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汐从他们手里接过大大小小的袋子,放在地上。 霎时占满整个玄关。 一旁乔景安眼睛都瞪抽了,盯着乔汐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乔汐眨眨眼:阿姨太热情。 乔景安:是吗?我闺女什么时候这么招人喜欢了? 他拄着手杖看向地上袋子,持怀疑态度。 贺诗瑜则在一众袋子里精准找出两双毛绒拖鞋,“咦,我记得明明是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两双拖鞋,怎么现在变成颜色相同,款式不同的了?” “是我记错了?”她面露疑惑,右手拿着双拖鞋递给乔汐,“乔乔,你喜欢这种款式吗?不喜欢的话……” 麋鹿款式?是贺知许? 看到麋鹿拖鞋的刹那,乔汐立刻明了。 忙接过拖鞋换上:“喜欢的,时间不早了,我,我先去洗菜做饭。” 随后,乔汐拎起地上两个袋子快速走进厨房。 贺诗瑜跟着换好拖鞋,招呼怔在原地仍未回神的乔景安,“大哥,我们去屋里坐吧,让他们小辈忙。” 说完,她朝提着几个礼盒进门的贺知许眨眨眼睛,又指指厨房,“收拾好后,别忘了去帮忙。” 贺知许捏捏眉心,搬完东西后,将所有东西分门别类放在一旁,清理出玄关空间。 换好鞋,去洗手间洗过手后,才来到厨房。 进来时,乔汐正拿着小剪子处理大虾。 沿着虾背剪开后,再用牙签轻轻挑出里面的虾线。 “你喜欢吃油焖大虾还是蒜蓉粉丝蒸虾,或者是白灼?” 察觉到是贺知许进来,乔汐没抬头,手上动作也没停。 “哪种简单做哪种。” 贺知许走到她身旁,娴熟地接过她手里的大虾和小剪子,温声说:“我不会做饭,只能帮你打打下手。” “啊?”乔汐微顿。 手上有些脏,便用胳膊往外推他,“你是客人,哪儿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快出去吧。” 贺知许像在厨房扎了根,任凭她怎么推都不动。 “我从小就和她没话说。”他学着乔汐的样子去虾线,转头无奈叹了口气,“好朋友,你就别为难我了?” 对,阿姨说她工作忙,不常回家,也很少照顾贺知许。 所以,贺知许应该跟阿姨有隔阂吧? 乔汐倒吸口气,敛下眸子。 瞥到地上的袋子后,转移话题,“那我去洗其它菜。” 她蹲下身拿出两颗茄子,放在水龙头下清洗后,用去皮刀去皮。 贺知许将去好虾线的虾放在干净盆子里冲洗。 看见她在处理茄子,随口问道:“你不是不爱吃茄子?怎么想起买茄子了?” “你不是……”乔汐自顾削茄子皮。 猛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到贺知许泛起笑意的目光后,硬生生改口:“我爸爱吃,顿顿必须要有红烧茄子。” “是吗?”贺知许挑眉,视线在乔汐泛红耳根停留。 她依然嘴硬,肯定点头:“是啊。” 片晌,切好茄子后,她扭过头,状似不经意地问贺知许:“阿姨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买到她喜欢吃的食材。” “只要是你做的,她大概都爱吃。”贺知许回。 乔汐点点头,故意拖起长音:“哦,是吗……” — 做好饭,已将近八点。 贺知许在餐厅支好桌子 ,两位长辈落座后,乔汐和贺知许端饭菜上桌。 乔汐特意看了眼贺诗瑜位置,摆了盘最简单的炒青菜在她面前。 贺知许则端着鸡蛋汤放在桌子最中央。 随后两人也落座。 见桌上有红烧茄子,乔景安还惊讶了瞬,“乔乔你不是说茄子太辣吗?平时很少买茄子,怎么今天想起做茄子了?” “咳。”乔汐私下拽拽他衣袖,皮笑肉不笑地示意他别说了,“你不是爱吃吗?特意做来给你吃的。” 贺诗瑜在坐一旁偷偷笑,“臭小子,愣着做什么,帮乔乔剥虾啊。” 气氛相当融洽,乔汐家里从未这样热闹过。 帮乔汐剥虾,放在她碗里后,贺知许冷着脸将剥好的另一只放进贺诗瑜碗里。 她有些惊讶,正要打趣,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去一旁接电话后,贺诗瑜神色明显不太对。 贺知许仿佛早就预料到,冷着神色夹了块红烧茄子吃,声线清冽:“反正今天这顿饭也没请你,有工作可以先去忙。” 拉拉贺知许衣袖示意后,乔汐站起来说道:“阿姨,等等。” “我去找保温饭盒,你带着饭等不忙了再吃。” 她跑进厨房翻出几只饭盒。 装好饭菜后,又特意打开一只饭盒单独装上那盘炒青菜,着重嘱咐:“尤其是这道青菜,我觉得您必须尝尝。” 她匆匆送贺诗瑜下楼,再回来,一顿饭吃得相当沉默。 知道贺知许心情不好,吃完饭后,乔景安特意提出让乔汐陪他下楼转转。 并美其名曰可以消食。 夜色朦胧,两人在人行道上并排走着,昏黄路灯投射在身上,笼上一层温和气氛。 乔汐不经意看向贺知许,两人目光对视,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身后自行车铃叮铃作响。 贺知许站在外侧,眸光微暗,瞬间拉住她手腕,将她往身边带了下。 自行车从乔汐身后呼啸而过,带起几缕飘零发丝。 她懵然抬头,对面少年第一次带着略显局促的神色落入她眸中。 偏头长呼一口气后,贺知许回正身子直直盯向她,哑着嗓子小心谨慎地询问。 “乔乔,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第32章 小鹿糖果 枯树叶挣脱树枝, 打着旋儿落进夜色中。 盯着贺知许灼灼目光,乔汐不禁愣住,跟着微微扩开。 “嗯?”她反问, 不太明白贺知许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就看到他低头自嘲笑笑。 “没事了。”他笑着说。 整个人看上去多添了几分失落。 他在强装镇定,他现在样子和刚才阿姨离开时神色一模一样。 原来在她面前总会笑着的他,真的会偷偷伤心偷偷难过。 乔汐敛眉, 感觉到贺知许攥她手腕的手在渐渐放松。或许,他现在最需要一个温暖拥抱。 想法升起的瞬间, 不知哪儿突然涌上来勇气, 乔汐伸手紧紧揽住贺知许。 她自小社恐, 极少和人亲近,更极少安慰人。长大后连爸爸都没再拥抱过。 此刻,昏黄路灯下,两条细瘦胳膊箍在贺知许腰间, 略显紧张笨拙。 她缓过两口气, 脑袋蹭在他肩窝下方, 没敢抬头。 声音透过他肩头传进耳朵, 听起来有些闷:“贺知许,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一起加油。” 贺知许没想过小姑娘会主动亲近他,盯着她泛红耳尖怔了瞬,释然低笑:“嗯, 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缓缓伸手揽住她肩膀,声音发沉, 带了几点鼻音:“谢谢。” 最多三两秒,贺知许就松开她, 右手停在半空迟疑片刻,最终落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 “诶?我的帽子!”乔汐惊呼,手忙脚乱地去扶帽子。 而一旁罪魁祸首看着她红着脸皱起眉去拉帽子的模样,弯起那双好看桃花眼。 蓦然贴近她耳边,点点笑意渗进眼底,“一起加油,谁考不上南大谁是小狗。” — 夜色渐浓,气温骤降后,路上行人稀少许多。 贺知许坚持要先送她回家再离开,乔汐便先行上楼。 回来时,乔景安已经收拾好桌上餐具先睡下。 怕打扰到他,乔汐悄悄换好鞋,回到自己屋子。 换好睡衣后,她松口气般躺在床上。 直到现在,全身放松,乔汐才后知后觉想起今晚那个无关情愫的拥抱。 为什么要说无关情愫。 是她听人说过,和喜欢的人拥抱会心跳加快。但那时她心情平静,贺知许亦是。 以至于很久之后,每每想起这个拥抱,乔汐都觉得贺知许只是在她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 他当时只是想要个依靠,而她恰好在他身边。 等等,那贺知许后来说谁考不上南大谁是小狗,意思是他要和她一起考南大吗? 乔汐思维跳脱,倏地从床上坐起来。 少年认真同她说这句话的模样,和清冽略带笑意的嗓音刹那间回放在眼前。 乔汐用手按压住胸腔位置,抑制越来越快的心跳。 别多想别多想,他只是想和好朋友一起上同一所大学罢了。 她拍拍额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转眼间,又鬼使神差般坐到写字台前。 乔汐猜不透他想法,纠结地咬着拇指。随后撕下一张便签纸,拿起桌上碳素笔拔开笔盖,郑重写到:「一定考到南大。」 认真想了想,又翻到背面,一笔一划地写:「和好朋友一起。」 她捏着便签纸一角,等字迹彻底干透后,打开锁拉开抽屉,将这张便签纸夹进某本关于天文的书里。 像是在进行某种虔诚仪式。 北方冬天的夜里总因为暖气烘烤而变得干燥。 乔汐摩挲着桌上一只毛线小狮子,发了会儿愣,感觉嘴巴发干。 端起水杯去客厅饮水机接水,喝下一口缓解后,她下意识走到窗台边,侧身倚着窗户朝下眺望。 没想过会看到谁,但目光就是忍不住朝那片昏黄路灯下搜寻。 那是……贺知许?他怎么还在楼下?! 看到路灯下某个熟悉身影后,乔汐刚咽下的一口水差点呛到嗓子,她低咳几声,手忙脚乱去拉窗帘。 恰巧,贺知许不经意抬头,也注意到她。 四目相对间,他笑着抬手同她打招呼。 乔汐当即顿下动作。 僵硬同他打过招呼后,猛地想起什么,就匆匆朝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在楼下等自己。 等贺知许点点头,表示听懂后,她立马跑回房间里,拿起写字台上亲手勾的一只金黄色毛线小狮子,一口气跑到楼下,跑到贺知许面前。 她跑得急,没来得及换鞋和衣服。 穿着皮卡丘睡衣和麋鹿毛绒拖鞋,整个人被一大片毛绒绒包裹,和平时的她大相径庭,意外可爱。 贺知许站在单元门口,神色稍显无奈,“怎么穿这么少就跑下来,太冷了。” 说罢,他自然抬手,手指擦着乔汐耳边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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