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雨说明天早上要参加联考,没车送怕迟到,就借住在了江憬家。 江鹤雨去浴室洗澡,江憬就拿出藏在柜子里的被褥将家里的最后一间空房的床铺好,准备让江鹤雨睡。 结果江鹤雨洗完澡一出来就爽朗地说:“哥,我今晚跟你睡。” 江憬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为难地说:“你是有什么非和我睡不可的理由吗?” 江鹤雨说:“我明天要接着参加联考,考英语和理综,这俩都是我的一生之敌,薄弱得不能再薄弱了,你能给我传授点经验吗?不然到时候成绩一公布,我跟桑逾之间的距离差得一面墙都容不下,那多丢脸啊。” 江憬心念蓦然一动:“桑逾也要参加?” 江鹤雨说:“对啊,八校联考嘛,我们学校和他们学校都在这八所学校里。她现在肯定高枕无忧,但我现在焦虑得根本睡不着。” 江憬笑起来:“要是真有普适的经验,你这三年岂不是都白学了?你就养精蓄锐,以不变应万变吧。睡吧,桑逾现在肯定也睡了,说不定还做着美梦呢。”
第40章 含苞(六) 收留。 联考第二天, 考英语和理综。 英语对于桑逾来说难度为零。 她一个小时就把卷子做完了,剩下的时间也是都用来睡觉的。 监考老师换了,按理说应该没人再管她是否在考场上睡觉了, 可有人觊觎着她卷子上的答案, 用橡皮擦砸她。 桑逾吃痛转身。 那个昨天想抄她选择题没抄成的男生冲她挤眉弄眼,示意她把卷子给他看。 英语这门科目的试卷上几乎全是选择题, 抄起来相当方便。 可两张桌子之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如果不是拥有千里眼, 应该很难看清。 桑逾知道,她如果不把自己的答案给这个男生看, 很有可能会惹事上身,而且就算她给他看了,对方也不一定能看得清。 可是不作弊和不纵容作弊是她的原则,直到收卷她都没有把自己的答案给那个男生看一眼。 考试结束后,那个男生果然威胁她:“最后一门了,也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你再不给抄,那咱们就走着瞧。” 桑逾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做得不对的情况下有底气说出这些话的。 一般人的话,被别人拒绝一次就会懂得收敛, 并且会害怕对方把这件事广而告之。 可对方似乎把百折不挠的精神用错地儿了,竟然冲她蛮横地冲她耀武扬威。 于是下午开考前,桑逾就借口卷子印错了,把这件事告诉了监考老师。 没多久这个男生就被学校里的保安带出了考场。 桑逾松了个口气, 将挂在脖子上的校园卡翻了个面。 塑料隔膜里,校园卡的背面是和江憬重逢时他给她的名片。 从前她不愁考不好, 就觉得大家求神拜佛沾好运多此一举。可轮到她对成绩有所求, 顿时就需要这样一份安定心神的玄学力量了。 她闭眼祈愿江憬能保佑她能考出理想的成绩后, 安心完成了最后一场考试。 考试结束,桑逾因不知道去哪儿而在学校里逗留了一会儿。 两天没有洗澡了。虽然春天没有夏天那么容易出汗,但淋过雨后她莫名觉得身上臭烘烘的。 犹豫了许久,桑逾还是决定回家洗个澡,换件衣裳。 回家的路上,她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可一回头,却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她怀疑自己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精神状况不佳,产生了幻觉。 不过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都尽量走的人多的大道。 可惜快到家的时候,还是要途经一条不得不走的窄巷。 每每经过这条窄巷,她都会感到压抑。 路窄墙高,曲曲折折地蔓延到看不见的深处,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 沿途放不下路灯,只能借着阳光或月色通过。 黄昏之时,日月之交,天色迅速暗了下来。 桑逾忐忑地走在路上,忽然听到了明显的脚步声。 她还来不及回头,就遭到了重器击打,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间陈设简单的房间里,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江憬。 只是她身上的痛觉很清晰。 继桑黎川被打后,她也遭到了袭击。 那条巷子是监控盲区,或许她将无从知晓打她的人究竟是她在考场得罪的人,还是和打桑黎川的是同一伙。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维护正义遭到了打击报复,还是受到父亲的牵连罪有应得。 确认眼前的人的确是江憬后,桑逾的眼泪便开始汩汩地流。 “哥哥……你怎么在这。” 江憬倾身替她擦掉眼泪,顺手将她额角的碎发捋到一边,告诉她:“这里是我家啊。你遇到坏人了,有人路过时发现你倒在血泊里,就报了警。警方联系不上阿姨,打叔叔电话也被挂断了,就通知了我。” 桑逾嗓音沙哑地问:“他们是怎么知道你联系方式的?” 江憬举起床头柜上放置的挂绳卡套,隔着透明塑料膜,一面是她的校园卡,一面是他的名片。 他笑着说:“或许是某个小姑娘思虑周全,给自己添了一重保障。” 她不是为了麻烦他照顾才将他的名片带在身上的。 只是一个可以称为精神寄托的念想罢了。 她现在浑身都痛,根本没力气像平常一样和他沟通,连对话的频率都做不到相同。 江憬也知道她说不了多少话,估量了一下她大概想知道什么,一次性说给她听。 “你在医院昏睡了一天,昨天脱离的危险,通过了观察期。医生说幸亏对方下手不算特别重,除了头部击打的那一下造成了轻微脑震荡,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医院床位紧张,我把你接回了家来调养。” 说着他端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先喝点水,然后把止痛药吃了,再睡一会儿。粥已经在煲了,等你再醒来就能吃了。” 听他这么一说,桑逾忽然察觉到胃中强烈的饥饿感。 想来她在昏睡中打的一直都是营养针,没有进过食。 可是她伤成这样,疼得一点胃口都没有。 上一次受这种罪,还是刚来北京的时候,被门夹伤手。 当时也是受到了江憬的照顾。 她欠江憬的太多了。 失神的片刻,江憬已经从锡纸壳里掰出了药丸,捧在手里递给她。 桑逾对他足够信任,也不管他喂给自己的是什么药,接过来一口气吞进嘴里,服水咽下。 药丸没有糖衣,遇水在口中化开了些许,染得她舌尖尽是苦味。 江憬给她准备了牛奶糖。 但她已经是不喜欢吃糖的大人了,摇了摇头,含着满嘴的苦抿紧了唇。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江憬说着拿起空杯和药盒,转身出了房门。 桑逾将毛巾被的被沿拉到鼻尖,用被子遮住半张脸,清澈明亮的眼睛盯着关上的房门,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收留一个离经叛道的桑珏已经够让江憬和江憬的家人烦心了,再加一个没有心力对他们家做任何贡献的她,如同雪上加霜。 这么大的恩情,将来她要怎么报答呢? 本来她都打算尽量减少和他的联系,来日把之前欠他的还完就好了。 结果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猝不及防地又跟他产生了联系,欠得越来越多。 桑逾歪头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挂绳卡套,用力伸长了手臂和中指,将挂绳卡套够到了手中。 她的心思已经被江憬看到了。 可是江憬这一如既往的态度实在让她琢磨不透。 他是不喜欢她,所以选择视而不见吗? 江憬对于她来说,是既配不上又离不开的存在,而她在他眼里,貌似只不过是小他半轮的妹妹。 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为好。 桑逾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已经从少女变成少妇了,已婚已育,丈夫和孩子的父亲不是江憬。 虽然梦里的男人没有脸,但是嗓音是比江憬的嗓音粗粝一万倍的破锣嗓。 那个男人不断在她耳边说她吃得太多,长得太胖,得保持身材,这样才好生二胎。 他天天不回家,而她只要晚一点回家,他就怀疑她在外面乱来,怪她不该抛头露面,逼她辞掉工作在家照顾孩子。 她因操持家务劳心费力,皮肤渐渐变得粗糙泛黄,皱纹横生,眼里失去了光泽。 而那个男人喜欢上了乖巧嘴甜且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光明正大地把人家带回家里,让她给那个女孩子做饭。 饭后杯盘狼藉,那个男人命令她把餐桌和厨房收拾干净,他们则把她的孩子带出去玩。 他们把她的孩子弄丢了,反而怪她歇斯里底,看起来像个泼妇。 那个男人将她失去理智的样子拍下来,公开败坏她的名声,说她精神状态不正常,自己为此受了多少折磨。 只为了和她离婚,把那个女孩子娶回门。 到头来,她的人生一片荒芜,悲凉凄惨。 桑逾不由从梦中惊醒。 这场噩梦恐怖到她苏醒后浑身都还在颤抖。 幸好,她才十八岁,只是一场梦而已。 房间里一片昏暗,桑逾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爬起来拉开窗帘,亮堂的白昼给予了她些许安全感。 她睡了太久,四肢没有力气,只好扶着墙来到门前,使劲浑身解数拉开了房门。 清新的空气骤然涌入房内,吹得她湿润的眼眶感到了丝丝清凉。 桑逾心有余悸,蹒跚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江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阅读一本书,仿佛一贯这般不苟言笑,可桑逾仍能从他严肃的面孔看到他温润笑着的模样。 江憬余光瞥见她,书看到第几页了都没来得及记就将书放在了一旁,起身迎她:“怎么才睡了半小时就醒了?” 仅仅睡了半小时就做了一场这么可怕的噩梦吗? 桑逾努力克服内心的惶恐不安,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和语气听起来平缓一点:“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是啊。”江憬温和平静地回答,“我爸去了他的公司,我妈去了电视台上班,桑珏在学校上课。” 桑逾闻言不禁难为情地说:“是我耽误了你去工作吗?” 她果然是给江憬添麻烦了。 江憬似乎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特意解释道:“我今天本来就是要请假换证的。身份证快过期了,要提前办理手续,不然到时候可能连银行卡都刷不了。” 桑逾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那你办了吗?” “办了啊。”江憬一笑,“怎么?还要给你检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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