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点头如捣蒜。 卢瑶神色凝重,洗完手进办公室汇报工作。 书桌前的慕柠正在看手机,卢瑶一眼锁定那白皙指节上的婚戒,看起来价格不菲。 她把文件放下,好奇问:“慕总怎么今天戴戒指上班?” 慕柠张开五指,笑容明媚,“好看吗?” “好看。”那戒指简约精致,和明朗大方的女人十分相衬,卢瑶说:“只是慕总,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没关系,只要不知道是谁就行。” “好。” 目前全公司就两个助理和季临知道谢杭壹身份,虽说可以信任,但总归有风险,只是今天的她可以并且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再说,是谢杭壹让她戴的,要真是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她可不背锅。 慕柠见他没什么再拍戏的想法,他大概自己也做好打算。 ...... 柯瑜今天过来签约,签完梁东把她带到慕柠跟前。 小姑娘心情不错,气色也好,细眉大眼,更显清纯靓丽。 后来慕柠看过柯瑜现场表演片段,她从她身上隐隐约约看见谢杭壹的影子,很有天赋,如果这几年好好培养,现在成绩不会比宋梨或者成安宁差。 确实是明珠蒙尘。 三人一起在会客区沙发坐下,柯瑜看起来紧张,手心攥紧,又向慕柠道了次谢。 慕柠:“不用谢我,谢你自己。” “嗯。” 慕柠先问她:“柯瑜,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柯瑜微愣:“我的想法?” 她能有自己的想法吗?入行以来,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朋友的经验都告诉她,一旦签下合同,那么她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幸运点正常接通告工作,不幸运就像她这种,被雪藏五年。 “想法”是走到谢杭壹那个高度才配拥有的东西。 她进公司不到一个上午,听见“谢老师”这三个字的次数不下二十回。 她们说谢杭壹可以自己选剧本自己决定自己工作,不想做就不做,慕总不管,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一如既往地享有特权。 她羡慕,但不嫉妒,那是他用实力换来的,等自己有一天站到他那个高度...... 思绪到这里截断,她永远不可能在那一层面,她没有画家戏曲家的爸妈,更没有受人敬崇的文坛泰斗做爷爷。 眼下听见慕柠这么问,柯瑜自然震惊,不敢置信再问一遍,“我的想法?” “对,你的想法。”慕柠微笑,“我们不是压榨人权的公司,但也不是做慈善,相得益彰才是最佳的工作模式。” “你当然可以有你自己想走的路,而我们的工作是为你铺路。” 柯瑜听完,抿着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条路在她脑海里只有终点,但她没想过路的形状,是笔直还是弯曲,路上都应该有哪些站点。 慕柠看出来她的犹豫纠结,转而问梁东:“我们现在手上有什么项目?” 梁东:“参与投资策划的两个综艺,《旅游吧》和《我的一天》,电影电视剧各一部,都在筹备中,其他想要参与的项目我们都可以联系上,不过品牌代言的话有些难,目前柯瑜还是个新人,没有流量没有热度,暂时接不了推广。” 慕柠点头,又细细问:“综艺派了谁去?” “《旅游吧》是情侣旅游综艺,派了唐元,也是个新人,《我的一天》让热度比较高的江淮去了。” 江淮一个月前签了云雍,青云不想放人,但合同结束,他们没有办法。 乔以璇为此高兴了好一阵,还怂恿她招几个编剧,说以后一定用得上,慕柠骂她恋爱脑。 “谢杭壹呢?” 静静听着的柯瑜闻言抬头,看向俩人。 梁东说:“他说还没想好,什么都不接。” 慕柠笑,就猜到。 “那随他去吧,你多安排点照片给他签,不然他在家都没事干。” “行,那当然没问题。” 柯瑜暗地吃惊,果然是这样,他不想工作就不用工作。 慕总对谢杭壹是真的好。 这边慕柠察觉她目光,回眸温声问:“想好了吗?如果实在没有想法,可以让梁东给你安排,他有经验。” 柯瑜收敛多余情绪,坚定说:“慕总,我都想参加。” 慕柠和梁东同时望来。 她说:“我想成为谢杭壹那样的演员,但我明白这条路还太远,我没有演技磨练也没有知名度,要是光靠从小角色演起可能得演五六部甚至更多,而捷径是参加综艺,提高曝光度吸引粉丝,这样小角色才能有更热烈的讨论。” 慕柠看了眼梁东,而后冷静说:“这样你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柯瑜声调压底:“没关系,我已经休息了五年。” 俩人不再说话,坐了会,让她先出去。 梁东问:“慕总,那?” 慕柠低眸无声笑,她不仅在她身上看到谢杭壹的影子,还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就按她说的,但是她可以拼命,我们不能让她拼命,注意劳逸结合。” “是。” ...... 谢杭壹下午跟爷爷下了盘棋才看到那条朋友圈,吃惊不已。 慕柠不是个爱好分享生活的人,朋友圈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而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谢杭壹眼尾翘起,给她点了赞,又返回,放大照片看。 啧,还是在家拍的。 她这人,你说她直,不懂情趣吧,她又能时不时给你惊喜,可就像夏天的雷阵雨,一阵一阵,下完这片云,下一片不知在哪。 谢杭壹嘴边淡淡划起笑,夏天快到了,雷阵雨是不是会频繁些? 片刻后站起来,拿过外套,“爷爷,我出去一趟。” “棋还没下完,你这臭小子去哪!” “接我老婆下班。” ...... 中标公示周二挂上官网,公司内部群欢呼雀跃。 不过一个下午,卢瑶收到对方纪检部门的电话,说有人反映他们资质不全,不符合中标资质,现在要两天内交齐材料,否则取消中标资格。 卢瑶当即告诉慕柠,他们当初要接这个项目自然会把全套工作做全,不可能资质不全,就算慕柠没有经验,骆修竹和十几个员工有,律师顾问也一一看过,慕柠不相信会出现这种纰漏。 她冷静问清楚缺了哪个资质,是否真的不满足中标条件。 卢瑶说:“对方说是媒体广告代理资质证明。” 慕柠一听,皱起眉,这个资质他们不可能没有,项目部也不会糊涂到遗漏这份文件,慕柠问:“他们弄丢了?” “不清楚,没说。” “去跟骆修竹说,重新准备一份送过去。” “是。” 本来以为这种乌龙事件一桩就够,可第二天,又接到电话,说云雍存在不合法经营行为,与广告商不正常交往,意图扰乱价格破坏市场。 招标单位要求云雍在公示结束前完成清查,提交报告,否则还是取消中标资格。 慕柠终于意识到问题不对劲,这是有人在搞云雍。 公示还有三天,眼下来不及纠结幕后是谁,重要的是先把材料交上去。 清查报告不是那被“弄丢”的资质材料,一两天绝对完不成,好在中间有一个周末可以缓和,慕柠陪着项目部同事加了整整五天班,周一把报告交了上去。 可这一天还是悬着,24点不到,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一个举报。 慕柠九点还待在办公室,卢瑶和骆修竹都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人敢松懈。 谢杭壹打过来电话,慕柠没心情接。 她最近一周早出晚归,回家倒头就睡,几乎快忘了他长什么模样。 他很耐心地打了三个,慕柠无奈,拿过电话到门外走廊。 “喂?”声音没什么力气,身体不累,但是一颗心放不到实处,总觉得虚。 谢杭壹皱眉:“还没能下班?” 慕柠走到尽头,在供员工休息的椅子上坐下,实话实说:“没呢,没什么事做了,但是不敢走。” “你让下面的人盯着不就好了。” “我大概是个劳碌命,做不了领导。”慕柠叹气,身体放松下来,背靠着墙壁,姿态全没了,“谢杭壹,你来当我领导吧,我做个小员工就行。” 谢杭壹笑出声:“这么信任我?” “信任啊,我觉得你那聪明劲只演戏拍戏实在浪费,来管理公司肯定能管出一片天地。” “这么说的话,我明天去上班?” 慕柠认真想了会,觉得这件事十分靠谱,他其实不仅能管艺人,还可以管项目,属于全能型人才。 唯一就是他那脾气得改改,不然这目中无人的劲怎么带得了员工干活。 利大于弊,慕柠真的想歇两天,先问:“你休息够了没?” “够了。”怎么没够,天天人见不着,三餐自己吃,步自己跑,觉自己睡,他已经快闲出病。 “那你来。” “可以。”谢杭壹说:“这个点不会再有人闹事了,我去接你下班。” “你怎么知道?” 他半个小时前得到的消息,吴瑞被叫回吴家,这会估计忙着各种讨好,哪还有空有精力来找云雍的错处? 不过谢杭壹没说,怕她今晚因为这事睡不好。 “慕总,招标单位这个点早下班了,谁还有空管你?” “可是......” “没有可是,慕柠,相信自己相信你们的团队,对方不是傻子,一次两次的故意找茬他们不会看不出来。” 慕柠静下来,几秒后笑开。 是,她这几天脑子天天绷着都不会思考,钻了牛角尖。 挂断电话,慕柠让大家下班回家,好好休息。 办公室渐空,慕柠估摸着谢杭壹快到,收拾好东西下楼。 五月初的北城,春末夏未初,晚风凉爽。 这个点,云雍大厦整片昏暗,就连楼前小广场都熄了灯,慕柠是加班最后一个离场的人。 谢杭壹车子停在路边,她慢慢走过去。 男人下了车,停在车门边,等人走近,柔声问:“吃饭了没,饿不饿?” 慕柠眉眼没什么精气神,“吃了,不饿。” “回家吧。” 慕柠上前两步,忽然道歉:“不好意思啊。” “嗯?” 这一周太忙,忘记“陪伴他”这个任务,她感觉20%的喜欢已经掉到18%,不过晚上一通电话和此时此刻又上升至25%,弥补了掉的幅度。 25%,四分之一了。 慕柠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软着声:“好累啊。” 事情好多,责任好大,真的好累,慕柠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像躺在床上浑身放松,又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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