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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好像有些紧张，她一只胳膊一直搂着爸爸的脖子不放。 俞温跟在一旁，一路安慰着她，牵着她的小手，哄她唱着歌，说着话。 他们的中心，是蓓蓓。 到了园里，蓓蓓放开了些，大声跟老师问早，被园长表扬了。 第一次被外人夸，蓓蓓高兴坏了。 之后，每一项活动，她都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幼儿园的小操场上，办起来了亲子活动。 她发现别的小朋友都是走在两个大人中间。 “爸爸，蓓蓓也想拉着爸爸和妈妈的手，像那样。”她指了指站在前面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小男生。 俞温往旁边让开了一步，跟傅主任各拉上了蓓蓓的一只小手。 幼儿园响起来了一排小树手拉手的儿歌，蓓蓓在中间。 跟其他小朋友一样，时而向左，时而向右。 她一直张着嘴开心地露着一排小牙，不停地跟着儿歌喊着“爸爸妈妈左左右右”。 俞温看着蓓蓓高兴，也一直脸上微微笑着，她只一直看着蓓蓓。 小树手拉手之后，背景音换成了“手拉手，走进春天”，要求每个小家庭手拉手围成圈。 蓓蓓左右看看，发现她们的队形跟别的家庭不一样。 “爸爸，你怎么不拉着妈妈的手呀？”她像个小侦察兵，发现了不同，及时纠正。 俞温只往右边看了一眼，就转了过来，她抬起手轻轻扶上了他的左胳膊。 这不是第一次扶着了。上一次是扶着他回家。 她没有用力，只轻轻触碰到了他的白衬衫。 “不对，不是那样的，爸爸你看看大家嘛。”蓓蓓嘟着小嘴，听见音乐响起，有些着急了。 蓓蓓说的不错，新入园的一家三口，还真的都是拉着手，围成了圈。 俞温的手顺着傅主任的小臂慢慢滑了下来，悄悄的揪住了他的袖扣。 至少这样，看起来是可以骗过蓓蓓的眼睛。 果然，蓓蓓不再纠结，她很满意地跟着音乐蹦蹦跳跳起来。 突然，俞温察觉到袖扣被甩开，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心。 耳边传了过来傅主任低沉的声音，“不是说过么，现在不让骗孩子了。” 她怔在原地时，蓓蓓提醒她，“妈妈，要跳起来的。” 俞温不敢看右手边，只对着蓓蓓僵住了笑容，动了几下脚。 然而，抓住她手心的那只手，似乎抓地不牢。 她能明显地捕捉到：他的手在抖。 她好像触了静电，浑身一个战栗。 不是错觉，抓着她手掌的那只左手的确在微微颤抖。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她刚刚跳了一下，那只手便要被她甩开。她不是有意的。 她从他的手里悄悄把手抽了抽，侧过脸，余光瞥见他微微蹙了蹙眉。 她在他宽大的手掌心里，挑了下位置，顺着他的指缝，依次把手指插了进去。 十指交叉。 之后，再怎么跳也不怕拉着的手甩掉了。 她不敢再抬头去看他。 蓓蓓看着俞温跟着音乐有节奏地跳着，“爸爸，你好笨啊。”瞅着站在原地地爸爸，她开心笑了起来。 俞温顺着蓓蓓的话，不自觉间嘴角边绽放着一枚笑涡，“对，爸爸真笨。不会《手拉手》。”她说的明明是儿歌。 然而，她却察觉到，他的五指悄悄蜷起，紧紧扣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的手，再没办法挪动丝毫。
第25章 幼儿园的亲子活动结束。 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往回走了。 俞温走在了父子俩中间。 蓓蓓的个子小, 跟俞温牵着手身高合适，她一路上几乎跟着俞温继续哼唱着幼儿园的亲子歌。 傅主任的十指相扣着的手已经松开, 只是比来的时候, 他离俞温又近了些，走路时袖口上轻轻带起的风在两人之间轻拂。 俞温一直看着左手的蓓蓓。 刚刚被牵着的手上还依然湿滑，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一个人的汗水, 更不敢转过头去多看他一眼。 “俞温, 等等。”傅主任停下了脚步。 俞温听到了，是医院里的急救响铃。 傅主任没有耽误，秒接了电话，“好, 我现在赶过去。” “2号救护车，收到。好，我在海城新区公寓路前面, 可以随时准备搭车。”他放下了电话。 “俞温，跟蓓蓓先回家, 心梗急救，我跟救护车赶去医院。”傅主任言辞果伐坚定。 “傅主任，可是……”你的手？俞温这些天一直担心着他的手。 手上一直微抖, 应该做不了心脏手术。 “俞温, 我没问题。晚上回家再说。”傅主任没做解释。 已经能听到救护车的警笛声了, 俞温知道此刻争分夺秒, 她没有拖他的后退。 抱起来了蓓蓓，看着傅主任几步跑过去搭上了顺路过来的救护车。 “看, 那是蓓蓓的爸爸, 开救护车的呢。” “不是，蓓蓓爸爸是个医生。” “蓓蓓爸爸好酷啊。” …… “妈妈, 他们在说爸爸好帅呢。” 蓓蓓没太跟上大家的话，但众人羡慕的眼光投过来的时候，蓓蓓也跟着自豪地张开了双臂。 俞温把她抱了起来，“是的，爸爸是大家的医生。爸爸很厉害的。”她没有告诉蓓蓓爸爸也受过伤，也会受伤的事儿。爸爸可以一直是蓓蓓眼里的英雄。 去了幼儿园兴奋了一整天，到了家里，没坚持到傍晚，蓓蓓早早就睡了。 俞温从书房出来便没什么心思看电视，衣服没换，她连饭也没吃。 脑子里一直是唐莹莹的几句话。 “姜敏又去奶奶那儿闹了一场，赖着说你爸留下的房子是她的。真TM不要脸。” “奶奶瞒着我，还是把卖了房子的钱给了她。她说拿不到钱，就让她男人过来跟你要……” 她放不下奶奶，奶奶一直那么善良，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忍让。 她也决定了，只要不丢工作，一年后离开，这一年她可以！ 一定可以，怎么都可以…… 她几次提起笔，但想想之前那封信，还留在单相思那一页躺列落灰。 俞温很识趣，她不想再写了。 在幼儿看过蓓蓓自豪又开心的笑脸，她觉得她的参与是有意义的。 告诉自己就好了，这一年，做个好妈妈。 至于那个人，可以试着跟他做个好室友。 梅姨以为俞温只是等傅少吃饭，人不回来，也不敢硬劝。 她在一旁替俞温着急，也替傅主任开脱。 “小俞啊，傅少在京市那会儿就是，经常一个急救就出门。不过他昨晚下了夜班也没休息，今天这连轴转着去上班……真是的，这个时间还不回来。” “小俞啊，要不你发个微信问问他？”梅姨看看表八点了。 “遇上急救，有时候一台手术开始了，时间就说不准了，再等等吧。”俞温笑着宽慰着梅姨。 工作时间，她还真的很少给傅主任发微信，这是她的原则。 两个人正说着话，大门响了。 一直没心思看电视的俞温，这会儿反而盯着电视，仿佛专注追起了剧。 梅姨站起身先迎了过去，“傅少，怎么这么晚呀。小俞等着你。一直没吃饭呢。” 傅主任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俞温，回答梅姨说，“急救患者临时开胸上了支架。手术晚了些，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我跟家里提前联系。” 在京市那么多年，也没听傅少说过跟家里提前联系。 梅姨顺着傅少的目光看过去，她自然知道这话不是跟她说的。 俞温径直进了书房，“傅主任，你能进来一下吗？”转过头看着客厅，声音有些生硬。 “我去把饭再热一下。你们忙，热好了我喊你们。”梅姨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傅主任跟着进了书房。 “傅主任你坐下。”俞温把椅子转了过来，嘴上叫着主任，仿佛跟一个患者在说话。 傅主任什么也没问，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 俞温手上利落，左手抓住傅主任的手腕，右手直接把袖扣摘了。 一句话没有，已经把白衬衫袖子一道道挽了起来。 “俞温，我说过，你缝合的很好，已经没事了。”傅主任还算配合，抬头看着她。 俞温拧转着他的胳膊，仔细看着，没说话。 “已经可以拆线了。但别在家里弄，碘酒的味道，梅姨知道。”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先开了口。 “伤口愈合的是很好，那傅主任为什么连着上夜班？”俞温没一句废话。 “是这两天刚好。”他笑了笑，怕没说服力，补了句，“真的。” 俞温没再纠结，“傅主任，我们那份协议在哪儿？” “你要现在看？”他僵着笑，问她。 俞温单刀直入，“对，我想添个期限。记得你说过可以补充。”不再扭捏着提信的事儿。 他回答爽利，“好。我现在找给你。” 俞温看见他左手撑在桌子上，弯下腰，右手正要拉开抽屉。 咚咚两声敲门声。 “傅少，吃饭吧？” 梅姨知道俞温也没吃饭，一直等着他。 这会儿，怕他开始弄上论文又不顾吃饭，白辜负了俞温这份心，干脆说着话推门进来了。 眼看着梅姨进门，已经来不及放下还挽着的衬衫袖子。 俞温急中生智，从背后一把挪开了傅主任露着伤痕的胳膊双手抱住了。 她只顾着看着梅姨，一步退过去，踩上了白毛拖鞋。 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坐上了椅子。 自然她坐得不狼狈。 因为已经坐在椅子上的人，另一只手揽过来，已经稳稳把她抱住了。 推门而入的梅姨，刚好看见一身矜贵的藏蓝裙子劈开腿，俞温背对着傅少，跨坐在他双膝上。 而此时的俞温，垂着眼睛，满脸通红。 人都进来了，就这么出去，只会让相处的一家人更尴尬。 梅姨看了眼桌子上的袖口，傅少挽着袖子藏在俞温身后的左臂。 她反倒大大方方地笑了笑。 “傅少，刚从外面回来，进门至少先洗个手。”叮嘱完了。 梅姨自己捂着脑门子，“追剧追的眼睛累了，饭热好了。你们也早点儿休息。我先去躺会儿。” “梅姨万安。”一共四个字，俞温呼吸不及，紧张到音缠，硬是把“晚安”两个字给咬平了。 “晚安。”梅姨忍不住笑着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俞温径直站了起来。 “跟梅姨，就这么紧张？”身后的声音清冽。 “你不吃饭吗？”她没回头。 傅主任看了眼抽屉里的协议书，嘴角一勾关上了抽屉，“嗯。饿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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