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嘉 到棋盘上。 方老师两指夹住白子,定睛一看,神色略显茫然:“哎哟,你这,怎么又要连上了!” 傅明升看姜淮在五子棋盘上大杀四方,把他外公杀得片甲不留,觉得有意思得很,打趣道:“姜小姐是在哪个山洞里捡到过五子棋独门秘籍吗?” 姜淮抬头看着他笑:“无他!惟手熟尔!” 方老师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好奇道:“这话怎么说呀?” 姜淮有些不好意思,讪笑两声:“实不相瞒!姜小姐高中的时候嫌老师啰嗦,不爱老实听课,经常跟同桌在作业本上下棋打发时间。” 方老师连声大笑:“原来如此!姜小姐棋艺深厚,老夫认输了。” “方老师您别笑我了,叫我小姜就行。” 姜淮朝傅明升皱了皱鼻子:“都怪你乱起头。” 傅明升轻飘飘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叫姜小姐了,都老实叫‘淮淮’。” “你——!” “你们年轻人互相怎么称呼我不管。”方老师说,“但丫头叫我方老师,是不是太见外了?” 姜淮犹豫地看了傅明升一眼,心里有点没主意。 傅明升朝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外公。” 姜淮小声道:“外、外公......” “诶!”方老师满意地笑了。 * 两人一直在嵩鸣山的别墅待到天黑才走。 下山弯道多,姜淮开得慢。傅明升不知不自觉地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开车驶过驶过渑头河的时候,姜淮看着道旁小花随着夜风飞舞,像秋夜里活跃的小精灵,突然想慢下来,感受片刻夜色的美好。 她把车停在河边,微微调下车窗,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舒服得很。 秋天的晚风还是很凉的,姜淮看傅明升睡得熟,担心把他吹感冒了,伸手拿了后座上的披肩过来,给他轻轻盖上。 风吹在傅明升前额的头发上,发丝微微晃动,好像比道旁的鲜花还要生动灵巧。 真好看啊,这张脸。 不是那种精心雕琢的工业美,像野崖壁上的劲草,色彩单一、形状单一,天然的危险,致命的吸引力。 姜淮忽然回想起那个教堂里的夏天,不过几年光景,恍若隔世。 傅明升如果不是生了这张合乎她心意的脸蛋,自己大概是不会作出那种出格行为的。 她想起李周济骂她这是性|骚扰的话来,不禁弯起了唇角。 她打量着傅明升的脸,好像一直盯着也不会腻,干脆转头趴在椅背上,就这么静静地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 路灯之下,影影绰绰,分明人就在手边,却有种飘渺的距离和疏远。 姜淮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连傅明升到底是干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公司在何处,感情史有几段等问题一概不清楚。 她没问过,他也不曾主动说。 心真大啊。 但姜淮本就不是一个热衷刨根问底的“好打听”,况且到了如今这一步,落地生根,再去追究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当下这种关系会维持多长时间呢?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草率了些,糊里糊涂地就去注册结婚了,连何时、以什么样子的方式结束也没商量明白。 姜淮的思绪发散得很远很远,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自己拖着行李箱从兰苑搬出的画面,灰头土脸的,很像那个年代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的第十八房姨太太。心里不禁掠过一阵悲凉。 是了,总是要结束的。 没必要再往深里探究更多,什么蛇啊葡萄啊白裙子啊花园啊,不过一时冲动。孤男寡女一个屋檐下生活,潜意识会受点影响很正常。 姜淮突然悟了。 她把窗户调得更低些,却见傅明升突然轻微地动了动。 姜淮担心他冷,又把窗户调了上去。 “你冷吗?”傅明升略带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淮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你没睡啊?” “刚醒。”傅明升睁开眼,扯下披肩,转头望了眼车外的渑头河,“要不要出去走走?” * 傅明升拿了披肩下车,顺手挂在姜淮肩上:“喜欢秋天?” 姜淮和他并肩走在滨江大道,脚步拖拖拉拉的,微凉的河风吹得人清醒又舒服,心里那点愁绪随之散去,竟生出一种奶滑奶滑的感觉,像在室温里放了半小时的奶油奶酪。 “喜欢。”姜淮说:“不过不止秋天,一年四季我都喜欢。” “各有各的好?”傅明升说。 姜淮定下脚步,点了点头:“是啊,各有各的好。” 傅明升轻笑一声:“花心小萝卜。”抬手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姜淮陡然定住了。 傅明升垂眸看着她,眸光微动,替她把被江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他的拇指停留在姜淮的太阳穴上,轻轻摸了摸。 简直让人心脏骤停。 姜淮刚刚才努力说服自己放过那晚淫|靡不堪的梦境,傅明升只是在她脸上摸了两下,她的千军万马立刻溃不成军,万里长城登时化做一摊烂泥。 “你害怕我吗?”傅明升问她。 “不怕啊......”姜淮愣愣回答。 “那你抖什么?”
第18章 ◎“谁家孙女约都不好使,爷爷亲自来了都不行。”◎ 他那双眼睛好像在笑, 又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 姜淮恍惚见到一把吹毛断发的利刃,直指自己的心虚。 傅明升的拇指从姜淮的太阳穴缓缓下滑,直到耳垂边, 直到颈侧,直到锁骨。 她的皮肤上被激起千层巨浪,又酥又痒又麻。 她低下头,不敢再望那双眼睛。 “小画家。”傅明升低声叫她。 姜淮战战兢兢抬起眼皮, 就见那人微微俯首凑了上来。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她后颈上轻轻捏了一把, 然后傅明升笑着把她揽到怀里:“怕冷?” “嗯。”姜淮抓着“寒冷”这根救命稻草一个劲儿地点头。 “那还不主动靠近些。”他的语气坦荡极了。 姜淮心中掠过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定, 却好像又夹杂着一些冒险失败的遗憾。 就好像你在远郊的村庄里发现了一处秘密洞穴, 关于这个洞穴究竟通往何处,你想了千万种可能性。你按耐着兴奋, 没有把这个洞穴的存在告诉第二个人,因为你觉得当真相揭晓的那天, 你会因为发现新大陆而成为英雄。 然而某一天, 你实在忍不住了, 背着所有人, 悄悄扒拉开这个洞穴周围的杂草仔细一看, 上面明晃晃的挂着一颗五角星。 ——此处只是一个不足为奇的废弃防空洞。 不是外星人的入口、不是妖怪的住处,没有破壳而出的数码宝贝,没有小矮人在里面做实验, 也没有老巫婆在里面研发毒药...... 只是一个不足为奇的防空洞罢了。 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冰凉的河风吹打在姜淮的眼睛上, 把她眼眶吹得红红的, 看起来泪眼汪汪。 傅明升借着路灯又侧头看她一眼, 正好看到她揉眼睛的可怜模样。 “淮淮。”这是傅明升头一回认认真真叫她小名。 姜淮迎着夜风, 眯着眼睛看他:“嗯?” “我今天很累。” 姜淮点头:“噢。” “需要一点甜的。” 姜淮又点头:“家里还有可露丽。” “你能给我吗?” “什么?”姜淮慷慨道:“我当然能——” 傅明升没等她说完, 俯下身去, 嘴唇在她眉骨上方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不要可露丽,这样就可以。” ......! ......? ......!? 姜淮僵在原地,连呼吸都要停滞了。江风猛刮,疯狂刺激着她睁大的眼睛,差点就要激出泪来。 傅明升站直身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地问她:“要再溜达一会儿吗?” “我想回去了。”姜淮的声音有些沉闷。 傅明升没有主动解释这个亲吻究竟是什么意思。 姜淮也不好意思问他这个亲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吻,没头没脑的,他干瘪地理由竟然是:太累了。 太累了?姜淮只知道累了需要睡觉,累了需要吃饭,累了需要放空身心。活了二十几年,可全然没有听说过,累了需要去亲人眉毛的。 她甩了甩脑袋,不敢细想。生怕一个不注意,先把自己拽到深渊里去。好像突然要跟傅明升较劲似的,她牢牢攀着崖壁,攀得手指发白,攀得关节咔嚓响。 爱欲的深渊,放眼望去漆黑一片,没人托底,可不敢妄动。 一天的好心情全被这个突兀的亲吻打乱了。 倒也不是觉得不开心,就是心里突然套上了一根凭她如何用力都解不开的皮绳,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全被那个轻飘飘的吻给拿捏了。 回家后,姜淮在床上辗转反侧。 手机“噔啷”一声,她收到了同样辗转反侧的曲之遥发来的微信。 “宝贝睡了没,出来陪我打牌——” 曲之遥发的语音消息,尾音拖得老长老长,让听上去有些醉了。 姜淮:「你不是在度假山庄吗?」 曲之遥:「在城里呢,说来话长,你来不来?我到你家楼下接你?」 姜淮:「你一个人吗?喝了多少啊?现在还摸得清东南西北?」 曲之遥:「没多少,摸不清,但你是我的心肝儿——我当然得来接。」 姜淮:「......你在哪?待着别动,我来找你。」 曲之遥给她发了一个夜店地址。姜淮随便套身衣服就出了门,轻手轻脚地,没有吵醒傅明升。 曲之遥说自己独自在夜店门口等她,姜淮到的时候分明看到瞿潇苒站在她身边。 “说好的一个人呢。”姜淮有点不满意。 曲之遥笑得谄媚:“哎呀,潇苒姐说你要是知道她在,肯定是不会出来的!” 瞿潇苒一手挂在她肩膀上,微弓着腰:“转头就把军师卖了?以后还想不想我给你出主意。” 姜淮见状,一摊手:“行了,没我事儿,那我先走了。” “怎么没你事儿了!”曲之遥蹦到她面前拽住她胳膊,使劲拉扯了几下:“说好陪我打牌嘛!不许走!” 姜淮闻到她身上杂乱的酒味,皱紧了眉头:“今晚怎么喝这么多?” “我跟庄耀分手了。”曲之遥作出悲痛欲绝的表情。 姜淮瞥她一眼,冷淡道:“这是其一,其二呢?” 曲之遥非常惊讶:“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二!” “你又没多喜欢他,分了就分了,有什么好借酒浇愁的。” “确实是我甩的他......”曲之遥大方承认,“其二就是,宋叔叔替他家小胖子找我爸提了结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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