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色惺忪,星星渐沉,国内上新了一则新闻。 程铮爻端着杯红酒坐到落地窗边的红沙发上,倦怠着翻看手机,直到那则新闻被有心人转发给他。 唐南澄隔着千里送温暖:[她怎么和顾潮舟搞到一块去了?] 新闻是顾潮舟的宣传片,里面的女主引发了国内大众网友的评论,后有人扒出她是被程家二少爷嫌弃的订婚对象。 网友们纷纷发挥想象,说豪门是个圈,你的未婚妻我的女主都可以共用,还说唐秒有本领,耍得两个男人团团转。 一页的评论翻下去,矛头都直指唐秒,恶意满满,没有一个人说两个男人的半个不是。 程铮爻面无表情看完,随手把手机丢到一边,他侧身看向窗外,法国的夜比挪威浪漫多了。 半晌,他又拿起手机,打通一则电话,嗓音低哑:“问候一下国内媒体。” — 去往法国的路程推迟了好几天才上路。 唐秒只身一人从挪威辗转法国,找不到程铮爻在哪,也不知该从哪得知他在哪。 出机场,唐秒推着沉重的行李箱绕过人群去打车,岂料视线内停留一双男士皮鞋,她顺着鞋往上看,目光无波无澜。 “请问是唐秒唐小姐吗?”对面人的相貌约四十多岁,是可以喊叔叔的年纪。 唐秒不答,听说国外也有拐卖的。 中年大叔礼貌一笑:“唐小姐,请跟我走吧,是程先生让我来接您的。” 唐秒脱口而出:“那个混蛋?” 中年大叔微咳两声:“……唐小姐口中的混蛋应该就是程先生。” 唐秒轻眨着眼,将冰冷的手塞进口袋:“他不会那么好心。”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 中年大叔提议:“您可以打电话跟程先生确认。” “不用了。”唐秒突然算了,“我跟你走。” 来接她的车价值不菲,唐秒两手空空坐上去,不明白程铮爻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豪车驶离机场。 街道两旁的风景都往后移,唐秒没有心思看,她困了一路,现在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睡一觉。 唐秒压低鸭舌帽,缓缓闭眼。 约莫半个小时后,豪车停了。 “唐小姐,目的地到了。” 唐秒自小就浅眠,尤其在陌生的地方,她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秀丽的庄园,偶有几个带白手套的管家和女仆走过去。 中年大叔打开她那边的门把手,恭敬弯腰:“唐小姐,请下车。” 即使见识了很多,初次接触这种场面,唐秒心中仍是微愕,她擅长伪装一切不平静,此刻露馅。 “唐小姐,请跟我来。” 下了车,中年大叔领着她走过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大道,通往庄园内部。 英式哥特风建筑高大恢宏,唐秒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目光在每一棵高耸的树停留。 来到待客的地方,管家推开沉重的大门,微弯腰伸出一只手请她进去。 唐秒捏紧自己的小白花背包,走进这栋挑高足达三点六米的宫殿。 室内没有人,管家关上门离开了。 唐秒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她目光到处流转,视线被室外巨大的平台花园吸引,面积少说有五百平米。 她站的地方靠近复古式桌椅,桌面摆放着一本书——《傲慢与偏见》。 唐秒在大学图书馆看过这本书,现在她由着自己的好奇心拿起来。 室内二楼,程铮爻似是凭空出现,他端着一杯葡萄酒,闲闲将胳膊搭在雕花栏杆上。 望着楼下的人。 她拿起了书,她又把书放下,后来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拿起。 细白手指抚过书的封面,微微侧头翻动书的页码,小小的页码带动风,吹动她两侧的刘海。 后来她被书中某一段吸引,目光如温暖的烛火凝在上面。 怎么看,都像一个陷入词句的有情女。 有情女…… 程铮爻微扯着嘴角,松了松衬衫的领带,低头玩味地笑了。 笑声不大,但足以惊扰到唐秒,她手中握着书回头,抬眼看到二楼的程铮爻。 目光对上那一刻,程铮爻端起手中的酒杯朝她示敬,周身惬意缱绻,随性极了:“唐小姐,好久不见。”
第13章 唐秒目光微微动了动,她把书放下,抬头望着程铮爻的方向:“这座庄园是你的?” 程铮爻从楼梯上缓缓下来:“祖辈的。” 他如今对她的态度好像还不错,起码问的问题都好好答了,唐秒意识到这一点,乘胜追击:“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唐秒抬眼,目光炯炯。 “当然是,”程铮爻特意停顿了一下,视线流转过她眼眸,“继续游戏。” 二世祖爱好广泛,喜欢挑战,对唐秒起了兴趣。 这份兴趣来得莫名,如丝线嵌入衣物不疼不痒,只有细瞧,才发现里面还藏了点别的东西。 程铮爻把兴趣当成挑战,随性所至,把唐秒接了过来。 至于接过来后怎么样,他没想过。 毕竟让他来兴趣的那部分是唐秒的执着。 他喜欢看唐秒为他执着的样子,喜欢看唐秒为他从一个国度跨越到另一个国度,喜欢看她手忙脚乱、却偏偏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 这份喜欢,真是与那份喜欢,没有半点关系。 唐秒没读懂程铮爻话里的意思,她只能兀自解读:“继续拼酒?” 程铮爻笑了,这就是他“喜欢”她的原因。 他没回答唐秒的问题,而是直接交代事情:“你可以在这里住着,想住多久都可以。” 唐秒反应也很快:“免费?” “免费。” 真是豪。 唐秒默默在心里下定义,一双清澈的眼睛慢慢往下移,接受了他不一样的喜欢:“好。” 住下后,唐秒开始思索用什么办法让程铮爻回北城,她整日把自己困在房里,去网上查阅资料——如何捕获一个男人的心。 一味的追着跑没有用,唐秒改策略了,她要让程铮爻喜欢她,这是方法一。 或者让程铮爻误以为她喜欢他,这是方法二。 男人对喜欢他们的女人总是能留几分薄面的,甚至心软,唐秒不过在利用这种大众心理投机取巧。 掌握了方法,接下来就是实践。 程铮爻卧室后有一片后花园,唐秒有事没事的时候就会跑去那里给花花草草浇水。 她做事认真,一心一意扑在花草上,学着工人的样子修剪多余的枝叶。 偶尔阳光好,程铮爻站在落地窗往下瞧,便能看见她的身影。 他好心下去提醒:“你不用做。” 正在修剪的唐秒回头看着他,语调平平:“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程铮爻也懒得管她。 他回头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半后停住,终于发现哪不对劲了。 她的眼神变了。 少女的眼神像被水浸透过,眸光莹莹,好似把你当做了她的神明,虔诚又干净。偏偏又不敢看你,欲看未看,只看一半就避开,跟挠痒痒似的。 程铮爻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缓缓回头。 唐秒在逗弄从花盆边冒出来的一只猫,那只猫通体白色,拥有一双碧蓝的眼睛。 她把猫抱在怀里,脸贴着猫身,温柔而平静地给猫顺毛,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抚猫的动作顿了顿,两眼莹莹看过来。 就是这种眼神。 书上阐述这种眼神为爱慕。 程铮爻多看了两眼。 也因此,原本居高临下的视线在触及她的眼神后,最终选择往旁边偏移了几寸。 奇异地躲掉了她的视线。 异样丝丝缕缕撩拨心脏,感觉来得太快了,比朗姆酒更上头,他往前走两步,由心动:“有时间吗?” 唐秒快速垂下眼:“花还没有修理完。” “自由生长的花,才是最美的。”程铮爻踱步到唐秒面前,头微微低,面庞落在她颈侧,说出一句莫名的话,“我记得,我们好像亲过?” 唐秒攥住了手,她完全忘了这回事。 “再亲一次?”程铮爻循循善诱,眼前人的眼神真好看,完全在引诱他犯罪。 可一想到她未婚妻的身份,那份情热当头的冲动便戛然而止。 程铮爻退回礼貌距离:“唐小姐怎么也开始用这种不入流的勾引手法了?” 被看穿,唐秒一点也不慌。 否定一件事只需要一秒,相信一件事却需要三天以上乃至更长时间。 唐秒要做的就是坚持:“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你早去早回。” 她在关心他。 程铮爻下意识领悟,却不打算给她回应。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偌大的庄园。 等他离开后,唐秒转过身去,耷拉了双肩。 她练习这种眼神已经一个星期了,书上说,男人最把持不住的就是这种眼神,清纯和欲望的尺度把握的刚刚好,任何人都会为之疯狂心动的。 可为什么,程铮爻完全不为所动。 唐秒眨了眨平静的眸子,抱紧了怀里的猫。 — 夜晚,风雨如期而至。 唐秒守在门前,和猫一起等程铮爻回来。 程铮爻几乎每晚都出去,而且每次都回来的特别晚。出乎意料的是,今晚他回来的很早。 隔着茫茫雨雾,唐秒看见撑着伞朝这边走来的程铮爻。 他周身漆冷,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似乎心情不太好。 还没走到门口,程铮爻扔了嘴边的烟,撑起伞面看向她和猫,沉默不语。 唐秒抱着猫站起身,也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他。 真要命。 又是这种眼神。 程铮爻收了伞走到门口,极其寡淡地瞧着她:“唐小姐这是又闹哪一出?” 唐秒拿出原本就准备好的托辞:“房间灯泡坏了,我找不到人修。” 程铮爻反唇相讥:“你当大厅的是摆设?” 这人今天吃了跟炸药似的。 唐秒在心里深吸一口气,依旧镇定:“大厅的不够亮。” 复古式的庄园,大厅的灯光很有那种吸血鬼城堡式的氛围,幽暗和光明都恰到好处。 程铮爻将手腕处的袖子往上折,露出微凸的腕骨,心无旁骛擦过她往前走:“哪间?” 嗓音淡淡,却很有安全感。 唐秒从后跟上,观察他硬朗的面部线条,目光不动声色垂下:“你卧室旁边那间。” 程铮爻突然停了步伐。 唐秒不慌不忙道:“原先的房间有老鼠,我找管家申请换了房。” 程铮爻偏头笑了笑,他蔫坏蔫坏的:“我直接给你换间房吧,就我那间,床大,两个人睡刚刚好。” 唐秒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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