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蔲还是摇头,“不知道,可能吧,但现在也没联系了。” 陈毓颖说要买个谢蔲姐妹款,她选中一个抱松子的松鼠,美滋滋地挂在自己的包上。 她们都有中意的小玩意儿,独独谢蔲空手进,空手出。 付嘉言问她:“觉得太贵了?” 店面租金不便宜,再普通的物品,到了这儿标价也不低。 他能分辨球鞋价格,枪、战斗机的型号,也通过一个人的投篮判断他的水平,但真心无法从女生的打扮,看出她的经济条件。 谢蔲说:“只是觉得没什么需要的。” “喜欢不就行了,又不一定必须得派得上用场。” “可喜欢是会缩水的,假如现在是100分,过段时间缩到50,它就被搁置到一半;再缩到30,它又到了该扔的地步,这点喜欢会成为羁绊。” 付嘉言一时语结。 他想知道,相仿的年纪,什么样的经历,才会令她如此冷静、理智,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控制欲望,说来简单,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不,不是的,谢蔲也有的。 谭吕婷提前相中一家新开业的溜冰场,搞活动,25一个小时,满200送50,他们六个人正好能凑够。 他们换了鞋,进到场中。 谢蔲半点不会,得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寄托在胳膊上,借助扶手,慢慢挪。 付嘉言也不会冰刀鞋,但他溜了一圈就熟了,甚至还能转个圈。 他溜回来,见谢蔲还在磨蹭,停她旁边,“需要我教你吗?” “我自己可以。” 他背着手,扶扶手倒退着,说:“你要是溜过我,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用你请,”谢蔲看他,“不就是比赛么。” 付嘉言笑,“行啊。” 谢蔲咬着牙,躬身,松了手,身体重心还是稳的。 她深呼吸,张开双臂,尝试滑动,趔趄了一下。 付嘉言下意识想扶,她又立马站住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说:“别怕摔,放松。” 不出他所料,她有强烈的胜欲,既然应了战,她就想赢。而且不会接受对手的帮助,哪怕她摔了,也要自己爬起来。 柴诗茜路过时,还吐槽说:“你也太没绅士风度了吧,都不知道搭把手。” 付嘉言无辜地耸肩,“是她不让。” 半个小时,好歹连摔带滑地学会了。 “还能比么?” 她早脱了外套,但还是热,脸都红了,汗粘住碎发,“能啊,看不起谁呢。” 柴诗茜主动请缨当裁判。 付嘉言让谢蔲在内圈。 “各就各位……”临时裁判像模像样的,手一落,“go!” 柴诗茜转而又成了观众,冲他们喊:“谢蔲加油,超过付嘉言!” 其实谢蔲显然不占优势,付嘉言腿长,四肢灵活,轻轻松松就能拉开差距。 但他没有。 他始终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时不时回过头看她。 毕竟不是正规的短道速滑比赛,他俩又是新手,约定比三圈,先到达起点者胜。 其实压根没制定规则,谢蔲完全不考虑采取抄近道之类的作弊手段,结结实实地跟他比了三圈,纵是输,也输得光明正大。 “你行啊,”付嘉言笑,“还挺较劲儿。” “比赛不较劲有什么意思。” 谢蔲叉着腰喘气,又对柴诗茜说:“你们继续玩,我累了,先撤了。” 过了会儿,付嘉言也走了。 谢蔲坐在溜冰场外的长椅上,换了自己的鞋,脚踩在实地,还有种不真实感。 一包纸巾递到面前,是付嘉言,谢蔲说:“你还有随身带纸的习惯?” “现买的。” 她抽了一张,剩下的还回去,“谢谢。” 谢蔲擦了擦汗,看到什么,突然起身,朝小超市走。 付嘉言看着她买了烤肠和矿泉水,两人份的,她手小,水还得用胳膊夹着,他拿过去才问:“请我的?” 她纠正:“输给你的。” 行吧,换汤不换药,付嘉言受了。 咬了口烤肠,油在嘴里爆开,又烫又香,付嘉言说:“哎,其实我们俩也能和平相处,不是吗?” 谢蔲说:“看你怎么定义‘和平’了,如果是指不打起来,确实和平。” 付嘉言失笑,多稀罕呐,这种话居然由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女孩说出口。 他敞着两条腿,上半身前屈,那是他休息的习惯性动作,“说实话,我没见过你好胜心这么强的女生。” 挨了打要还回去,比赛要争,考试要争。 过刚易折,又有人说,女子本弱,她是刚硬的,也是柔软的,竟丝毫不违和矛盾。 谢蔲用两腿夹着水瓶,单手拧开瓶盖,付嘉言见状,又移开了目光。让她主动开口请人帮忙,果然不可能。 听见她说:“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我妈就是这样的人。” 点到即止,她不会往深了说。和他交心,不合适。 陈毓颖他们累了也出来了。 运动完再去吃饭,都得香几分。 他们去吃肉蟹煲,人多,要了个蟹锅和虾锅,另点几个配菜,摆满一桌子。 热腾腾的锅端上来,香辣的味道勾得人食指大动。 付嘉言剥壳的手法娴熟,没一会儿就把肉剥出来,柴诗茜说:“这么会剥,以后当你对象有福啊。” 他把肉丢到她碗里,“就你话多。” “啧,你这人,夸你还不乐意了。” 陈毓颖问:“你们一起长大的吗?感情这么好。” 柴诗茜咬着蟹腿,点头,“我妈把他当亲儿子看的那种。” 陈毓颖笑说:“那多好啊,付嘉言你就相当于有两个妈妈了。” 此话一落,柴诗茜顿时默然了,瞄了瞄付嘉言。后者动作一滞,神情倒没怎么变。 秦沛在桌下想踢陈毓颖,踢错成谭吕婷了,还好她反应快,连忙带过去:“哎,待会儿我们去哪儿啊?” 最后还是没安排了,溜那么久的冰大家也累了,不如早点回去歇着。 付嘉言和柴诗茜打车走,谢蔲几个去公交站。 想起饭桌上中断的话茬,陈毓颖问秦沛:“付嘉言妈妈怎么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开家长会从来都是他爸他姑父参加,要么没人来,连毕业典礼也是。怎么回事,只有老师知道。我们就猜他妈妈是不是……” 死亡像一班列车,中途总有人下,每个人都有终点站,无一例外。 但十六七岁,尚称得上孩子,大多没经历过生死离别,或者说,还不具备对此有更为具象深刻的领悟——那是数次痛苦叠加造成的麻木。 她们也沉默了。 陈毓颖心中恻然,又后悔,打了自己嘴巴两下,“瞧我这嘴,说啥了都。” “你也不用太刻意,别提就成。” “那他爸是干吗的呀?” 这个秦沛就能说道说道了:“刑警!好像还是队长级别的。前两年市里有个命案,就是他爸给破的,立了三等功,还上报纸了。” “哇,这么厉害?” “所以不是很大的事,老师一般不叫付嘉言家长,实在不行,让他找个能管事的亲戚顶上。” “也是,职业特殊嘛。” 陈毓颖又说:“不过我一直以为,他家里很富呢。” “刑警能多有钱呀,柴诗茜不是学音乐的吗?可烧钱了,钱跟纸一样地往里砸呢,应该是她家富吧。” …… 谢蔲听着,没太搭话。 她目光垂下,想的却是:啊,其实人人都一样,人人都有疤,只不过有的藏在衣下,有的露在人前。 就觉得,所有人眼里那个耀眼、了不起,牛皮哄哄的付嘉言,也不例外。 无需光环,芸芸众生而已。
第11章 糖纸 周一到学校,排名就出来了。 还真叫付嘉言给说中了,好巧不巧,就差那个选择题——谢蔲这回只比他低了三分,年级第二。 看到年级榜,冯睿说:“哎,你悠着点,不然你年级第一的名号就要被下了。” 付嘉言轻描淡写道:“下就下呗,又不是没下过。” 冯睿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比付嘉言本人还操心。 “这哪能一样,你再不提劲,就要被谢蔲硬生生给挤下去的,有个降1名的符号,不好看吧。” 为了激励学生,榜上不仅有名次,还有升降幅度。 那个时候,还没有明令禁止这种方式。监考严格,成绩公开,一中之所以能成为z市最好的高中之一,就得益于学生竞争的激烈。 “被我挤下去怎么了?” 谢蔲被陈毓颖拉过来看榜,就听到冯睿如此说。 “没怎么啊。”冯睿嬉皮笑脸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他考不过你,是他技不如人。” 付嘉言顶了他一下,“够了啊,别给我唱衰,等我被挤下去,你再说这话也不迟。” 被当成夹心一样夹在中间的冯睿举白旗投降,“我们也不是同一level的,你们俩争第一去吧,我保住我的前二十了不起了。”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谢蔲,同样没什么反应。 千年老二日后若被提起,也会伴有一种惋惜、调侃的语气。要是弯道超车,摘下桂冠,曾经的第一名,就往事随风了。 谢蔲浅浅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付嘉言,“付同学,你是得小心点。” 榜也看够了,没让他反应过来,就带陈毓颖走了。 冯睿望着他们的背影,看热闹不嫌事大,“这算是下战帖了吗?我去,付同学,你被挑战了。” “滚,别学她。” 冯睿捏着嗓子喊,“付同学~” “……”付嘉言把他的脸推开,“别恶心我。” “干吗?就许她叫啊?” 冯睿跟张狗皮膏药似的,死死黏着付嘉言,“付同学”“付同学”地喊。 付嘉言也想不通,别人要么直接叫他名字,要么叫同学,就谢蔲这么叫他。 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阴阳怪气? 周兆顺利用午休时间,讲了三件事—— 一,总结这次月考,包括单科均分,优秀率(副科上90,主科上135)。 二,即将由宣传委员主要负责本期黑板报,详情她会安排,希望各位同学群策群力。 三,周六早上九点,全校统一召开家长会,需家长准时到场。 周兆顺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新闻联播播音员,一板一眼播报完当天新闻,收拾收拾东西,下线了。 接下来是天气预报员,不,宣传委员,也就是陈毓颖上台。 她说:“这期主题是‘理想’,咱们是实验班嘛,不整文体班那么花哨的,务实一点,搞个‘理想树’,理想树上理想果,理想树下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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