开采所导致的后果，便是城市宜居性不佳。” 许溏溏简略地将自己对于天泉市的理解进行汇报。 “那么在这三种情形的加持下，仍以房地产开发为主的发展形势是否从命题上来看就不是个乐观的选择。” 市长抬起眉，视线落在侃侃而言的许溏溏身上。 “那说说你的想法，让我们听听。” 她喉咙咽了下。 “我认为，如果要以差异化需求来体现天泉的优势，第一步，那便是调整土地用途。” 调整用途？ 听她说话这句话，全场哗然。 调整土地用途可不光是嘴上说说的。 面临着规划调整、指标调整等多个环节，如果这句话不是从自然资源局的人口中说出来，恐怕其他人早就质疑其专业性了。 其实许溏溏这个想法早就在局里研讨过。 但因为太过于天马行空，并且需要大量基建投入才能见效，方案的成熟度还有待商榷。侯副局长也无法给予肯定的答复。 “调整用地？”市长问她，“调成什么？” “就以下高速那两块常年闲置的大面积门牙地为例，”许溏溏开始阐述：“从不具备开发条件的居住用地调整为商业用地，打造以天泉地热资源为卖点的温泉村产业集群。” “同时，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锦里路的夜市总有不少外地学生前来游玩。天泉市地郊偏远，他们并不是刻意前来的。” “我曾同他们交谈过，大多是我省、甚至邻省地质大学的学生，前来外调的。” “既然我们天泉市居然矿产资源的天然优势，为何不加以利用呢？”许溏溏抛出更为意外的结论，“我建议，在靠近温泉村产业集群的区域成片报征，预留用地以供引进地质院校使用。” 许溏溏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继续说：“如若以上措施可行，我们可以在土地推介会上提出2宗具有竞争力的土地，温泉村产业集群商业用地、地质院校科教用地。” 见久久没有回应。 许溏溏眨了下眼睛，补充了句：“我说完了。” 与会人员无人敢接声，均是看向为首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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