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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伟从医院出来后，问赵光荣；“刚才你留心了没有？他们缺啥东西，你记住了吧，下午你去买好，明天也是这个时间，咱俩准时来医院。” 赵光荣说道；”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我仔细地看了一下，已经记在心里，等咱们吃过饭后，下午就去买。“ 赵光荣也真上心，买了好多日用品，以及做饭用的灶具，连折叠床都买好了，次日临近中午，两个人抬着一大堆东西，走进李玉霞的病房。 赵光荣把东西拿给李玉霞母女时，她们觉得东西太贵重，刚开始死活不收，经过方伟一番劝导，这才勉强收下。 方伟临走时，当着李玉霞母女面，装模作样地，给赵光荣下命令；“以后李玉霞在生活上，有什么不便，就拜托你帮忙了，要常来医院看看她们，如果需要什么，你就多跑几步腿，好不好？” 赵光荣内心高兴的不得了，面子上表现的和平常一样，说道；“你放心，有老同学的话在，我照办就是了。” 方伟费尽周折，总算让两人接触上了，赵光荣向单位请了‘病假’，每天都来医院，不分白天晚上，守在李玉霞床边，陪着他母女说话聊天。 赵光荣每天都来医院，不管白天和晚上，守在李玉霞病床前，时间一长，李玉霞母女俩，已经明白了，赵光荣的意思。 李玉霞母亲，对赵光荣挺满意的，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如果女儿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婿，她也心满意足了。 赵光荣也是个聪明人，他能看出李玉霞母女，对他也挺好的，觉得火候已到，回家后，他和父母说明了情况。 两位老人专门去了一趟医院，看望了李玉霞母女，实际上是去见未来的儿媳，两家长辈聊了几句客气话，随后就告辞了。 赵光荣父亲是县计委主任，他自身条件也好，在军工企业上班，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这对一个农村户口的姑娘来说，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李玉霞出院后，赵光荣父亲找了个媒人，到女方家提亲，明眼人都知道结果，自然是一拍即合。 赵光荣的婚事定了没几天，家里迎来了，王耀庆母亲委托的媒人，事先各自与父母沟通过，两家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媒人与赵光荣父母，没说上几句客气话，便转入正题，很快就把亲事敲定下来。 方伟年轻轻的，一年就为两个同学，办了三件好事，到头来，真正媒人的名头，倒让别人抢了去。 常听老人们说的一句话；“嘴上没毛，办事不老”，大概是嫌方伟年轻，不便登堂入室，跟双方家长说媒吧，这一套不成文的规则，想起来都好笑。 方伟为同学办了好事，媒人的名头不要也罢，年轻人是不会计较，这些虚头巴脑的虚名，不要反而心里倒踏实了许多。 方伟在县化工厂工作期间，多次去外省经过培训，回来参与生产设备改造，没过多长时间，他从班组长升到车间主任。 他利用下班时间，在厂区墙角开了一片荒地，买来树苗种子种下去，经过精心管理，树苗长势喜人。 第二年秋季，全部卖了出去，挣了三千多块钱，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工资之外，挣到这么多钱，全部交给了母亲。 正在方伟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之时，化工厂领导不停地换人，经营一天不如一天，最后停产放假。 他暂时失去工作，与人合伙贩运树苗种子，辛辛苦苦倒腾了几次，付出得不少，也没挣到几个钱。 有一次，他去外地买种子时，火车在西北某省会城市，停了下来，等待旅客上下车，方伟下车在熟食小车买东西，刚刚接过找来的九十多块钱，就要放进裤兜时，他觉得手一紧，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小偷已从车厢底下，钻过去逃跑了。 方伟跟着也从火车底下钻过去，追了没几步，就被一列火车挡住去路，眼睁睁地看着小偷，越跑越远，他只能丧气地回到站台。 方伟气呼呼地站在车厢前，旁边的旅客说道；“看来你没来过这个城市，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这个地方乱的很，别说从你手里抢走这点钱了，就是在火车上，也敢公开的抢，都是贫穷给闹的。” 方伟没接话，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地来回跑，不仅没挣到钱，反而损失了，将近一百块，越想越生气，恨不得马上抓住小偷，把他生吞活剥了。 方伟艰难的度过，将近一年，正在他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厂长的弟弟，在一个乡镇当书记，邀请方伟去盛京，找他的大学同学，准备开个饭馆。 方伟爽快地答应了，接过从信用社，贷来的将近两万元，坐上火车直奔盛京而去。 他也够胆大的，也不怕在火车上被人抢去，那个年代，两万块钱可是个天文数字，其实也没必要担心，方伟心里是有底的，穿了一身旧衣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再加上他学过两年功夫。 书记同学的父亲，是离休的副部级干部，方伟去过几次他家，闲聊时，谈到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父亲根本不相信，儿子说他父亲，只相信报纸上的。 方伟从他们家出来，书记的同学告诉他，说道；“我爸是长征过来的，是个正直的人，不知道下面存在这些烂事，也不相信社会上，有这些歪风邪气。” 方伟说道；“我在老家，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你同学——公社书记，今天头一次见到，像你父亲这么大的官。刚才经过和你父亲聊天，才知道，长征过来的老干部，就是不一样，原则很强，始终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方伟在盛京忙活了两个多月，就在饭馆开张之际，突然接到来信，让他尽快赶回去，工厂很快就要恢复生产，方伟在电话中，和厂长弟弟商量过后，匆匆赶回老家。 方伟首先回到厂里，见过厂长，把他弟弟委托在盛京，办饭馆的事，做了说明，便去办公室报到。 工厂很快恢复了生产，方伟正常工作一年出头，厂子彻底倒闭了，也就失去生活依靠，他这才有了想法，到南方去闯荡。 …………
第29章 春节假期，方伟许诺在家陪父母，结果全忘到脑后了，迎来送往，请客吃饭，走亲访友，忙得不亦乐乎。 方伟很重视与家乡朋友交往，该拜访的人，都拜访到了，该见的人，都见了，几乎没有落下一个。 他所见到的人，基本上说的，还是以前的话，做的还是以前的事，想法还是以前的想法，没有太大的改变。 方伟和朋友情谊还在，距离反而远了，略感有点生疏，有人觉得是方伟变了，聊天时倒客气起来，不像以前那样直率，这让他很难适应。 几天后，媒人来到方伟家，进门后，就和方伟父母，闲聊了几句客套话，随后便把话转到正题上，说道；“女方那边回话了，他们需要时间，考虑考虑，过几天再正式答复。” 方伟父母听出媒人，话里的意思，老两口立刻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儿，半晌没说话， 方伟父亲忍不住说道；“他婶子，这分明是人家不愿意，只是不便于说得那么明白，怕是不想让我们难堪，说的这些考虑的话，那只是个托词罢了。” 媒人也有些尴尬，无奈地说道；“他们话里的意思，还是留有余地的，也不是完全不同意，只是需要时间来考虑。如果他们真不愿意，咱们还不愿意呢，留着姑娘不嫁，那就一直养在家里，给他们养老吧。” 方伟母亲说道；“他婶子，让你费心了。不管小伟的婚事，成与不成，我们全家都要感谢你。” 媒人说道；“这家如果不成，还有两家在等着，我不相信，两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人多的是，小伟的婚事，我还就说定了，非要说成不可。” 母亲说道；“他婶子，人家还是嫌咱家里穷，怕女儿过门后受委屈，女方担心也是对的，要是咱家女儿找婆家，也想找个条件好的，你说对吧？现在谁也不能怪，要怪就怪我们，这些无用的老东西，没给儿女挣来家业，反倒连累了孩子们。” 媒人说道；“现在说得再多也没用，这不是女方，还没有明确回绝吗，还是等等看，过几天我再去女方家一趟，看看具体情况，摸一摸底，争取有个明确的答复。” 父亲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看这事儿，只能这样了，就按他婶子说的办，多少年都过去了，也不在乎这几天，那就等等看吧。” 父亲陪着媒人说话，母亲到厨房，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几个菜，拉着媒人坐到桌子旁，人家死活不上桌，硬被方伟母亲摁在凳子上，说道；“他婶子，大正月的，你可不能走。你为小伟的婚事，前前后后跑了多少腿，费了那么大的劲，我们也该请你吃个便饭。饭菜虽然不好，那可是我们两口一片心意。” 媒人坐在凳子上，没再说话，半推半就地顺从了，频频接过方伟父母端来的敬酒，一直喝到飘飘然为止。 ………… 方伟离家的日子近了，母亲张罗着，儿子要带的东西，家乡特产装了好几包。母亲又开始唠叨起来，这包是给小丽父母的，那包是给小丽的，还有一包是给你同事分的。 母亲一再叮嘱方伟，给人家带的这几包东西，一定要分清楚，不要搞混了，那也是不好的。 母亲最关心的还是儿子，说道；“一个人在外，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吃好点儿，不要省钱，多注意身体。我和你爸都老了，跟不了你几天了，一旦我们走了，就没人再心疼你了。” 母亲的话，说得方伟心里不是滋味，眼泪差点出来，急忙背过脸去，他难受了好一阵子。 方伟明白离家后，又要一年见不到母亲，有些放心不下，但也没有办法，不得不外出打工挣钱，也是为了全家人。 临走的那一天，父亲非要把儿子，送到车站，方伟坚决不同意，老人只好作罢。 弟弟妹妹拎着几个小包，大包放在自行车上，先行一步，去了火车站。 方伟依依不舍告别父母，走了好长一段路，回头看两位老人，站在巷口向他挥手，嘴里在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母亲身子有些摇晃，满头白发随风飘着，显得那么衰弱而又苍老，这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方伟望着风中佝偻着的母亲，情绪完全失控了，泪水随着哽咽声，顺着两腮流了下来。 他无奈地转过身子，向火车站方向走去，不时留回头留恋地向村子望去，父母跟着来到村口，望着远去的儿子。 方伟擦去脸上的泪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能停下已迈开的脚步，也不敢回头，不忍心去看站在寒风中，送他离去的父母。 方伟来到拐弯处，又忍不住停下来，父母还在望着他，就在他踌躇不前时，一股冰冷的寒风袭来，像一把匕首刺穿他的身体，一阵儿钻心刺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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