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果然,她做得东西仍旧只能看不能吃。”许嘉宁撇撇嘴,默默将手里饼干丢到桌上,全然不顾祁倬死活。 祁倬恨得咬牙切齿,转头对一旁看热闹的乔汐说悄悄话:“这姐弟俩,一个比一个狗,你可得小心点。” “你说什么狗?”贺知许拿来饮料和各种乔汐喜欢的零食放在桌上,“贺女士特意给你买的。” 祁倬:“……说你狗。” 橙红色阳光透过房车小窗照耀进来,映在每个人身上。 看着他们斗嘴,乔汐悄悄勾起唇角。 能够有一群互相打闹、互相牵挂的朋友真好。 房车缓缓在路上行驶。 本来说好去山上露营,祁倬却临时变卦。 非吵着说懒得爬山,既然有房车可以直接去草原露营,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 经过几人讨论后,重新规划行驶路线,请司机开车前往草原。 大概六小时车程,一路在高速走走停停。 下高速后,几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吃饭休息,再行驶半小时左右,便到了草原。 此时太阳西斜,天边只剩下橘黄色的余晖,一眼望去,生机盎然。 绿色青草都泛着一层金灿灿的光。 草原气温比景城凉爽许多,乔汐走到车外,刚伸开双臂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贺知许便走过来,拿着件薄外套披在她身上。 “小心感冒。”他嘱咐说。 “嗯,你也是。”乔汐回。 在周围看了会儿风景后,天色逐渐暗下来。 房车内明明有足够休息的空间,祁倬偏偏中二属性上头,非拉着贺知许和秦霄在房车外露营。 “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在帐篷睡,承认自己是女生就去车上。”他站在原地挑衅般看着贺知许和秦霄,甚至十分积极地先搭好自己帐篷。 两人拗不过他,再加上都想早点休息就索性同意。 夜深人静,躺在房车里,能听到车外草丛中不知名的虫鸣。 许嘉宁早早睡着,乔汐有些失眠,便拿着手机走到车窗处吹风。 她趴在车窗,单手懒懒支起下巴,看远处草原被风吹得摇摆起伏,看幽蓝夜空中繁星闪烁。 忽然,一个脑袋从敞开的车窗探进来,黑色短发被风吹散,几根发丝轻拂过乔汐侧脸,痒痒的。 “贺……” 她刚发出单个音节,一根手指便倏地抵上她嘴唇。 “嘘——” “想不想去看流星雨?”
第62章 橘子气泡 流星雨? 乔汐眼睛微瞪, 愣愣看向略仰起头的贺知许。 房车里微弱的橙光透出,打在少年脸上。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乔汐能看到他眼底清晰地倒映着自己, 和他长睫在眼睑撒下的一小片阴影。 她微蜷长发披散在肩头,夜风刮过,几缕发丝浮起和少年短发彼此缠绕。 “半夜会有流星雨,一起去看吧?” 贺知许轻轻弯起眉眼, 收回放在乔汐唇上的手指,刻意压低声线:“不带他们, 只有我们两个。” 草原的夜晚有些凉, 风吹向草地发出窸窣轻响, 混着不知名昆虫的热烈鸣叫。 在贺知许期许目光中,乔汐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好。” 这是她极为大胆的决定。 在茂密寂静的草原,她跟在贺知许身旁,两个人握着强光手电, 一步步走向不远处视野开阔适合观测流星雨的地方。 完全无惧植被下未知的黑暗。 贺知许特意背着个大包, 里面有简易帐篷, 专业照相机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走到合适观测位置后, 他打开背包,取出帐篷。 许是熟练了,不出几分钟便支好。 两人都是纤长身材,并排坐在帐篷门处,隔开恰到好处的距离, 不显拥挤和不舒服。 贺知许拉过乔汐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驱蚊手环自然为她戴在手腕上, “草原里蚊虫多,这款驱蚊手环很有效。” “嗯, 谢谢。”乔汐乖巧点头,但耳根却悄悄染了一层红色。 所幸帐篷里光线微弱,她假装夜风太凉不经意捂住耳朵,才没让贺知许发现她的不自在。 “咔嚓——” 身旁突然一道快门声响。 还是被发现了吗? 乔汐浑身一僵,捂着耳朵看向贺知许,“你……你在干什么?” “第一次用,提前适应下。”他指指手里专业拍摄星空的相机,眸间尽是细碎笑意,“避免拍摄流星时手忙脚乱。” “哦。”乔汐放下手支在身后,伸直双腿视线仰望远处星空,纳闷自语:“大草原上明明有那么多能拍的东西……” “但我觉得那些东西……”贺知许再次捧起相机,对准身旁。 看着镜头里闲适慵懒姿态的小姑娘,微勾起唇角轻声说:“没你可爱。” “咔嚓——”风声中混进快门声,遮掩住少年泛起的心思。 “你刚刚说什么?”乔汐没听清听他说了什么,恰巧回头问。 便又是一道快门声。 昏黄灯光中,小姑娘歪头看向他,小鹿般的眸子像盛着一汪清泉。 微卷的发丝随风轻轻摇晃,她整个人白到发光。 抓拍到的照片微微失焦,却意外有氛围感。 贺知许偷偷按下保存,收敛视线笑着回:“我说……有萤火虫。” 像骤然打开潘多拉魔盒,在这句话后,黄绿色荧光铺天盖地地从草原上升起来,缀满整片夜空。 从没见过这么多萤火虫,也没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乔汐顿时直起身子,连眼睛都瞪大了。 “真漂亮。”她说。 “嗯,确实。”贺知许声音落在她左耳边。 良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偶尔会响起几道快门声,“不能捕捉这刻的美好,但可以把它们都装进相机里。” 贺知许如是解释。 又过了会儿,萤火虫跳跃在帐篷周围。 贺知许放下手中相机,看着静谧夜空,率先开口问:“乔乔,你明明文科成绩更好,为什么想学天文?” 乔汐愣了下,瞬间陷入冗长的回忆里。 少顷,她释然笑笑,“有人说,人去世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那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我妈去世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在别人都有妈妈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被人骂是野孩子。” “那时候我就想学天文,想看看天上的星星有多漂亮,想看看妈妈化作的星星有多漂亮,后来反倒成为一种执念。” 她看向遥远星空,用手轻轻点向其中某颗星星,“可惜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执念。” 许是彻底放下过去,乔汐终于有勇气在贺知许面前提起曾经:“那个人是我亲生父亲,我从没想过他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编造一个又一个谎言。” “他经常不在家,几乎天天都泡在麻将馆里,他说我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说我是害死我妈的罪魁祸首。” “每次输钱回家,他就用这个理由打我,到最后他输掉整个家,实在拿不出钱就干脆把我丢给那些人抵债。” “我那时候又瘦又小,整个人面黄肌瘦,身上除了伤还是伤,他们大概以为我没能力跑,看守我的人很疏忽。”乔汐敛下眼帘,看指尖跳跃的萤火虫,声音渐轻:“后来,我偷偷跑掉,那一年我在垃圾桶旁遇见了老乔,他可怜我捡我回去……一养就是十几年。” “乔叔叔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贺知许安慰地拍拍她手背,拧开保温杯,将温热的水放进她手里,“或许我们现在看到的某颗星星就是乔叔叔。” “嗯。”乔汐点点头,看着保温杯口雾气氤氲,问:“那你呢,为什么想要学建筑系?” “对我而言,什么系都无所谓,只是凑巧选到建筑系。”贺知许低头笑笑,“只要不是天文系就好,我可不想这辈子都活在我爸的阴影下。” “不想学什么都被人拿来和我爸比较。”他侧身揉揉乔汐的脑袋,故意揉乱她一头自然卷,声音里隐藏着笑意说:“加油,我们以后都要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嗯,加油。” 乔汐坚定回答,完全没注意他的小动作。 夜更深了,气温跟着下降。 贺知许拿过背包,掏出一张大毯子,盖在自己和乔汐腿上。 随后,半开玩笑地说:“只带了一张毯子,以为自己靠一身正气就能抵挡住草原的风。” “输给大自然不丢人。”乔汐同他相视一笑,脸上泛起薄红。 毯子隔绝了风和冷空气,好像将贺知许的温度都传到她身旁。 午夜时分,流星雨如约而至。 先是一颗闪亮的星星拖着条长尾巴划破夜空,紧接着伙伴们接二连三脱离苍穹,闪着光坠落。 华丽夺目,像大自然燃放的一场璀璨焰火。 一瞬间,乔汐仿佛回到那年冬天圣诞节,她站在河水里救猫,被桥上贺知许吸引目光。 他趴在栏杆上不经意看向她,两人便隔着夜空相望。 原本不会有交集的人,自此有了交集。 那天,他救她上岸后,又一刻不停地在生活中拯救她。 直到现在,是他每次在她失意时,鼓励她安慰她陪着她。 他是一个极为称职的朋友,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孩子。 看着漫天流星,乔汐双手交叉握紧举到身前,悄悄闭上眼睛,许下了有关于贺知许的愿望。 希望时间能就此定格。 也希望能永远做他朋友留在他身边,即使他不会喜欢我。 最后希望他这一生能得偿所愿。 乔汐在心里郑重默念三次,才放下手睁开眼睛。 一回身,就看贺知许刚刚放下相机。 他也看过来,眉眼微扬,“许了什么愿望?” “希望你……”话到嘴边,乔汐忽然想起什么,盯着他开始抿唇偷笑。 她调皮挑挑眉,言语中更带着丝许打趣:“和那位同班女生长长久久,贴不贴心?” 贺知许扶额叹息一声,跟着无奈地笑:“天地良心,我对她没有半点印象。” 旁边乔汐没听他解释,为能在整蛊这件事上赢一次贺知许仍在开心地笑。 甚至因捂着肚子笑得太厉害,忘记身后没有靠背,一下子向后仰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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