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玥薇虽然只是女子,但面对这种情况,她还是做出了抉择。 “各位大人,大军压境,战争一触即发,虽然凉国国富兵强,可我们边关的将士们,也在死守,并且从未退缩,身在前线之人都随时准备赴死,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战呢?” 公主的一番话,顿时让大殿上没了声音。 虽然道理是这样讲的,可实际的困难也摆在了眼前。 老太师往前走了一步,躬了躬身子。 “殿下,我们不是不想战啊,是无将可用啊!皇上年幼,根本没办法带兵出征,那些原来的老将,也各个风烛残年,不堪重用了。” 太师说的没错,这就是莲国的现状。 看着满朝的文武,看着眼泪汪汪的小皇帝,白玥薇终究是沉下了一口气。 “仗,不能不打,就算输了,我们也抗争过,本宫虽是女子,可也从未惧怕过强敌,本宫已经想好了,不日之后,本宫替皇上亲征。” “什么?这?” “公主亲征?” “古往今来,闻所未闻啊……” 白玥薇的话一说出来,朝堂上立刻就炸开了锅,可经过了一番讨论之后,公主出征也确实是现在唯一能提升士气的办法了。 就在这件事几乎已经决定下来时,穿着一身黑色蛟纹朝服的封西雨,从殿外快步的走了进来。 “我莲国还没弱到让女子去打仗的地步,微臣请命,愿带兵抗敌。” 封西雨说着,一撩衣袍,就跪在了地上。 白玥薇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封西雨是西厂的厂公,西厂是不掺和军国大事的,而且,他若不在京城出去打仗了,那西厂的势力势必就会被削弱的。 “厂公大人,您?您真的肯去?”太师激动的说话都哆嗦了,因为让公主出去带兵打仗,那是下下策,没有办法的办法,可封西雨就不一样了,西厂厂公大人的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 “是,我去。” 封西雨的眼神很坚定,而站在殿前的白玥薇的目光却难过的要命。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莲国有救了,老臣定当为厂公大人做好后勤保障,绝不让厂公大人有后顾之忧。”这话是户部尚书说的。 “没错,所有人员调配,我们兵部都极力配合。” “厂公大人,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们六部,定不遗余力的支持您。” 此时,整个朝堂的气氛就不一样了,从刚才的垂头丧气,到现在的信心满满,封西雨只用了一瞬间。 即使白玥薇再不想让他带兵出征,现在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封西雨代行了皇帝的职责,给六部安排了各自的任务,最后也确定了出征的时间,就在三日之后。 下了朝,封西雨也一直在忙,直到很晚了,白玥薇才把封西雨等来。 一进公主的寝殿,封西雨便脱了官服,摘了乌纱,还去浴房洗了遍身子才坐到了白玥薇的身边。 这一整天都没怎么说上话的两个人,终于有了时间和空间了,可却是谁都没先说话,只是两个人默默的相互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封西雨才主动的开了口。 “生我气了?” “没有。”白玥薇摇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我一走,京中会有变故?” 封西雨是什么人啊,白玥薇能想到的,他必然是早就想到了。 白玥薇叹了口气,往他的肩膀上靠了过去。 “西雨,不管你是输还是赢,等着你回来的,都不会是好事,你真的不应该去。” “是,殿下说的没错,可我怎么能看着我的女人,去前线呢?和你比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还有就是,如果我父亲还在,他看见我出征,他也会开心的。” 这是封西雨第二次主动提起他的家人。 在这个问题上,白玥薇从来都没有主动问过,因为只要他不说,那就是不想说。 而今天,封西雨似乎想说的不止这些。 “我父亲是个很伟大的人,他把全部的心血,都用在了怎么保卫国家上,他在的时候,莲国从来都不会被别人欺负。 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被许多人,一起害死了,我们全家上下,三百多口人,只剩下了我自己。 后来,就在我快活不下去的时候,我师父把我捡回去了,他是宫里的太监,曾受过我母亲恩惠,他不仅救下了我的命,还用了些手段,没让我家绝后。” 封西雨淡淡的说着,似乎这悲惨的身世,并不是他自己一样。 可白玥薇却是听的胆战心惊。 她回望着莲国的历史,唯一能想到的人,竟是,竟是先皇的兄长,当年带兵打仗的云蔚太子殿下。 如果封西雨的父亲真的是云蔚太子,那她和封西雨之间…… 看着白玥薇逐渐泛白的脸,封西雨抱着她,就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就慌了?怎么,怕我是你的兄长?” “不,不是么?” “我是父亲在战场上捡来的,除了名分上,你确实应该叫我声哥哥,我跟你没血缘关系的。” 白玥薇真的冷汗都下来了,她刚才可真的是吓死了。 不过有些事情,白玥薇也终于想明白了。 史书上说,云蔚太子意图谋反,太祖皇帝一气之下,诛杀了太子府上下三百多口人,就连云蔚太子的三个孩子都没有放过。 而当年联名上书弹劾云蔚太子的,正是当下朝中的那些老臣。 怪不得封西雨一直在杀人,他原来,原来是在给云蔚太子报仇! 那这么说来,封西雨就更不应该出征了。 是这个朝廷,这个天下对不起他呀,凭什么还要让他去拯救这个天下! 第231章 “九千岁在上20”归心似箭 “西雨,你……” 白玥薇两个眼眶里,逐渐弥漫起雾气。 她万万没有想到,封西雨自己这么重要的身世,就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还有,这种绝密的事情,他就这样的相信她吗! “你不怕我会,出卖你么?” 封西雨看着她,淡然一笑。 “命都给你了,你是捧在手心儿里,还是扔在尘埃里,我都认了。” “封西雨,你这个傻子。” 白玥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搂着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一夜旖旎过后,天还没太亮,封西雨就走了。 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他还想在临走之前抽出些时间多陪陪白玥薇。 就在一片薄薄的晨曦里,长长的宫巷尽头,一个穿着飞鱼服的年轻男子,正等在封西雨的去路上。 封西雨抬头去看,脸色逐渐沉重。 应该是特意的安排,这条巷子周围,已经被清空了,封西雨走到那年轻男子身边,也没看他,脚步也没停。 “你不该去的。”年轻男子沉沉的说了一句。 封西雨看着前方还没升起的太阳,嗤笑了一声。 “我不去,难道让公主去么?” “可是?”年轻男子欲言又止,想说的话又有些不敢说。 “阿晞,我不在,替我保护好她,还有,咱们的大业,等我回来再说,不管怎样,都得有个了断了。” “兄……”年轻男子嘴里的话还没都说出来,封西雨就快步的离开了。 那长长的巷子里面,就只留下了一声叹息。 有些时候,日子过的是真快啊,快到一天的时间好像眨眼间就没了。 备战的出征的这三天里,白玥薇恨不得第二天的太阳都不要升起,可日月更替,亘古不变,谁又能阻止时间的洪流呢! 终于,那旌旗猎猎,铁蹄出征的日子到了。 白玥薇一身红衣站在城门口。 封西雨也是第一次脱了蛟袍,穿上了一身银盔。 不得不说,只要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寒风吹过,封西雨头盔顶上的红缨随风飘扬,偶尔扫过他的脸颊,那画面,让人只看一眼,怕是就再也忘不掉了。 “我等你回来。” 因为距离太远了,白玥薇只能是看着封西雨,用口型说着。 封西雨也听懂了,对着她点了点头。 许多话,早就在枕边说过了,此时即使再留恋,再舍不得,他还是要走的。 当时辰一到,号角吹响,封西雨勒马转身时,他带走了一片光,一片白玥薇心头的光。 终于,浩浩荡荡的莲国大军,在封西雨的带领下,一路向北而去。 此次出征,一开始就是逆风的局面。 莲国已经连失十城,边境线逐渐的向南后退。 封西雨是先大军一步的赶到了前线。 一开始前线的将士们,看见来的人是大太监封西雨时,还都各种不服,可几次出城迎敌,几次生死与共之后,所有人都改变了对厂公大人的看法。 而前线的战局,也终于开始有了逆转的迹象。 战报,天天都从前线送回京城,白玥薇还特意开辟了一条通道,通信的士兵可以直接骑马入皇城。 整个莲国的朝堂,也前所未有的齐心。 看起来,在家国天下面前,所有的成见都没那么重要了。 就连那些曾经一直主和的迂腐文臣们,也都开始写文章,写诗词来歌颂这场倾举国之力的反抗外敌的战争。 日子一天一天的度过,尚书房里的战报,一卷一卷的早已堆成了小山,就在新年已过,春暖花开之际,一封捷报伴随着一路的锣声,敲到了小皇帝和白玥薇的面前。 “大捷,大捷,大捷!” 通信兵嗓子都喊的有些沙哑了,就在众臣的面前,这封系着红绳的战报被交到了白玥薇的手里。 经过了四个月的苦战,封西雨的大军顺利的收回了所有丢失的城池,不仅如此,还逼的凉国节节后退,最后赵琰亲自出面,要求和谈。 若不出意外的话,封西雨会在一月之内,班师回朝。 读完这战报的一刻,许多老臣都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白玥薇则终是卸下了伴随了她四个月的一脸重负。 “殿下,这是主帅给您的。” 就在所有人都又哭又笑,提前庆祝胜利时,通信兵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子呈到了白玥薇的面前。 白玥薇接过盒子打开一眼,那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只银色的,锋利的箭矢,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把那银亮的箭矢拿了出来,触感冰凉,箭尖上,一个封字,清晰又深刻。 刚才听见捷报的时候白玥薇没哭,可看着这箭矢的一刻,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她把这箭矢放在了心口,顿时胸腔滚烫,他是在跟她说,他归心似箭啊。 抹了一下眼泪,白玥薇没再去理会朝堂上的人,而是独自一人走出了大殿,看着天空中,耀眼的春日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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