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来,是一只红色的盒子。上面没有印标识、logo。 打开,里面躺着一枚古铜色的铸币。中间镂空,正反面各印着四个字,“蟾宫折桂”与“雁塔题名”。 这个古时叫厌胜钱,又叫压胜钱,不具备货物流通之用,多于民间用于辟邪、祈福等。这两个成语,不必多想,是祝福她金榜题名,取得头筹的意思。 陈毓颖准备的是一对耳钉,说现在派不上用处,到高考完就可以打耳洞了。 看到谢蔻手里这个,不由得“哇塞”了一声:“谁送的啊?这也太有心意了,这种东西是不是古董啊?” 谁送的? 谢蔻向周围环顾一圈,大家到班早且齐,大多在埋头看书,或者写题,这是实验班的常态。柴诗茜曾经路过他们班,说他们比闻鸡起舞的祖逖还恐怖几分。 她蓦地一滞,回忆起许久之前,自己也送出过一份,没有留言的礼物。 会是他吗? 回头,眼睛向付嘉言的方向转去。 换座位之后,他们隔了几排座位,谢蔻坐在前排,他个子高,则靠后,在窗边。 付嘉言竖着一本书,读得专心致志。 她不由得浅浅笑了下。 付同学,伪装得也太不像了,你是什么级别啊,大早上的,拿本化学书在读什么,读化学方程式吗? 谢蔻重新看那份礼物。 盒子里还压着一个红色荷包,非常小,刚好可以装下那枚压胜钱,挂着红绳,可以随身携带。 她将它放在书包的最深处,打算回家再放在枕下。
第36章 冷月 冯睿也觉得付嘉言发神经, 一巴掌拍倒他的书,“大哥, 化学总分才一百, 你还想考多少分?你不如多背几段作文素材。” 自谢蔻进教室起,付嘉言一直留神,想看她的反应, 忙乱之下,随手抽了本书做掩饰。 哪知道是化学书。 付嘉言合上书,换了本作文素材, 掩耳盗铃地说:“假大空的东西, 有什么好背的。” “你理综再高也考不了三百啊,你也不想想, 上次一模, 谢蔻比你语文高多少?” 他们俩理综通常在两百七、八十徘徊, 一模难, 大家普遍分数低得离谱, 但谢蔲语文还是比他高了快二十分。 要不然付嘉言也不会是第二了。 冯睿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奈何这人跟个呆瓜一样的, 语文就是上不去,说到底,还是败在作文。 付嘉言没再往谢蔻那边看,铃响,早读结束, 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他打了个哈欠。 冯睿问:“你昨晚几点睡的啊, 头回看你犯困。” “十二点睡五点起。” 五点,整个城市尚处于沉睡当中, 环卫工人都没开始洒扫,平时大家到校再早,也是六点多。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冯睿睁大眼,“你下谁家的地偷瓜去了?” 付嘉言翻了个白眼,谁让谢蔲来得早。 本来留了张便签,又揉了扔掉。他认得谢蔲的字迹,他那手极有特色的“鬼画符”,她不可能认不出来。免得像高一那次,被她退回。丢脸是其次,这枚压胜钱是特地托柴玮烨帮忙收的,连柴诗茜都没有。 送个生日礼物出去,容易么他。 付嘉言垒了几本书,垫高,往下一趴,“别吵我,我眯一会儿。” 没几秒钟,他便睡着了。 谁也不是钢铁铸造的机器,充个电,就能照常运作。 高压的学习环境,短暂的睡眠时间,大家免不了犯困,为了不上课打瞌睡,还有不少人利用下课短短的十分钟补眠。 若有人此时抬头,将看到颇为壮观的场景—— 全班几十号人,绝大多数趴伏在桌上睡觉。然后,到上课铃响,又齐齐起身。 那段时间,学校偶尔有讲座,或者高校宣传,不得不听,他们在底下也都在埋头刷题。 一中的高三,几乎没了娱乐活动。运动会、艺术节,走个过场就完事。高三他们搬了教室,据说这栋楼风水好,一年年,他们像韭菜,割了又长新的。 这十分钟已经付嘉言养神。 他喝了一大口冷水,搓了把脸,便清醒过来。老师也拿着试卷上了讲台,言简意赅道:“拿出昨天的试卷,我们接着讲。” 周而复始,无甚变化。 到中午吃饭,才得以松懈片刻。 广播站照例进行点歌环节。 “下一首,是某位同学点的陈奕迅的《明年今日》。” 谢蔲初时没留神,直到歌声响起,她的脑海中,已自动浮现出最后两句,最为经典的歌词。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到这日从发现,曾呼吸过空气。” 谢蔲在对练习的答案,勾画的动作都停了,将整首歌从头到尾听完。 想起高一那个夏夜,付嘉言唱的那首《无条件》,还说他叫“付奕迅”。有够大言不惭的。 假如认为某位同学是付嘉言同学,未免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也许是巧合,又不是只有他喜欢陈奕迅。 听完,她便摒除杂念,继续埋头。 这个生日,谢蔲没打算过得大张旗鼓。 她本来也不喜欢把自己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她宁可低调一点行事。 下午放学后,陈毓颖她们几个,去校外取了提前订制的蛋糕,6寸大小,刚好够她们吃。 经过综合考量,到体育馆为谢蔲庆生。 体育馆有桌子,晚上不开灯,这个点也不会有人过来,她们拿手机打着手电筒,再由谭吕婷把谢蔲带过去。 柴诗茜给付嘉言通风报信,告诉他地点,让他速来。 付嘉言匆匆赶到时,谢蔲正闭着眼许愿。 他猛地停住脚步。 感觉……四个女生组的闺蜜局,他一个男生不请自来,突然插进去,怎么想,怎么奇怪。 而且,不就自爆柴诗茜是他的卧底么? 他定了定神,往后推了几步,借门框遮挡,目光向不远处的谢蔲投去。 烛火无风自动地摇曳着,她抿着唇,嘴角微微上扬。巴掌大的脸,被光围拢住,唇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面容恬静柔和,仿若入夜后,兀自盛放的三月桃李。 付嘉言伸出一个手指,感谢回南天,得以让他在瓷砖墙上一笔一画地写下:生日快乐,XK。 用不了几分钟,流下的水痕,就会模糊字迹,再无人得见。 “十八岁生日快乐,谢蔲。” 叹息般的轻音,转瞬即逝。 跨过十八岁的零点,意味着正式迈入“成年人”行列。 可若将世界上一切事物,划定一道清晰的界限,它的意义反而模糊了。今天过去一大半,谢蔲仍没有成年的实感。她想,为了证明这点,她应该许个成熟一些的愿望。 祝愿…… 六月,他们都能终得所愿。 谢蔲睁开眼,正巧看到那一抹衣角,消失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好似她的错觉。 “蔻蔻,快吹蜡烛。” 她回过神,依言吹灭,执塑料刀将蛋糕切成均等的四份,用一次性纸碟装盛。 谭吕婷问:“话说,怎么没叫秦沛来?” 柴诗茜也奇怪,“谢蔲,你是不是跟付嘉言吵架了啊,之前你们也没这么……”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谢蔲摇摇头,不欲多作解释,简单带过去:“少接触得好。” 柴诗茜不知如何接话,干脆沉默,叉起一小块水果送进嘴里。 忽然摇头,无声叹息,好同情付嘉言,白还没表呢,已经被人家拉黑了,避之不及。 - 这天上晚自习上到中途,灯忽地灭了。 班里顿时一阵骚动,一中建校年份已久,不少电路老化,停电的事,以前也偶有发生。但往外看去,不单单是教学楼,街面的灯也是漆黑一片。 大概是这一整条街的电路出了问题。 过了会儿,周兆顺进教室,说:“一时半会抢修不好,大家还是先回家吧,打电筒看书伤眼睛。” 大家便收拾摸黑收书包,有的带了手机的,还可以照一照。 教学楼的秩序浑然乱成一锅粥,闹嗡嗡的。 好歹有远处的高楼的灯,月亮也未被云层遮挡,不至于完全抓瞎。 从教学楼出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春风微寒,带着雨丝直扑面门。 一把把伞撑开,更多人嫌麻烦,戴上帽子,走入夜幕。 谢蔲的伞落在桌洞里,懒得折返回去拿,左右雨下得不大,离家也近。 陈毓颖又问她:“你家应该也停电吧?你回去怎么办?” “超市应该有蜡烛卖,不然就早点洗洗睡。” 吴亚蓉得知停电,告诉谢蔲,她晚上有紧急手术,可以叫谢昌成来接她。 不知道为什么,谢蔲下意识地不想麻烦谢昌成。尽管他对她极为慷慨,尽管他是她的亲生父亲。理所应当的事,她却觉得是麻烦。 正好有空的出租车开过,陈毓颖忙伸手去拦,对谢蔲说:“蔻蔻,我先走了哈。” “路上你给家里人打电话,随时报告你的位置,注意安全。” 陈毓颖倒没想到这么个法子,笑了笑,“好。” 小超市有备用电源,亮着灯泡,可一去问,蜡烛已售罄。大面积停电,他们囤货不多,半根也不剩了。 老板娘对她说:“学生妹,往前面再走远一点,还有几家店,要不你去碰碰运气。” 谢蔲只得算了。 从学校到出租屋这一段路,没有路灯,只剩月光,照在路上,仿佛稀释千百倍的白乳胶,腻腻黏黏的。 谢蔲打着手电,周围人来来往往,脚步混杂。 初中一个人在县里上学,高中又独自上下学,她练出警醒感,尤其是停电,下着雨的夜晚,是在悬疑剧里,最容易犯案的背景,她不敢掉以轻心。 谢蔲紧紧握着手机,眼耳同时调动,注意着异常。 身后始终跟着一个人。 尽管听不到脚步声,但能感受到他没有恶意,不远不近地。 她拐了个弯,待走到无遮挡之处,转身,和男生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也愣了。 “你怎么……” “刚从教室出来,你不就跟着我和陈毓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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