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灯在他对面坐,面前是梁净词给她备好的早餐,吐司和咖椰酱,配一个荷包蛋加燕麦咖啡。她捡起两颗被砍半的小草莓往嘴里塞。 梁净词给她画的眉毛,迎灯很满意,吃着饭也要拿小镜子出来照不停,挑一挑,赏一赏。 另类的妆容,很是新鲜。 “你有没有觉得我变漂亮了?” 梁净词看她:“和什么时候比?” “刚上大学的时候。” 他打量着迎灯。 “再早几年,你家里还没有出事,姜老师过生日,我回过一次江都。那天你穿着校服,扎一个马尾,给我带路,还记不记得?” 当然,姜迎灯点着头:“记得。” “从那时起,就很漂亮了。” 人人都说她女大十八变。 可是梁净词没有这样觉得,他说她没变。 她一直都是那一只光明、纯净,象征着理想的小玉兔。 有些人善于隐藏,用温柔的假象粉饰不堪,只能叫人抽丝剥茧地看清本质。就像他爸爸。 而另一类人如迎灯,截然相反,是让人一眼看到底的,在他的眼里心里,无关外貌与个性,迎灯的底色是不会变的。 她太干净了。 看外面变天,心里估摸着下完这场雨,大概率就要降温了。梁净词又查了查这两天工作行程,问她:“今天下班要我去接吗?” 姜迎灯摇头:“公司上市,我们老板给通勤补贴了。” “现在是个小领导?” 她笑起来,光荣点头:“是的!” 梁净词也笑了:“要接就说,由你差遣。” 姜迎灯说:“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惯着我,我怎么在外面混?好歹是个执行总监,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手里的杂志被放下,梁净词静静地看着迎灯,她问要不要吃,他摇头,过会儿,语重心长开口:“我无权剥夺你独当一面的能力,但在我的面前,你可以选择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妹妹。爱人的用处之一,让你在奔波的时候感受到支柱的力量,有退路,有温度,有三餐,还有家。” 姜迎灯咬着吐司听这一席话,觉得牙齿都变软,连面包都撕扯不动。 他又道:“我是不是说过。” “什么?” “我们迎灯,不比别人差。” 许久,她点了点头:“我都记得。” 梁净词又说:“结婚的事,既然你拿不定主意,我想了想,还是在两边各准备一套婚房。” 姜迎灯讶异地抬头看他。 “别总住在婶婶那里了。关系再亲,也是寄人篱下。以后三天两头有些事,要回去走亲访友,就回我们自己家。” 见她默不开口,梁净词声音柔和了一些,继续提道:“等爸爸回来,也好让他有个归宿。” 而后看着她,用征求意见的眼神,问怎么样。 她喝着咖啡,感到一股温温的水流正在注入身体,冲过干涸多年的河床,姜迎灯心底潮潮的。 听他说这些话,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一次是真的,可以拥有和他的以后了。 “你借钱给我。” 梁净词征询的眼神滞了滞,变成好奇。 姜迎灯斩钉截铁说:“我要自己买!” 他缓缓笑开:“好。” 随后抬手,轻轻地替她拭去眉角那影响完美的多余一抹,夸一句:“能干死了。”
第71章 C27 姜迎灯最近有点惆怅。 她忽然觉得梁净词很“不知分寸”, 谈婚论嫁可以理解,可是他怎么能八字没一撇就把老公老婆挂嘴边?好像他们真成了老夫老妻似的,她看着自己空空的指关节走神, 心道,难不成他这是把重要环节直接省略了? 梁净词这么周到的人, 应该不会不懂得, 结婚前要先求婚吧? 还是说他默认了,姜迎灯跟他的关系不必走这一步? 她撑着脑袋琢磨男人情绪的样子, 就像回到了刚恋爱的时候。 虽然通勤津贴有了, 但梁净词还是坚持来接她下班。 见她一天比一天没精打采,他轻轻拨开倒在他肩膀上的小脑袋。 “怎么了?” 姜迎灯恹恹,“不知道, 中秋哪里过?” 他问:“想回去?” “我都行。” 总是说都行,都可以,多少让人听出敷衍不负责的意思, 但这是姜迎灯的心里话,她不想在这些事上做艰难选择。中秋从来都不是她的节日。 梁净词便说:“那我安排。” 姜迎灯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荷叶领短衬, 西装版型的高腰A字裙, 颜色是小清新的薄荷绿,可爱风格的领口正被她细心捋平整, 白色的扣带玛丽珍鞋,露出一点雪白骨感的脚背。 搭配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努力把自己往小乖的方向打造,褪去了她如今已经练造出的一部分知性感。 像个学生。 忐忑地叫男人做参谋:“你看一下, 我这样穿得体吗?你爷爷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梁净词不以为然, 只是说:“怎么样都得体,他不该有意见。” 姜迎灯如瀑的乌发落满肩膀与后背, 她还带了两个装嫩的小夹子,正对着镜子别到耳侧,将她文秀的侧脸露出,乍一眼,茶青色的发夹,像发上沾了两片叶。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总是怕你家里人不喜欢我,难免要多想。” 他说:“有问题我会去疏通。” 梁净词开着车,在路口才腾出眼仔细瞧了瞧她妆面精致的一张脸,“你去见我的家人,不必带着目的,更不用焦虑会不会被接受。不管他们怎么看你,都决定不了什么。你的存在也好,我们的结果也好。” 最终,眼光落在她的发梢,他说:“是去通知,不是去商量。” 姜迎灯心安地点着头,被他安抚的手指碰了碰耳尖。 “放松。” “……嗯。” 梁净词牵着姜迎灯进门。 梁家今天也空荡。 小辈不常来,各有忙碌,平常也只有爷爷奶奶在这儿长住。院里有鸟雀在叽喳,迎灯好奇张望过去,听见他说是爷爷养的鹦鹉。 “您的手好些没。” 梁净词忽的开口,姜迎灯一愣,躲在他侧身,瞄过去,才发现梁远儒竟踩在花圃中,拿锄头除草。 她握着他的手不由紧了紧。 “好得很,得亏没住院,歇两天就能歇好jsg的事儿,在医院一耗就没完没了了。” 梁净词拉着人往前。 梁远儒一转头,就看梁净词旁边杵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赶紧丢了锄头,拿帕子擦擦汗:“哎哟,小姜!你可算来了,盼你好几天了。” 一看就是,提前通过气了。 迎灯自如一笑:“爷爷好。” “快进门,快进门。”梁远儒忙碌地吆喝着,一边给园丁送去锄头,一边叫厨房阿姨沏龙井。 洗洗手,在梨花木的沙发坐下,梁远儒眉飞色舞问:“我孙子,是不是不错?” 梁净词倚坐在姜迎灯的旁边,但笑不语,敛着眼皮,看她绷直的腰身。 她点头:“蛮好的。” “没亏待你吧?” 又摇头:“没有。” 梁远儒想到什么,又轻咳一声:“你可不能嫌他年纪大。” 姜迎灯干笑一声:“差得是有点多——” 她话音未落,抚在她腰间的指骨倏地收紧,用似掐非掐的动作要挟了她一把。迎灯讪讪侧眸,对上梁净词平淡又意味深长的眼波。 她微笑着说;“不过我很喜欢他,不管他多大我都喜欢。年纪不是我做出权衡的要素,只要是梁净词,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正正好,没有丝毫偏颇。” 不爱才谈条件,爱的话,样样都觉得契合。 不管是年龄,阅历,身体,或是其他。因为齿轮相嵌,感情才能运作,才有共鸣。爱情与般配,不能因果倒置。 梁净词看着她轻笑,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喜欢啊,最重要,两情相悦很难得。” 梁远儒说着,指了指梁净词,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你,要不是爷爷出马,你到现在还打着光棍呢!” 姜迎灯料想到,梁净词给他爷爷交代的内容都是删减版本了。前尘往事被他略过,梁远儒便以为是他牵的线搭的桥。 梁净词淡淡地笑:“托您的福,娶到老婆了。” 梁远儒再和迎灯说起自己的事,他这人自我定义十分浅薄,从没好好读过书,年轻时,梁家败落过十多年,梁远儒肩上担责,走南闯北做生意,直到家业渐壮,金玉满堂,可惜就是差点书香韵味。说这话时,旁边用来听书的收音机仍没停,在讲余秋雨的《抱愧山西》。 他很敬仰读书人,立誓要叫子孙后代多读书。 于是将梁守行送去国外念书,学成归来后,梁远儒做主给他结了姻亲,挑的是杨家的千金小姐。人都说合适,可惜这场婚姻到头来还是被经营得一败涂地。 梁远儒只好作罢,他本就是懒散不爱管事的性子,于是便由了人去,只叹一句两情相悦最难得。 每来一趟,梁净词都会被他拉上棋桌。 “我得跟您打个商量。”落子前,梁净词忽的开口道。 梁远儒:“说。” “如果我赢了,还请您给我们证个婚。” 梁远儒别有深意看他一眼,颔首说:“下吧。” 姜迎灯没懂这棋局里的深意,等一局结束,老人家去喝口茶浅歇的片刻,她才暗测测问梁净词。 他说:“他让了棋。” 明里暗里,梁远儒许诺了证婚一事,自然,也是应承了这个婚字。 她这才领会,梁净词的表达很巧妙,告知、请求、商议,与最后一重打探,掂量,全都在一句话里蕴着了。 临行时,梁净词和他爷爷说:“中秋就暂且不回了,也得回去见见那边的家长。” - 夏末初秋。 梁净词略备薄礼准备上门,到江都第一日却跑了空,姜迎灯联系了才知道,她出远门进货,裴小宝小朋友上半年高考落榜,如今被“关押”在复读学校,节假也难回,在微信里怨声载道。 姜迎灯打完电话,见梁净词站在山腰间,静倚门栏,看那远方山脉的浮影。 “怎么说。”梁净词望过来。 “我婶婶这几天不回,怎么办?” 他想了一想,不疾不徐道:“来日方长,总能见到。” 迎灯点头。 下午三点多,天色已然昏暗,看起来有雨要下,似乎也没有什么急于要做的事。梁净词说:“陪我去园子里走走吧。” 姜迎灯说:“怡园吗?不知道今天开不开放。” 他笃定道:“开。” 迎灯一愣,“可以是可以,不过秋天好像也没有什么花开着?” 梁净词笑了一笑,不置可否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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